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软软的倒在蒲团上,又圆又亮的杏眼紧闭,长而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好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细白如玉的脸上带着薄薄一层面纱,遮住了那张娇媚勾人的脸。
有人走近了,蹲在夏术面前,抬手将她别在耳后的扣子解了开。
“嘶!”
“真美,这么好的货色,他们肯定能满意,只可惜已经不是雏儿了,不然咱们得着的银子还会更多……”
夏术听出来了,这是之前领着她进门的尼姑在开口。
一阵檀香味缓缓逼近,应该是那年纪颇大的师太。
一只冰凉带着糙茧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划过,好像蛇信般,让夏术心里发寒,身上也忍不住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打开门,咱们得把‘小点心’送下去了。”
只听一阵轻微的吱嘎声,一阵凉风从面前吹过。
房中有密道。
夏术即使没有睁开眼,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出这一点。
佛堂里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有些杂乱,夏术突然被人扛在肩头,柔软的腹部被肩膀硌了一下,她死死咬着嘴,才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视线猛然变得阴沉许多,空气中的闷热消减不少。
针落可闻。
夏术被带到密道里,里头光线不足,她悄悄睁眼,看着映在地上的影子,算上刚才的尼姑与师太,一共有六人。
两女四男,四个男人每人肩头扛着一名少妇,也不知道要将他们带到何处去。
原本因为服了药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此刻被凉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
紧了紧手中的银钗,夏术怀里头好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很快,扛着她的人停下脚步,推开了一扇门。
突如其来的亮光颇为刺眼,夏术抿嘴,不着痕迹的皱紧了眉头。
室内有股淡淡的檀香,好像还混着其他的味道,不算好闻。
被人放在柔软的床上,有人在轻轻摸着她的脸。
“唔,真难得,你们竟然能找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儿,还真是这一年来看过最合心意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双利眼直勾勾的盯着夏术的脸,突然有些疑惑道:
“这妇人是什么身份?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尼姑开口了: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妇罢了,家中有些薄产,但却不多,否则也不会连个丫鬟都不带在身边。”
夏术心里一紧,脑海中转过千般思绪,这男人说瞧着她眼熟,难道与她的身世有关?
“好了,这个女人留在我这儿,其他的‘点心’送到别的屋子里吧……”
男人话里话外明显透着赶人的意思,这些卖‘点心’的小贩自然也听出来了,一个个脸上露出暧昧的笑,识趣的往外退。
临出门前,师太还提醒了一声:
“老爷,您在吃完‘点心’后,别忘了将肚兜儿拿出来,这可是咱们下次‘吃点心’的凭证。”
“知道了。”
见男人不耐摆手,师太会心一笑,走了出去。
从密道里出来,一共会有四间房,第一间里头是最为尊贵的客人,出手也最是阔绰,所以他能从四道点心中最先挑选。
第二间房的客人只能从三道点心中挑选,以此类推,每次接四单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但盈利却颇为可观。
毕竟这种刚刚成亲还未生子的少妇,身上介乎于少女与妇人之间的气质,既带着清纯又透着几分妩媚,身段儿皮相都是最好的,此种点心,滋味儿自是绝佳,远远不是青楼楚馆的那种下等货可比。
夏术听出来房中只有她跟这男人两个,而接下来这送子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客人。
想必钱氏之所以会没命,就是死在了这些‘客人’之手。
腰间一紧,原来是系带被人扯了一下,那里夏术专门系了死结,想要解开恐怕得费些力气。
不过这男人想必也是送子庙中的老客了,没有坏了规矩急不可耐的撕开她的衣裳,反而跪在床上,耐心的继续与死结斗争着。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气,夏术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她眼睫微微动了动,看清了跪在她身侧的男人。
一个肥硕的老头子,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肚子高高耸起,跟快临盆的孕妇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不用摸都知道里头是满满当当的肥油。
