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众位大臣候在太尚殿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凤灵夜在殿中却杳无音信。
一开始,席年成还没有把握,可随着时候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凤灵夜此次定是在劫难逃。
大家都知道,病人需要讲求安静,加上凤灵夜的习惯,所以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进去打扰。
皇上不急,大臣急。
有人就忍不住上前问了,“皇上,要不要派个人进去看看?”这王妃莫不是偷偷从后门跑了吧?
“再等等。”皇上蹙了眉,他虽然不相信太上皇的身子能长久于世,却相信凤灵夜的医术,一定能解决太上皇目前的症状。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皇太后和几位太妃则守候在西面,心情忐忑,仿佛只等太监们一声宣布,她们就准备好了哭丧。
少时。
屋内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房门一动,凤灵夜走了出来,额头鬓发微湿,唇色微白,面容带着疲倦,看向等候在屋外的人,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声色沉稳而从容,“吾皇仁德,天恩浩荡,太上皇已经醒了。”
皇上闻言,心中大石放下,立刻将她扶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辛苦了,一会儿朕一定好好赏赐于你。”www.chuanyue1.com
“为皇上分忧,都是分内之事。”凤灵夜微微一笑,客气道。
随后,在皇上的领头下,几位重要的大臣和皇子,一同进入了大殿。
段懿轩看向身边的凤灵夜,与她对视了一眼,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则朝他淡淡一笑,示意他宽心。
来到最里面的卧室,只见太上皇坐躺在床头,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也没有惊讶,脸色好了很多,也开始吃着宫女递过来的热粥。
皇上坐了过去,寒暄了几句,各位大臣也表示了欢喜。
太上皇的表情却淡淡的,反不如和凤灵夜亲近,他虽然老却不傻,让凤灵夜过来医治他这把老骨头,肯定是这群人的主意,为的就是利用他,来陷害无辜的人罢了。
席年成看着他的气色,心中愤懑不已,没想到这都扳不倒凤灵夜,她还真是命大,于是笑着说道:“太上皇能够痊愈,全靠王妃妙手回春,不如以后王妃就做太上皇的贴身女医,方便随时为太上皇看病。”
太上皇一听,便知道了这场主谋人是谁,随即冷哼了一声,满眼不悦地看向席年成,“首辅大人真是体恤朕,不但操心朝野之事,连朕身边的御医也要干涉。”
席年成立刻觉得苗头不对,赶紧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是老臣逾越了,还请太上皇见谅。”
太上皇如今年岁已高,不喜这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皇上,“知人善任,这等越俎代庖的臣子,慎用。”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段君墨。
段君墨面无表情,规矩地站在一旁。
皇上汗颜,连连称太上皇教训的是。
没聊几句,太上皇就开始赶人了,“你们都下去吧,朕要清净,以后朕没死,就不要来这么多人了。”
众位臣子俯首称是,便跟着皇上等几位皇子退了出来。
虽说太上皇的表面症状,都是通过凤灵夜的药物控制着,但实际情况不容乐观,活的都是天天数。
凤灵夜出于对这位老人的好感,加之白白得了他一块免死金牌,因此替皇后看完诊以后,便隔三差五地替他看看身子。
太上皇开明乐观,好不容易身边有个看得顺眼的小孙媳,枯燥的日子也有趣了许多,经过凤灵夜仔细讲解丹药的严重性以后,他也不再摄入丹药。
这件事结束以后没几天,南方突然传来捷报,说是发了大水,曾经修建的堤坝年岁太久,没经得住便裂了,洪水直接冲出河道,淹没了大片田地和农舍。
朝堂之上,一时陷入了阴霾当中。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俯瞰群臣,双眼沉重,“众爱卿,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席年成首先出列推荐,振振有词,“二皇子德才兼备,老臣推荐二皇子!”
此话一出,不止是皇上,就连段懿轩也变了脸色。
按理说前去赈灾是一份苦差事,但实质安抚灾民,却又是拉拢民心的好机会,因此只要有心争夺日后帝王之位的,都想争取这个机会。
谁不知道,席年成是段君墨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居然将这样的机会让给二皇子段询,这二人又是何意?
难道段君墨打算用段询作为挡箭牌,所以让席年成扶持他?
