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白白背了这个黑锅啊。”沐秦又笑。
“你不会背黑锅的,你会背高压锅锅盖。两锅盖,盖到你晕头转向。”陆拾染没好气地骂道。
“真残忍,”沐秦的手又伸过来,揪住她一缕头发,轻轻地扯。
“封景琛,你管好你大老婆。”陆拾染小声尖叫,用力往沐秦手背上掐了一把。
这一声喊得是石破天惊,餐厅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封景琛抚了抚额,站了起来,把椅子拖开,索性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陆拾染和沐秦指着对方,大声说:“你老公生气了……”
徐博士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开。
“小疯子,不理你了。”沐秦看了看陆拾染,唇角轻扬,拿起了一杯酒,拖开椅子就走。
“呵,也不知道谁疯。”陆拾染笑着看着三人的背影,轻声说:“不过我现在还真想当个疯子,现在我都不能大喊大叫乱蹦乱跳,高兴的时候不这样疯疯,真配不上高兴这两个字。”
金小落用力点头,“说得对,有道理!”
“然后呢?”陆拾染期待地看着她。
“我要去蹦蹦跳跳了呀。”金小落抓起了酒杯,跑去找徐博士他们。
他们都在前面看封景琛和沐秦打台球去了。夶风小说
“喂,喂……我去洗手间。”
陆拾染扶着桌子站起来,打了声招呼,独自往洗手间走。
餐厅的洗手间得出门往右,走道不采光,所以白天也开着灯。金色的墙壁中间有罗马风格的雕塑突出来在,走廊上投下暖暖的光团。
推开门,檀香精油的味道飘了出来,解决完问题,拧开水洗手。洗手间只有她一个人,水声哗啦啦地响动,触动她有点紧张的神经。她突然又想到了那几个灰衬衣的男人,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忐忑,拧了拧眉,匆匆拧上水,关门出来。
前面又走来了一个男人,分明喝多了,一身酒味。
“小姐……”男人舌头打结,叫了她一声,
陆拾染看看他,低头就走。
“小姐,778房在哪里……哪里……”他拦住陆拾染,继续问道。
“这里是卫生间。”陆拾染推开他的手臂,捂着鼻子往前走。
“我知道,卫、卫生间……”男人吸了吸鼻子,视线盯着陆拾染的心口,吞了吞口水,“小姐真好看,让我摸……”
他借着醉意,居然真的伸手过来了。
陆拾染火冒三太丈,一把推开了这个醉鬼,快步往前走。
“好大的脾气,我给钱。”
他从兜里掏钱,一大把钞票直接往陆拾染的身上丢,然后抱住她。
“喂……”陆拾染大叫起来。
从男卫生间里出来一个人,见到这情况,赶紧上前来,用力抓住了醉汉的肩膀,使劲往后拖。
“这位先生,请放开这位女士。”男人很斯文,斥责人的声音也很斯文。
陆拾染定晴一看,是那位小清新医生,林悠然。
他这样斯文,当然在醉鬼这里讨不到便宜,被医生重重地甩开,撞到了墙上。当然,他还是帮到了陆拾染,陆拾染找到了机会,抬起膝盖,狠狠撞了他一下……
他惨叫声还没有从喉咙里跑出来,金小落找出来了,见到这情形,立刻就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这个醉鬼,居然敢欺负我。”陆拾染气冲冲地说道。
金小落一听,脚起脚落,直接就踩在了男人身上,愤怒地说道:“什么玩艺儿,居然欺负女人。”
醉鬼嚎叫着,酒意被剧痛震去了八成,用力扳着金小落的脚,想把她掀下去。
“金小姐,你会把他废掉的。”小清新医生急了,连忙过来劝她,“这个,你也负责任。”
“废了就废了呗。”金小落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这是为民除害,还得给我送锦旗。”
说话的时候,醉鬼抓着金小落的脚踝用力一掀,金小落忙着和小清新医生说道理,被他给掀了下来,脚踝上被他抠出几道深深的指印,还抠破了一块皮,血直冒。
“哇,你敢伤我的脚,活得不耐烦了。”她挽着袖子,上前去又是一脚。
陆拾染已经退到门口,见金小落火气高涨,也怕她打得太厉害,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又上前去劝她。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了,对着几人指指点点,餐厅的工作人员也过来解围,想拉开双方。
从人群里伸出一只手,往陆拾染背上狠狠一推,陆拾染踩到了一颗圆珠子,脚下一滑,重重地摔了下去……
“糟糕了!”她痛苦地捂着肚子,扭头看向人群里。
有一双白色高跟鞋正往人群后面退,她眼泪已经痛出来了,视线模糊,加上人很多,让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回到了人堆里,快步退了好几步,不见了。ωWW.chuanyue1.coΜ
“染染。”封景琛从人群里冲出来,把她抱了起来。
血正往下淌,大团地沾在他的掌心。封景琛的脸色煞白,怒吼了一声“快让开”。
“医生,你来看看她。”
金小落也慌了,赶紧拽住了林悠然,让他跟过去。
“有几个月了?”林悠然大声问。
“七个月。”金小落哭丧着脸说道。
“只怕要早产了,如果抢救得好,大人和孩子都会没事,我们得快点去医院。”林悠然看了看陆拾染的情况,焦急地催促。
金小落脑中一片空白,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疾跑。
