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被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气急:“阿慕,你在商场上的那种魄力和狠劲到哪里去了?既然认清自己内心喜欢简盈,那就去把她追回来啊。”
也许是发高烧,叶依慕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透着一丝许诺从未见过的脆弱:“来不及了┄┄她有了别人┄┄”
“那是小菁故意气你的话。”许诺本来还想说更重的话,可是大表姐这模样实在可怜,可怜到让她心疼,反而安慰起来:“盈盈还是单身一个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叶依慕的脊背弓成脆弱的弧度,无助地攥紧被角,呓语似地一遍遍哽咽:“我想她┄┄我想她┄┄”
许诺的心跟着抽紧,她缓缓抬手覆上大表姐的肩膀,将她压向自己胸口:“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陪你┄┄陪你把简盈找回来┄┄”
┄┄┄┄┄┄┄┄┄┄┄┄┄┄
福叔的第二次手术做了八个多小时,看似凶险,但最后也挺了过来。
简盈和福婶轮流照顾福叔,简盈毕竟不是亲闺女,只能在一旁端茶递水,洗澡换衣这种贴身的事还得福婶来做。
简盈在医院附件租了间公寓,晚上炖好补品,白天送到医院,顺便替福婶的班。
早晨,她像往常一样,提着一个酱红色保温杯,匆匆忙忙地赶往公交站台。
平时稀松的站台不知为何完全堵塞了,只看见黑压压的人头。
忽然,攒动的人群纷纷往后退,简盈透过微小的缝隙,看到地上躺着个人。
那人痛苦地捂着胸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颤着手,用尽力气想拽路人的裤脚求救。
可路人显然都怕被讹上,那人的手还没触碰到裤腿,都吓得往后退。
须臾,蜷在地上的那人微微抽搐,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喘息声。
人命关天。
简盈毫不迟疑地往前挤,这时,背后拢过来一只手,拽住她衣角。
“姑娘,别过去,这人是被辆电动车撞倒的,撞她的人已经逃跑,你过去怕是会被讹上。”
简盈看了眼好心提醒她的大婶,转头又把视线投向地上。
有点不太对劲。
看她那样绝不是普通的外伤,更像是心脏病发作。
此刻,地上的那人因为痛苦,身体扭曲成麻花状,简盈刚要上前,那人猛地一抖,随着动作,原本埋着的脸霍然仰起。
那张惨白到极致的面孔就这样直直映入简盈的眼帘。
简盈僵在原地,足足有一两分钟不能动。
是她?
陈景珍!
直到冰冻的血液全部翻涌至头顶,简盈才条件反射地蹲下/身,迅速探查一下陈景珍的状况:“叶太太,你┄┄你怎么样?”
陈景珍的脸色由白变青紫,举着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情况很危急。
简盈的视线落在她颤抖的右手上,试探性地问:“药在口袋里是不是?”
陈景珍用尽全力发出轻微的“嗯”声。
简盈急忙在她兜里翻找,果然找到一瓶救心丸。
简盈拧开随身携带的水,给陈景珍服药,又迅速拨打急救电话,并在急救人员的电话指导下,对陈景珍做了急救措施。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护士和医生把陈景珍抬上担架,此时的陈景珍脸上稍稍有了血色,但神志仍然不是很清晰。
医生听简盈唤陈景珍叶太太,认定她们是相识的,让她一同随车。
说来也巧,急救中心的医院正是福叔住的那家。
简盈站在手术室外的过道,一直等到陈景珍急救结束,推进特护病房。
陈景珍进病房时,她的保镖和助理闻讯匆匆赶来,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过道内。
陈景珍躺在病床上,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和询问,脸上带着些许状况外的迷茫。
医生将听诊器取下,视线掠过角落里简盈又回到陈景珍脸上,见她气色渐好,忍不住调侃:“您今天能捡回一条命,可真要谢谢那位小姐,她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
陈景珍顺着医生的目光看向简盈,神色复杂,还带着浓浓的排斥。
却始终没有说一个“谢”字。
医生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撂下句“好好休息”便离开病房。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陈景珍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她掀起眼皮看向简盈,眼里黑压压地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虽然你救了我,但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简盈没吭声,低头看一眼自己右手虎口处的伤口,刚才在帮忙抬担架时,不小心擦了好几道口子,汨汨流着血水。
“我从来没想到要得到回报。”简盈神态自若,语气平和,不卑不亢:“换了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袖手旁观,既然您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告辞了。”
陈景珍难以置信地看着简盈转身离开的背影。Μ.chuanyue1.℃ōM
短短一年,简盈这个小丫头比以前更漂亮了。
脱胎换骨一般的漂亮。
昔日那种灰扑扑的怯弱自卑全都消失无踪,举手间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犹如一块发光的璞玉。
老管家英姑倒了杯水端给陈景珍:“太太,我看盈盈小姐挺好的。”
英姑不仅是管家,更是陈景珍的乳母,与她情同母女。
在乳母面前,陈景珍毫不避讳自己心底的厌恶:“你看她的脸,长得跟沈萄那么像,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沈萄拿小慕来要挟我┄┄真教我恶心┄┄”
“哪里像?我看一点都不像!”英姑眼神清亮:“盈盈小姐明明就比沈小姐好看,脸比她白,皮肤也比她好,眼睛也比她好看比她亮┄┄”
陈景珍:???