男人的耐性显然没有那么好,也不准备解开系带了,反而分开了夏术的两条腿,准备直截了当的弄上一回。
自己的脚踝被人掐了一把,夏术缓缓握紧了手里头的银钗,掌心微微冒汗。
老头子很快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那丑陋的寸钉儿。
知道时机已经到了,夏术不再犹豫,直接用银钗抵在了老头的脖颈处。
“嘘。”
食指放在唇边,夏术示意这老东西闭嘴。
客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本已经装了盘准备入口的点心竟然会突然化身成美女蛇,用银钗抵在他脖子上。
跟做梦一样。
夏术心里怒意更盛,手中的银钗刺破了老东西的皮肤,让他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因为害怕,那东西终于偃旗息鼓,瘪瘪的,更加丑陋不堪。
这送子庙恐怕一直以来都是做着皮肉生意的,里头的尼姑以及乐善好施的香客串通一气,成了卖主与买主,而货物就是这些求子的少妇。
女子想要有孕,很大一部分与男子相关。
若是夫君在那档子事儿上不成的话,妇人想要怀上身子实属不易,但来到了送子庙中,怎么也会被这些色欲蒙眼的老东西弄过几回,怀上身子的几率就更大了。
况且若是没有怀孕,被当做‘点心’卖出去的次数就更多。
刚才师太的话夏术听的很清楚,知道每次被卖出去的‘点心’都会被留下肚兜儿当做把柄。
妇人的肚兜儿一般都是亲手做出来的,别人不认识,但自家男人却十分清楚,没有道理认不出来。
更何况女子的贞洁大过天,若失贞之事被别人知道了,女人除了浸猪笼之外,恐怕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正因如此,这送子庙中的生意才能做得这么红火。
像夏术这种皮相上佳的,就会被带到佛堂里,供贵客享用。
而容貌普通些的妇人,说不定就是在大雄宝殿中出的事,相应的,遇上的客人恐怕出手也不会太大方。穿书吧
若是没有钱氏那档子事儿,恐怕别人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想到此,夏术对送子庙中的这帮畜生更是厌恶,伸手摘了男人脸上的面具,看着那张掉在人堆也认不出来的脸,压低了声音:
“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东西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咽了咽唾沫,道:
“想、想活。”
小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杏眼微微上挑,说不出的春意盎然。
她伸手拍了拍老东西的脸,说:
“叫,平时你怎么叫的,今个儿也给我叫出来!”
老头子有些尴尬,张着嘴干巴巴的哼唧了几声,声音不算大,床板倒是发出吱嘎吱嘎的动静。
守在外头的两个彪形大汉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由啐了一声:
“刚才那婆娘长得太带劲儿了,胸前也鼓鼓囊囊的,我刚刚看一眼,都觉得想得不行,怪不得里头的老爷今个儿这么勇猛。”
说着,这两人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根本想不到里头的贵客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夏术是仵作,对人的身体构造很是熟悉,即使用银钗刺破了老东西的脖颈,却只是稍微流了点血,并没有伤到大动脉。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隔壁房中的那三名女子,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焦急。
正待此刻,前头突然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尖叫声。
夏术愣了一下,若是她没感觉错的话,哪里应该是佛堂的方向。
是不是迟魏察觉出不妥了?
坐在床上的老头子哆哆嗦嗦,他看了夏术一眼,颤巍巍道:
“夫人,你先放了我吧,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看成吗?”
夏术抿嘴,没有接话。
“两千两。”
见夏术仍不为所动,老头子狠了狠心,说:
“五千两,不能再多了,我也没有碰过你,你未免太过贪心了。”
狠狠瞪了这个过分聒噪的老头一眼,夏术直接用手帕塞住他的嘴,之后解下来老东西的腰带,将他手脚一块给傍上。
老头子就是个酒囊饭袋,要是武艺好的话,也不会被夏术这个小女人制服了。
院子里的骚乱声越来越响,房门突然被人给撞开了,刚才的师太慌不择路的冲进来,急急道:
“老爷,快走,门外来了不少官兵……”
话还没说完,师太就发现屋里头明显有些不对,被她当做贵客的老爷现在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床上,而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地‘点心’,却站在她面前。
秋水般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清凌凌的看的她心慌。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昏过去了吗?”
夏术一笑:“我没有昏过去,师太是不是很失望啊?”