……
陆拾染这辈子还没这么痛过了,肚子里像是挤进了一匹脱疆的小马,要从她的身体里奔出去。
她能得尖叫,拼命地拧自己的腿,大声叫封景琛的名字。汗水浸透了她的背,把头发也粘在了脸颊上。
“好痛,封景琛……”她痛苦地闭紧眼睛,腿一伸一蹬。真想痛得晕过去算了,但偏偏又清醒着,活生生地承受痛苦。
封景琛扳不开她死拧她自己的手,又大声叫医生。她的腿已经被她掐破皮了,血直流。
医生刚给她检查完,扭头吩咐护士去拿手术单。
“要剖吗?”封景琛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跟在医生身后问道。
“对,她只有七个月多点,羊水已经破了,孩子还有点缺氧,再拖下去怕有危险,所以现在就进手术室。”医生点头,严肃地说:“你要做好准备,是想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废话,都保!”封景琛一听,恨不能一拳打过去,这是什么破问题。
“万一……”医生拧拧眉,这选择是很艰难,但是必须得选。
“大人!我要她好好的,我要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给我好好治好她。”封景琛近乎咆哮了。
生孩子居然生到这么危险,得做这样的选择题,他宁可不要孩子。
“那签字吧。”护士长拿来手术单,有些胆怯地递给他。
他瞪着眼睛,眼眶有些泛红。还真没怕过什么事,这时候心脏跳得要炸掉了,怕得要命。握笔的手都发软,怎么都落不下那个名字。
“封景琛。”沐秦叫了他一声。
他深深吸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护士长如释重负,赶紧捧着手术单走了。几名护士麻利地给陆拾染做好了术前准备,推着她往手术室走。
封景琛扶着小推车,小声叫陆拾染的名字。
“染染别怕,我就在外面。”
“怎么不怕啊,我好害怕。”陆拾染绝望地哭叫,泪水涟涟地瞅着他,“不要在我肚子上开口……我的肚子……我可以自己生……”
手术室淡蓝色的自动双层铁门缓缓关上,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小窗可以看到里面的走廊。
封景琛像木桩一样盯着小窗户,垂在腿侧的两只手不停地抓紧再松开,每一次呼吸都长到让人感觉会不会下一秒就没有了。若仔细看他,你会发现他沾着血的裤管正微微抖动。
沐秦靠墙站着,紧紧抱着双臂,不时抬头看看封景琛。
上一回在手术室外等着女人生孩子,那还是于暖。他就站在楼梯间里,悄悄地看这边。于暖被推进去,在里面痛了三个多小时,生下了小晨。
这回,他的心情和上一回居然很不一样。上一回他甚至有些嫉妒,恨不能于暖别生,也希望封景琛的哥哥在选择保谁的时候去保孩子,这样于暖就能生气,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但今天,他真的想陆拾染和孩子都好好的,任何一个都不要受伤害。
经历这么多,对待感情也成熟多了。
金小落坐在一边,懊丧地抱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木雕一样。
“碘酒。”林悠然回来了,递给她一瓶碘酒,示意她擦擦脚踝。
金小落看了看他,还是保持着这姿势。
林悠然犹豫了一下,蹲下去,用棉签给她擦拭被醉鬼抠破的地方。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林悠然的手腕上,他愕然抬头看,发现金小落正在哭。
“走开。”金小落打开林悠然的手,起身就走。
林悠然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小声问:“你怎么了?”
“都是我,我应该看着她的,我理那个醉鬼干什么。”金小落掩住脸,哽咽着说:“如果她们母子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林悠然神色柔了柔,小声说:“不会有事的,吴医生是这个行业里很有名,我在念医科大的时候就听说过他。”
“你又不是产科医生。”金小落摇摇头,抹了把鼻子。
“喏……”林悠然递给她一张纸巾,轻声说:“不过,女孩子是不要打打杀杀……”
金小落扭头看他,颤声说:“滚。”
林悠然抿了抿唇,把棉签和酒精,纸巾都放到了她面前的窗台上,小声说:“我把手机号发你的手机上了,你有事就找我。”
金小落转过头,不理他。
林悠然站了几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往手术室大门的方向看,封景琛还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一棵大树。
陆拾染已经推进去半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沐秦受不了这样紧张的气氛,拿了根烟去递给封景琛。封景琛扭头看了他一眼,双目发红。
“我不用了。”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小窗里,哑声说道。
沐秦抓了抓脑袋,自己抓着烟走开了。
叮咚……
手术室上的灯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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