┄┄┄┄┄┄┄┄┄┄┄┄┄┄
翌日早晨,简盈提着保温壶进住院部,刚准备进电梯,就看见躲在安全通道口低头抹泪的英姑。
简盈看她通红的双眼,以为陈景珍出事,心里咯噔一下:“婆婆,您怎么啦?是不是叶太太……”
“不,不是……”英姑擦擦眼角,转过身来:“是我家大小姐,她本想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太太进医院的事,可她连电话都不接……打给姚特助,她说大小姐会请医生好好照顾太太……看样子,大小姐是不会来看太太的。”
简盈长睫颤了颤,英姑口中的大小姐━━
难道是叶依慕?
英姑没察觉到简盈的失神,兀自叹口气:“早年太太给B市的小学捐了座教学楼,校长邀请太太参加校庆,结束后太太说要自己走走,不许我们跟着,哪成想会出这么大的事。”
英姑稍稍停顿,仰头看向简盈,满心满眼都是感激:“真是多亏有你啊,盈盈小姐,要不是你,我们家太太这会说不定已经┄┄”
听到英姑叫她名字,简盈才猛然回神,下意识接话:“婆婆,您别这么说,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英姑的视线落在简盈的手提袋上:“又给你叔叔婶子送饭?”
简盈浅笑着点头。
英姑复又叹口气:“这B市的食物又酸又辣,太太本就胃口不好,又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眼下暂时也回不去┄┄”
“婆婆,我做饭时有多做一份,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您要不要拿给叶太太试试?”
话刚说出口,简盈就替自己尴尬。
且不说陈景珍愿不愿意吃她做的饭菜,如今这个社会,有钱还怕买不到想吃的食物?
她想说点什么挽回,谁知英姑却抢先夺过她手里的保温壶,生怕她反悔似的:“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盈盈。”
“不用客气。”简盈卷翘的长睫扑下,语气骤然低落:“婆婆┄┄您千万不要说是我做的,要不然叶太太一定不会吃的。”
英姑的嘴唇轻微哆嗦,眼眶红了一圈:“盈盈,你真是个好姑娘,哎┄┄我们家小姐没有福气┄┄”
英姑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简盈压根没听清,茫然地眨着眼,英姑却转了话题,凑近她耳边问:“盈盈,你明天还能再多做一份吗?”
简盈弯起长睫,笑得格外温婉:“好!”
┄┄┄┄┄┄┄┄┄┄┄┄┄┄
接下来的每一天,简盈给福叔送饭时,手边总会多两个保温壶。
早上十点左右,英姑都会在住院部的楼道口等她。
今早简盈出门时,恰巧下雨,她转回公寓取伞,错过了一班公交车,到医院时英姑已经不在楼道口。
“婆婆┄┄婆婆┄┄”
简盈沿着通道轻声呼喊英姑,半天没有回应。
兴许婆婆等不到她就自己去外面买午饭,简盈这样想着,脚步便转上楼梯。
还没等她踩上第二节楼梯,身边便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
“今天吃什么呀?”
