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至远和马仕萱进宫看望太后。太后叮嘱他们夫妻恩爱，孝顺长辈。成至远明白太后惦念成万州，但是很容易让他想到了静心的母亲。
告别太后，成至远先来到西华苑。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院子里生火，手法生疏，搞得满院子的白烟。
“鬼啊？！”马仕萱望见转过身的小满，惊呼着一把扯住成至远的胳膊。
“谁在我的地盘胡言乱语！”安晓听到是马仕萱的声音，出了屋子，训斥生火的人。“你这儿放火呢？！”
小满拿着绢帕捂着嘴，只是笑笑，也不还嘴。安晓故意为难小满，西华苑的奴婢不敢出手帮忙。
马仕萱问过安晓，知道小满是徐盛的女儿。成至远怔住片刻，接过小满手中的扇子，帮着她升起炉火，放好汤药罐。
“谢谢你！”小满笑着说。
“谢谢你！”成至远说了同样的话。
小满愣了愣，说：“你是要说，谢谢我芸表姐的吧？”
成至远拉着马仕萱做了简单介绍，独自朝屋子里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望小满。安晓见此情形，恨得牙根直痒痒，先于成至远钻进内室，摔着门帘。
成至远冷不防，被珠帘打到了脸。“好大火气，要不要我帮忙灭火？”
安晓推开依偎过来的肩膀，端坐到床榻上。成至远跟着坐过去，搂住她。
“你不是另有新欢了吗？还来看我做什么？”安晓理好衣襟，规整腰带，挺直坐好。
“我可是要娶你的，是你把她硬塞给我，这会儿后悔了？后悔还来得及。”成至远知道刘启恒一直没有宠幸安晓，才这样说。
“你装什么糊涂，我说的不是马仕萱。”
成至远才知道安晓说的是小满。“你说她啊？不要埋怨我没有提醒，你对小满好一些，不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否则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成至远断定小满就是仕芸。
“你还真喜欢上了她不成？”
“我喜欢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成至远扑倒了安晓，滚到床上，激情热吻着。“皇宫有什么好？和我走吧！”
听见马仕萱的声音，成至远从容站起身，对安晓说。“你帮我留住仕萱，我去静心苑一趟。”
“放一百心，我让绿丘照看着她呢，软床暖被，我吃什么，她就吃吃什么。”
“也别太招摇，惹人猜忌。”
“我还不明白吗？好在她之前是姐姐认下的干娘，皇上知道，全宫人都知道的。如果我待她不好，那才惹人猜忌的！”
马仕萱看了看珠儿和玖儿，就进了安晓的屋子。成至远见到她，说：“我去办点事情，一会儿来接你。”
“我和你一起去。”马仕萱感觉和安晓没有话说，不想留在西华苑。
“仕萱，我有话对你说。”安晓不单单是帮着成至远脱身，而确实有话要说。“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我们打得一个赌，赌你能不能进宫，成为嫔妃？”
“记得。”
“记得就好，你是不是应该兑现了？”
“有事，荌妃吩咐就是。”
安晓听喜宝说怡红院机关重重，就觉得怡红楼非比寻常，随即在碧春口中打探出怡红楼的底细。怡红楼是成万州培养眼线的场所。年轻女子离开怡红楼，或偷偷混进宫，或嫁给朝臣做小。成府应该有一份眼线名单。安晓示意马仕萱找到，窃取。
小满偶然路过，听见她们谈话。见到马仕萱出来，她忍不住说：“表小姐，量力而行，切莫螳臂当车。”
马仕萱含泪点头。“你真的和姐姐一个样子。”
“那你就把我当成姐姐好了。”小满说。
“哪里那么多废话？”安晓突然出现，冷着脸对说话：“交代你的事情，快一些办妥，我能等，皇上等不了！”
月亮初上。
珠儿终于睡着。小满提着灯笼，悄悄出西华苑。拐过围墙，她在墙边停下来，跪在地上，拨开杂草，提着灯笼寻找。
“你在干什么？”背后一声问话。
小满吓得险些扔掉灯笼，扭头望见是刘启恒。他后面跟着黎公公，再远一些是吴青山率领的卫士。猫腰撅腚，失态的样子落入众人眼光里。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站直身体。“回皇上，我在捉蛐蛐。”
“你也喜欢这个？”
“不是。我不小心把珠儿的蛐蛐放跑了，怕他明儿看见不开心。所以想着捉上几只，悄悄放回去。”小满解释着。
“你对珠儿还真是尽心。朕和你一起找。”刘启恒似有笑意。
小满忙推辞。“不用了，皇上日理万机，这样小事情不敢打搅皇上。”
“日理万机，你在讽刺朕？”刘启恒一身酒气，刚出倾城苑。
黎公公一旁说话：“小满姑娘，这儿哪里能捉到蛐蛐，今儿你幸好遇见我们皇上，要不找一宿，未必能捉到一只。”
“那太好了，还请皇上明示，在哪里可以捉到大个子的蛐蛐。”小满用手指比划着大小。
“随朕来。”刘启恒说着，朝后山走去。m.chuanyue1.com
“我们皇上可是高手！”黎公公接过小满手里的灯笼，努着嘴让她跟上刘启恒。
小满眼见着前路黑漆一团，心里觉得不妥当，便想到借口回去。“皇上，我忘记带蛐蛐罐了，还需要回去拿来。”
“不用，朕有办法。”刘启恒说着。
走近后山，登着亭子。
黎公公问：“小满姑娘，看看这牌匾上的字写得如何。”
小满站在石阶上，望着牌匾说：“清瑶亭？按照常理，行书写意欢快。偏偏用了隶书。略显呆板，说句不恭敬的话，这样的字体适合书写碑文。可惜了‘清瑶’二字。”