原本慈眉善目的师太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咆哮道:
“你装昏?庙里的那些官兵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引来的?”
一边说着,师太一边冲上前,高高扬手,想要扇夏术一耳光。
只可惜这老虔婆错估的形势,夏术可不是逆来顺受的软和性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率先在她脸上扇了一下。
“既然你来了,也别跟着跑了。”
夏术冷笑着用银钗抵在师太脖子上,后者的神情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但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夏术。
“师太,我想问问你,之前来过送子庙的钱氏,是不是你们杀了她。”
即使被银钗抵住了脖颈,师太也颇有几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气势,冲着夏术那张娇美小脸儿上呸了一口:
“什么钱氏?我不记得了。”
皱眉抹了一把脸,夏术满手都是一股唾沫星子味儿,心里憋屈的很,揣了老虔婆一脚。
她皮笑肉不笑道:
“我奉劝师太有什么事儿趁早交代了,否则等到了京兆尹府,结结实实的板子落在您身上,那时候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舒坦了。”
师太憋着气,却也知道眼前的女人说的是实情。
闭了闭眼,她道:
“我们的确没对你说的钱氏下手,之前我们的人去了京兆尹府,看过那具女尸,虽来过送子庙,但她没成为‘点心’,成了点心的是陪着她一起来的那个郑氏。”
夏术眉头一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心中思量开了。
此时此刻,这师太应该说的不是假话,那钱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难道真与郑氏有关?
按理而言,郑氏与钱氏是闺中密友,即便郑氏成了送子庙的‘点心’,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好友下手,除非……她们两个人之间原本就有问题。
夏术一边想着,外头的吵嚷声更为刺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突然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夏术本以为是迟魏来了,脸上还没露出笑呢,先是显出了惊恐之色。
易清河!
他怎么在这里?
夏术浑身僵硬,两腿发软,猛地低下头,用银钗抵着师太的那只手都在轻颤着。
走进门,易清河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小女人,却是出现在送子庙这种淫窝中。
男人压抑着滔天怒火,身上的气势越发摄人。
原本跟在易清河身边的锦衣卫,此刻好像也感觉到了危险似的,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缓缓走了进来,越来越近。
夏术鼻尖已经嗅到了易清河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小女人的头几乎埋到了胸前,手一直哆嗦着,银钗在师太脖颈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疼的这老虔婆子哇乱叫,易清河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待看到床上那个露出下.体的男人时,易清河的怒气达到了顶点。m.chuanyue1.com
他死死攥住小女人纤细的皓腕,眼睛都气红了,从牙缝儿里逼出来一句话:
“你好!你好的很!”
夏术拼命摇头,她吓得脸色惨白,强挤出一丝笑,道:
“大人您再说些什么?民妇听不懂。”
为今之计,只能装作不认识易清河,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夏术长得美,想的也挺美的,只可惜易清河不是傻子,当即掀唇冷笑:
“你在这老老实实地呆着,等我将此处的事情解决完,再来收拾你!”
话落,易清河松开夏术的手,大阔步的走到床边,大掌揪住男人的领口,竟然将一百七八十斤的老头子给生生提了起来!
夏术倒抽了一口冷气,见着易清河走出禅房,她吞了吞唾沫。
此地不宜久留,要是再在禅房中见到易清河,夏术可不敢保证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
前世里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二话没说就将她直接带到了床上,占了她的身子。
这辈子夏术打定主意想要跟易清河划清界限,虽然现在仍住在易府,但总比前世的处境要好上太多了。
眼见着外头除了锦衣卫之外,还有不少京兆尹府的捕快,夏术舔了舔嘴,眼睛扫见了迟魏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到迟魏面前,低低道:
“快带我出去。”
易清河此刻不在禅房外的院子里,正是逃离送子庙最好的时机,若走的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迟魏一见到夏术那张脸,热血蹭的一声冲到了脑门儿上。
他也没问夏术为何要急着离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人往送子庙外走去。
走到了山脚下,夏术松了一口气,直接上了马车,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
而迟魏也坐在马车上,余光偷偷的扫着她的脸,心里痒的厉害。
他恨不得能亲一亲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儿,但夏术是个男的啊,他怎能又这么龌蹉的念头?