“山药牛骨汤,我炖了一晚上呢,里头还加┄┄”简盈以为是英姑,边接话边缓缓转身,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尾音变了调:“叶,叶太太┄┄”
陈景珍站在阶梯下与简盈对视,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正当简盈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却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大雪初霁后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虽然周身都是寒意,却藏着一丝暖:“昨天的鱼汤好喝是好喝,就是少了一点葱花,我喜欢吃葱。”
简盈一怔,被陈景珍突如其来的示好弄得无所适从:“叶太太┄┄您┄┄”
“我每天吃的那些菜,英姑说是外面买的,但我知道是你做的,那个红色的保温壶,我见你拎过。”
陈景珍走近些,脸上仍挂着笑,眼中也完全没有敌意,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傲娇:“我本来是不想吃的,但这里的菜实在难吃,相比之下,你做的还算能入口。”穿书吧
简盈总算反应过来,错愕的眼眸中添了兴奋的光彩,像水波荡漾:“您要是喜欢,我明天还给您做。”
“明天┄┄明天我要喝野山参菌菇汤。”
简盈垂眸,抚额抗议:“叶太太,您怎么可以敲诈我,野山参很贵的。”
“瞧你那个小气样!”陈景珍笑得见牙不见眼:“要不然二十年的山参也行┄┄喂喂喂,你别走啊,十年的行不行?”
┄┄┄┄┄┄┄┄┄┄┄┄┄┄┄┄┄┄┄┄┄┄
十八线小县城的医院实在过于狭小,午餐时间,陈景珍早就听见走廊外的脚步声,喜滋滋地朝门外喊:“是盈盈吗?”
简盈轻轻推开涂着红漆的病房门,奶妈英姑正在收拾桌子,简盈觑一眼斜靠在床头的陈景珍,忍不住揶揄:“叶太太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看上去就像是乘风破浪的小姐姐。”
陈景珍笑得合不拢嘴,非要英姑把镜子翻出来,她对着镜子照了很久,表情傲娇:“你个小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简盈微微一怔,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陈景珍笑起来和某个人真的好像。
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某人,不知怎的,简盈的胸口处尖锐地刺了一下。
简盈缓了几秒,走过去把保温壶放在矮桌上,拧开盖子,盛一碗端到陈景珍面前。
陈景珍鼻子一耸,漫开笑意:“好香!”
简盈得意地弯起樱唇,顺手把汤勺和筷子递给陈景珍:“可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快尝尝,诶┄┄您慢点,小心烫。”
陈景珍吮了一口热汤,眼神似乎亮了一下,表情却有点不可思议,她捧着碗直接大口喝,直到脑门热出一层细密的汗,才餍足地放下碗:“你真的放了野山参?”
“没有啦,B市这样的小县城哪有野山参卖嘛?即使有,也早就拿到大城市去换钱了。”简盈接过她手里的空碗,走到矮桌前又舀一碗:“我放了孔雀草,味道和山参差不多,还有护心的功效呢。”
“孔雀草?那可是有价无货的好东西呀,可比野山参贵多了。”陈景珍舀勺的手顿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你怎么会有孔雀草?”
陈景珍患有心肺病,自然是知道孔雀草的。这一味濒危草药因为对护心有奇效,价格被一度炒成天价。
陈景珍平时就有吃,但那都是人工种植的,真正野生的孔雀草几乎已经绝种。
既然B市买不到野山参,那更不可能买到孔雀草了。
“我┄┄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简盈仍然挂着笑,但眼眸却一点点暗下来:“他就是因为采这株草,才从崖上摔下来┄┄爷爷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捏着这株草。奶奶舍不得卖,把它留给了我。”
陈景珍呼吸一滞,鼻头莫名涌起酸意:“所以,这是┄┄这是你爷爷的┄┄遗物?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吃?”
这丫头在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卖掉这株草换钱,却平白送给自己。
陈景珍见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待旁人总有着高度的戒备心。
可这一刻,她看着简盈清澈的眼神,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奇怪的暖意,暖得她眼睛发酸。
简盈却还是温婉地笑着,眉眼间山水明净:“再贵重的东西也只是死物,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它最大的价值呀,要不然它就只是一株草而已。”
“盈盈┄┄”陈景珍眼角微红,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从喉咙哽出几个字:“谢谢你。”
“您可别谢我,我就这么一株,再没有了。”简盈故意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明天吃什么呢,可愁死我了。”
陈景珍被她的苦瓜脸表情包逗笑,笑了好一会才止住。
她止住笑,默了几秒,把正在忙碌收拾的简盈拉到床边,语气真诚:“盈盈,我真是个老糊涂,眼睛瞎心也盲了,好赖都分不清,才会把这么好的┄┄好的儿媳妇给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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