当段唯的手触及到傅度秋的腰际时,他的手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瞥向旁边,脑海里只剩下以下几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干嘛?
我在哪儿?
而傅度秋却是神色淡定地看着前方,两个帅哥在大街上实在是太过显眼,不断有过路人朝着他们俩的方向看来。
良久之后,段唯当机了半天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旋转——
我是谁?
段唯。
我在干嘛?
在准备去给老段送饭。
我在哪儿?
想到这里,段唯忙不迭地抬起头,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乔莹年轻的时候和几个营养师一起开了一家营养馆,几人慢慢将生意做起来,后来她的合作伙伴转行,营养馆则被她一个人经营到现在。
前台的小姐姐认识段唯,从保温箱里拿出餐盒,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度秋,十分八卦地说:“这是?”
“还能是谁?”
还没等他说话,旁边另一个小姐姐就接过了话。段唯看上去讨喜,以前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经常和她们打招呼,一回生二回熟,于是前台小姐姐开起玩笑来也是丝毫没个把门的,笑着说:“还能是谁?估计是我们小唯的男朋友!”
话音落了,两个前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在自己面前开玩笑,段唯有些手足无措地连连解释:“不是,他是我同学!”
而傅度秋站在旁边什么都没说,摆着一张似笑非笑地表情,更让人误会。一个人拼命解释,一个人沉默不言,两个小姐姐本来只是想随口开个玩笑,但又立马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哦......”
看来追妻路漫漫啊......
就这样在两个前台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眼神之下,段唯拿了营养餐立马就离开了。去医院的路上,他为了不再重演之前的剧情,于是提出坐在前面骑车的想法,而傅度秋也马上同意。
不过骑上车之后,段唯又马上后悔了。
因为傅度秋的手搭在他的腰上。
之前运动会的那次庆功餐,段唯也不是没干过载傅度秋这件事。当时他还坚守着纯社.会.主.义兄弟情,全然没想别的,所以当时傅度秋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他除了有些不适应以外也没别的想法。ωWW.chuanyue1.coΜ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戳穿了那层纸,成了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所以就算是稍微一点近距离地接触,都会蒙上一层暧昧的薄纱,更别说是直接的触碰。
段唯现在只觉得自己被傅度秋碰到的地方在不断地发热,太阳照在他的脸上,他十分不意外地脸红了。
所幸营养馆和医院的距离并不远,这煎熬并没有折磨段唯太久,刚一下车,段唯就马上弃车而逃,连车都顾不上锁,生怕后面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而傅度秋站在原地把好单车头,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段唯的背影。
此时段父正躺在床上,十分安逸地看着摆在对面的大屏电视,上面放着现在正流行的综艺节目。他一边看一边笑,其笑的夸张程度让段唯甚至以为他会扯到自己的伤口。
“您小声点儿成吗?”段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着保温盒走进去,说:“你旁边病床还躺得有人呢!”
话音刚落,睡在隔壁床的大叔好像看到了电视上什么特别好笑的桥段,一边笑一边捶床,最后成功地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躺在床上哎哟哎哟酯交换。
段唯:“......”
在他拆开饭盒的时候,傅度秋走进了病房,问了声好后就安静地坐在了床边。段父平时没有像乔莹那样夸张的表达喜爱的方式,但眼中还是冒着慈爱的光芒,一边尝着段唯喂过来的饭,一边说:“辛苦小傅了。”
“没事的叔叔,”傅度秋笑着说:“叔叔要是无聊,我可以陪着您下棋。”
“这怎么好啊?”段父瞪大眼睛,“你还要去上课呢!”
闻言傅度秋摇摇头,十分诚恳地说:“没事,我们请过假了。”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随口客套,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一茬,段唯直接瞪起双眼,用眼神示意傅度秋别乱说话。虽然他们下午的课确实可上可不上,但要知道他老爸的棋瘾要是上来,不玩个一下午根本没法收场。
果然,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段父眼前霎时间发亮,连吃饭都快了不少,等到饭盒见了底,段唯连忙说:“可是医院里没有棋啊。”
“儿子,你这就小瞧我了。”段父十分神秘地笑了笑,段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对方下一秒就掏出一套标准国际象棋,吹了吹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十分得意地说:“人在棋在。”
段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爸出车祸身上还揣了一套棋,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于是一老一少就这样愉快地切磋起来,段唯不会下棋,只好在旁边干看,时不时还要给老段削个梨端个水,顺便还要给老爸的对手傅度秋来一份服务。
而傅度秋虽然棋艺精湛,但毕竟不是像老段这种“棋在人在”的境界,在上手和熟悉这方面下了一会儿功夫,开头几局两个人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分出胜负。等到后面他就逐渐懂了段父出棋的套路,连连赢了好几局。
就这样有来有回的玩了好几局,时间悄然过隙,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段父缠着傅度秋不让走,于是段唯只好悲催地踩着脚踏车,去营养馆取他皇阿玛的晚膳。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天已经到了黄昏。
段唯见还有一个小时才上晚自习,于是摸了摸早就饿得叫的肚子,心生一念,对傅度秋说:“我请你吃饭吧?”