貌似批评之词，却有赞美之意。刘启恒没有恼。“不明白，就别乱说话。”
小满望见落款，才知道是御笔亲书，不敢再妄加评议。
黎公公调节气氛说：“小满姑娘聪慧，这个清瑶亭正是悼念故去的人。”
穿过亭子，来到山的背面。
刘启恒辨别声音，翻看石头。不一会，他就捉住一只大块头，伸手向小满索要绢帕；包裹好，递给她。小满拿着手里，感觉蟋蟀又蹦又跳，一撒手，大块头就跑了。
刘启恒埋怨着她。“你可够笨的。这可是朕辛苦才找到的！拿都拿不住！”
小满委屈，原本害怕虫子，偏偏还让她拿着。“不如我来找，皇上来捉它。”小满把绢帕塞给男人，自己蹲在地上，学着样子翻看石头。好不容易挪开搬起石头，不想里面窜出来大只百足虫。
“啊！”小满本能跳了起来，抱住离着她最近的物体，闭起眼睛。
女人身上的体香是熟悉的气息。刘启恒情不自禁抱住她。小满才发现，自己正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腿则夹着男人的腰。慌神间，她急忙挣脱，一脚落下去，踩到了不规则的石头。脚踝立刻传来剧烈疼痛。
“不会是扭到脚了吧？”刘启恒问。
“嗯。”小满弯腰，揉着脚踝。
刘启恒讥笑。“你这些手段未免太拙劣，朕的嫔妃都用过了。你想勾引朕，最好来点新花样。”
小满咬了咬牙，跟在后面。好在，男人继续寻找，走得不快。忍了片刻，小满站着都困难，干脆坐到了大青石上面。
“小满姑娘，你没事吧！”黎公公说着。
小满想到嚣张的刘启恒，装作若无其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累，坐一会儿就好了。”
刘启恒扔下已经翻开的石头，走近她。“让朕看看？”
“不用看，没事的。”小满有些赌气，扭过身子。
“脱个鞋子，又不是脱衣服，难道还能毁了你的清白吗？”刘启恒捉住她的脚，脱掉鞋袜。黎公公将灯笼，送到旁侧，照明。饱满的脚趾，稚嫩的肌肤如初生婴孩。刘启恒回想起拎着裙裾奔跑而来的仕芸。夜色里，玉白的足尖划过他的下颚。
黎公公望见红肿起来的脚踝，说：“肿成这个样子，一定很疼！”
刘启恒戏谑地说。“弄假成真了吧！”
小满夺过鞋袜，义正辞严。“欺君可是大罪，自然要逼真。”
刘启恒含笑，凝视着坐在大青石上的小满。倏然，脸色冷下来。“灯笼拿来！”刘启恒突然高声喊，一把夺过一盏灯笼，照亮着大青石。大青石明显被人移动过。大青石周围土质松软。刘启恒小时候就喜欢来此处捉蟋蟀，谙熟凉亭附近的一草一木。再看，脚下的野草和周围格格不入，形成明显洼地，植被稀疏。而且，空气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黎公公，立刻把张力本给朕叫来！挖开大青石下面的泥土。”
“皇上，这是多大的蟋蟀，需要挖？”小满挖苦着，穿好鞋袜。
“和人一样大。”刘启恒回答。
小满先是笑起来，但是看见男人严肃的表情，吓得面色苍白。刘启恒抱起她，登上清瑶亭，等待回话。
不等张力本到，一直跟在近处的吴青山就带着卫士，走上前来。卫士们搬开大青石，拿起佩剑挖起来。尸首掩埋得并不深，很快显露出来。尸首已经腐烂，因为没有棺木，爬满了虫子，难以辨认。卫士们直作呕，屏住呼吸，把人抬出来。人脸似乎被焚烧过，这就更加增大了辨认难度。最后，通过衣装饰物，黎公公认出是静心苑一年前失踪的韩嬷嬷。www.chuanyue1.com
“好生可怜！”小满不禁双手合十，顶住眉心。
刘启恒不太喜欢女人泛滥的同情心。“你又不知道她为何人，因何事而亡。怎么就认为可怜？如果，她是一个恶人呢？”
“恶人？哪里就有天生的恶人？即便是恶人也应该有尊严地死去！不应该使用卑劣的行径将其杀害，秘密埋葬。”
刘启恒想起来了郭长河的案子，他和仕芸关于“虐杀”的争论。
“臣女，斗胆恳请皇上主持公正，让逝者安息！”
“朕，答应你就是。”刘启恒说这话时，搞不清楚是在对小满说，还是对仕芸说。她们不但容貌相似，思维都近似。
深夜，风有些凉。小满抱住冰冷的双肩。
“穿得那么少，扮可怜？朕可是没有多余衣服借给你！就算有多余的衣服，朕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刘启恒痞笑，望着暗暗生气的小满。
“芸表姐的眼睛是不是不大好？”小满心想，表姐不长眼睛嫁错男人，连累她受气。
“很好的。”刘启恒回答完，方听出小满是在调侃他。
小满单着腿，蹦跳着下台阶。刘启恒望见她倔强的模样，玩味地跟在旁边，搀扶她。“你走错了，这边不是回西华苑的路。”
小满嫌弃地甩开他，说：“我还要去捉蛐蛐，不然明天珠儿发现，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交代。”
“你先坐着，朕去捉。”刘启恒说到做到。
张力本到达，带来更多的卫士。清瑶亭被围了起来，火把四处可见。众人见到清瑶亭的男女，猎奇遥望。只见，小满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草丛里捉蟋蟀的男人，时不时指挥着方向。那个男人时而蹲着，时而跪着，完全没有九五之尊的模样。
最后赶来的孙宇，看清小满的面容，登时大惊失色，摔倒在石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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