迟魏心底说不出的懊恼,清了清嗓子,道:
“送子庙果然有鬼,刚才我听着佛堂里头没了动静,就一脚将门给踹开了,还没等怎么着,锦衣卫的人也来了。”
夏术疑惑:“钱氏的案子不是京兆尹府负责吗?怎么锦衣卫现在也掺和进来了?”
要是早知道今日会在送子庙中遇见易清河,夏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陈大人的要求。
现在她换做女装,就跟一块鲜美的肉似的,让易清河那饿狼看了,哪里会不动心?
“送子庙跟钱氏是两桩不同的案子,我们是碰巧遇上了,今日锦衣卫带头的人是易清河,你小心点儿,千万别得罪了这尊大佛。”
夏术自然清楚易清河的厉害,这人明明是相爷的堂弟,却早早的成了皇家的死士,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条人命,说是杀人如麻也不过分。
偏偏她前世里倒了大霉,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以至于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指甲用力在胳膊内侧的软肉拧了一下,疼痛让夏术心里头稍微安定了不少。
前世不同今生,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走老路了。
马车很快就走到了城门,迟魏道:
“咱们直接回京兆尹府?”
夏术摇头:“过了城门就将我放下吧,我回家去。”
听到这话,迟魏心底觉得有些失望,抹了把脸,点头应了一声。
等马车过了城门后,夏术利落的从车厢上挑了下去,拍拍手直接走了。
那副潇洒的模样的确不像女子。
迟魏看着夏术窈窕有致的背影,他一个粗人竟然觉得暴殄天物,这样的人,为什么非是个男的呢?
易家离城门的距离不算远,夏术走到后门,趁着门房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溜了进去,小跑着回了主卧之中。
砰地一声,她猛地将木门关上。
头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衣裳给脱了!
等到换上灰褐色的短打后,夏术怀里头抱着衣裳,实在不知道放在何处好,随手丢进了床底下。
与此同时,易清河回到了禅房外的院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的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房里的女人呢?”
其中一个锦衣卫上前一步,道:
“刚刚迟魏拉着那女人的手,离开了。”
男人鹰眸中蹦出杀意,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恢复女装不算,还敢让别的男人碰她!
想到迟魏碰了夏术的手,易清河就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以解心头之恨!
看来他对小女人实在是太宽容了,宽容的都让她忘了自己到底属于谁。
此刻夏术并不知道易清河的想法,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想了想,她又将床底下的衣裳给捞出来,抱在怀里偷偷摸摸的往厨房的方向去。
厨房里的大娘年纪不小了,平日里对夏术这俊小子稀罕的紧,今个儿一见着夏术,就塞给她一盘酥肉,道:
“刚炸出来的,你快尝尝,又脆又香。”
夏术吃了一口,只觉得那股子花椒的香味儿在嘴里头弥散开来,让她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走到灶前,夏术直接将衣裳塞进了炉子里,窜起的火苗将大娘吓了一跳。
“瓜娃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术舔着脸笑:“有东西不知道扔在哪儿,就想着直接给烧了,大娘你别生气……”
看着俊小子满脸愧疚,大娘心里头也有些不忍,叹息一声:
“你只要别闯祸就好,烧些东西也没什么,大娘嘴严,肯定不会给别人说。”
好不容易将‘证物’给销毁了,夏术肚子里还塞了一盘子酥肉,吃的雪白肚皮给鼓起来了。
今日有送子庙的案子,镇抚司也忙活起来,夏术战战兢兢的挨到夜里,易清河仍没回来。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洗了个澡后,换上了雪白的亵衣,准备睡了,突然雕花木门被人从外推开。
男人一身飞鱼服,俊朗的脸上无一丝笑意,下颚绷紧,好像盯紧了猎物的野兽般。
夏术一咕噜,直接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打着哆嗦道:
“大人,您今个儿怎么回的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男人长臂一伸,搂着小女人纤细的腰,将人拉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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