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完晚饭,婉娘摇了个扇子,指导着沫儿和文清淘茉莉粉,手突然抖了一下。这次却是左手中指,也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子。
婉娘叹了口气,道:“来得太快了一点。文清沫儿,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戏。”
三人各穿了一件黑色披风,婉娘又在每人的眉心点了那种味道辛辣的香粉,便出了门。
此时已近亥时,马上就要宵禁,街上行人稀少。婉娘带着文清沫儿在街上东拐西拐,来到一处锁着的角门。角门不大,应是下人日常进出的地方。
婉娘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在锁上倒弄几下,锁头“啪”的一声打开了。沫儿惊愕地望着婉娘:“你还会撬门开锁?”
婉娘得意道:“你以为呢?”
沫儿撇嘴道:“哼,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三人溜了进去,将角门重新关好。原来这里是一处佛堂,正中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屋,碧瓦朱甍,翘脊飞檐,牌匾上写着“善心堂”三个字。
沫儿皱了下眉,低声问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买出血菌的女子吗?怎么到了这里?”
婉娘到:“别出声,看了再说。”
三人悄悄向大屋走去,还没走近,只听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惨叫声。接着听到什么东西叩击地板的咚咚声。沫儿飞快冲上去,躲到窗子的一侧。
屋子布置得十分简朴,只摆了张大檀木桌子,正中供奉着观音菩萨,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那位买焚心香的老夫人正笑嘻嘻地坐在其中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春草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不住地哭着哀求:“老夫人,求求你,要不你直接打死春草算了……”
老夫人笑道:“唉,春草,轻一点磕,小心额头磕破,可就破了相了。”说着拉起春草,毫不犹豫地将整条银针扎在春草的手臂上。春草尖叫声未落,只见老夫人一手捏住春草的下巴,拔了银针竟然朝春草的舌头扎去,脸上却一脸惋惜,道:“你看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让你叫,你怎么不听话呢?”
沫儿倒抽了几口冷气,将手指握得咔咔作响,几次要冲进去,都被婉娘拉住了。
沫儿狠狠剜了婉娘几眼,深恨她不早点救出春草。
婉娘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冲动,我过会儿就救她回去。”文清仰头看着牌匾上的“善心堂”三个字,恨不得飞上去把它踹下来砸碎。
春草已经昏倒在地上,老夫人掐了她的人中,看到她幽幽转醒,端起茶杯喂了她一口茶,亲热地道:“你醒了?”要是没看到前面那幕,一定会以为她是真疼春草的。
春草惊惧地看着她圆胖胖的脸,挤出一丝笑意来,道:“让老夫人担心了。”
老夫人伸手拉她起来,还帮她整理下衣裙,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说不出的慈祥:“你想让我休息了,是吧?”
春草怯懦道:“春草听见已经敲了闭门鼓了,老夫人还是赶紧休息吧。”www.chuanyue1.com
老夫人将银针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是啊,照往常这个时候,我就该去休息了。你呢,也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唉,你是不是也像老爷一样,不想陪我呀?”
春草大惊失色,支吾道:“不……不……春草很愿意陪着夫人。”
老夫人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话音未落,抓过案头上燃着的香头,朝春草的手臂上烫去。
春草咬着牙,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老夫人叹道:“老爷新娶了小妾,我这老婆子就更没了用啦。”香头在春草的手臂上吱吱地响,一会儿就灭了。
老夫人丢了香头,拉了春草拥到怀里,柔声道:“好宝贝,想当年我们也是恩爱的,怎么后来你就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地娶呢?”
春草犹如木头一般,听任老夫人搂着。老夫人在她耳边咿咿呀呀地轻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胖脸上显出一种小女儿的娇媚之态,一副陶醉的模样。夶风小说
文清悄声道:“她疯了吗?怎么突然唱起小曲儿了呢?”
沫儿目瞪口呆看着屋里这一切。
老夫人唱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对春香说:“走吧,我们去看看老爷和他新娶的小妾。”春草慌忙起来,忍痛提了灯笼,和老夫人一起出了屋来。
婉娘低声道:“跟着他们,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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