毕竟人家帮了他一天,请吃一顿饭是必须的。
闻言傅度秋点头应了一声。
两个人在市中心周围溜了一圈,段唯对吃没什么禁口,于是和傅度秋随便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饭馆。这里面的布设和服务都很不错,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处,把菜单递给傅度秋,点了几个菜后就坐在位置上。
“累死我了,”段唯刚坐下身就伸了一个懒腰,“早知道照顾老段这么累,我还不如去上学呢!”
闻言坐在对面的傅度秋笑了笑,把放在段唯面前的碗筷用烫水消毒后一一擦干净,仔细地摆在对方面前,随后低头开始清理自己的碗筷。
见他这么周到,段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起旁边一个透明的水壶准备给傅度秋倒茶,刚一动作傅度秋就头也没抬地突然说:“小唯,那是洗碗的水。”Μ.chuanyue1.℃ōM
“......”
这还是段唯人生中除了许佳念和父母之外,第一次被人叫小唯。这个称呼从傅度秋嘴里说出来和其他三个人都不一样,对方低沉的嗓音把这个名字平白叫得旖旎,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换水壶,还是纠正这个称呼。
而且段唯这个名字,正好也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名字,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把刚刚那一声全部归结到只是叫原主段唯。
见他愣住,于是傅度秋拿过旁边一个黑色的茶壶,从里面倒出来浅黄色的茶水。茶香味立马从两人之间氤氲而生,段唯终于争气地从刚刚的怔忡中走出来,尴尬的笑了笑:
“这还挺高级,给我两壶洗碗水,是准备我们吃完了顺便帮他们洗碗吗?”
闻言傅度秋也笑了笑,点头赞同他的观点:“确实,有点浪费水。”
话音落了,刚点的菜也一一被端了上来。在服务员上菜的间隙里,傅度秋的视线似有似无地从段唯脸上划过,等菜全部上齐,他低声说:“没关系吧?”
“什么?”段唯嘴里含着筷子,一脸懵懂地看着傅度秋。
这里足够安静,从傅度秋的视角看过去,暖黄色的灯光下,对方的唇瓣将银筷包裹住,仔细听还能听见筷子轻轻擦过段唯贝齿时发出的声音。
傅度秋十分难得的有些发愣,随后极快速度地移开了视线,说:“我那么叫你,你没关系吧?”
闻言段唯明白了傅度秋的意思,他一向不把事情往脑子里过,叫什么都随便,只不过刚刚实在突然,而且傅度秋的声音......
太好听了。
“没事儿,想叫什么都行。”段唯尽量不把气氛带偏,“和彭炎一样叫我段哥都行。”
见他没什么反应,傅度秋也笑了笑,用公用筷给段唯碗里夹了许多饭菜。
这一顿吃得段唯挺快乐,他一向喜欢请人吃饭,总觉得自己请的比别人请的要香。等到最后,他吃完了结账坐在位置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傅度秋问道:“对了,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爸下棋啊?”
毕竟傅度秋之前也不是没和段父下过,一博弈就是几个小时,不赢还不放人走。
闻言傅度秋将纸盒里的纸巾递到段唯面前,而对方也熟练地接过。他笑了笑,十分有深意地说:“因为乔姨已经搞定了。”
“什么?”段唯显然没明白。
“乔姨我已经搞定了,”傅度秋补充道:“就差你父亲了。”
“......”段唯揣摩了半天傅度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良久之后终于恍然大悟。
这逼见攻略自己不行,想攻略他们整个家??
“哦,对,漏了一个,”傅度秋想起什么,一双眼睛含笑地看着段唯,一只手撑起下颌,“还有你。”
对方那带着些侵略性的温柔眼神看得段唯有些发怵,他意识到自己不说点什么简直落于下风,于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耸耸肩说:“我可难办了,你加油。”
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有些逃避这方面问题的段唯这样回答,傅度秋挑起眉头,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视线上移,看向段唯逐渐微红的耳垂,心里溢出一丝笑意。
也不是很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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