一时,在座众人无不感到费解。
皇上还未表态,接着,又有官员上前举荐道:“老臣推荐四皇子,四皇子绞杀夏国余孽有功,守护京都从未懈怠,能力卓越,此次由他去赈灾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蒋大人都说了,四皇子要守护京都,怎么抽身去赈灾?还是二皇子去更合适!”席年成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蒋大人丝毫不退让,冷哼了一声,“二皇子无过也无功,一生政绩平平,由他去赈灾,难以服众!”
见二人难以分出胜负,皇上罢了罢手,接着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举荐的人才?”
一些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纷纷出来推荐自己的人,“臣觉得太子殿下更适合,一来太子博学多才,对于修建堤坝一事也有参与,二来太子与李太医走得比较近,精通医理,到时候也能为灾民看病就诊。”
皇上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见势不对,有人立刻站了出来,“臣认为七皇子更合适,他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加之将兵部和刑部事宜处理得当,赈灾一事更能轻松应付。”
一时,群臣举荐,局面开始乱了起来。
“老臣觉得四皇子更合适!”
“臣认为二皇子更好!”
“还是太子殿下能当此任!”
“众位皇子中,有谁的能力可超越七皇子?!”
......
看着底下一盘散沙的大臣,皇上眉头紧皱,看着底下不合心的臣子,很快将主动权握到了自己手中,“河堤失修,乃工部事宜,工部尚书言之有理,太子殿下长期跟随工部,加之受伤民众也多,由他去最合适!”
群臣还想要议,皇上却没有再给机会,沉着脸道:“朕心意已决,退朝!”
此次立功的大好机会,没有落到段君墨手里,大家都感到诧异。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一个大局。
前去赈灾的既然不是段君墨,皇上必定会派段懿轩或者段瑞,而段君墨的目标,正是其中的一个。
圣旨下达以后,段懿轩便立刻收拾行李,开始前往南部戴梁县。
临别这一天,凤灵夜刚好从皇后的寝宫中出来,正好赶上送他,“此去戴梁,除了赈灾,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天高皇帝远,若有人想陷害,就比在京城容易了许多。
“你是在关心我?”他笑着问,笑容淡雅清浅,如春风一般温暖。
她笑了笑,“自然是关心你,你可是我百善堂最受欢迎的大夫,你若出事,可是我的一大损失。”
“仅此而已?”他仿佛不死心。
她觑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仅此而已!”
他轻笑了一声,接着笑意微敛,潋滟的凤眼里含着期待和无奈,“若我真回不来了,你会伤心吗?”
她亦收敛了脸色的笑意,郑重地说道:“会。”
他脸上笑容化开,一把搂过她,紧紧抱在怀里,心中的感慨和喜悦,无言胜有声。
良久,她送走了依依不舍的他,随后站在城楼上,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里一直在问自己:他若真死了,她会伤心吗?
她虽说了“会”,可心中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许当真正发生了,答案才会彻底揭晓吧。
段懿轩离开以后,看似平静的朝堂,却开始动荡了起来。
没多久,皇上就看出席年成的异心,果然并非段君墨想要挡箭牌,而是席年成改而辅佐二皇子,放弃了段君墨。
既然席年成已成了单枪匹马,而二皇子段询又不足为据,那么这个人,自然是可以废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是个肥缺,放上自己的人,那么他们的势力便又强壮了一些。
紧接着,皇上就招来了自己的心腹,秘密地在御书房商谈。
段瑞站在一侧,分析道:“如今席年成已成为七弟的弃子,我们需要先下手为强,然后马上安排我们自己的人手。”
“四皇子所言极是,席年成位高权重,又是七皇子的左臂右膀,近年来更是恃宠而骄,背后干尽了坏事,如今没了七皇子的维护,想要揪出他的毛病不难。”礼部尚书说道。
皇上微微颔首,看向段瑞,“你立刻下去找出席年成这些年的罪证。”
段瑞点头应下,密谈会当即解散。
没想到段瑞刚集齐弹劾席年成的证据以后,第二天,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噩耗——席年成出事了!
席府后院。
赵姨娘一早醒来,突然看到躺在身边的席年成一动不动的,浑身冰凉,面容发黑,嘴唇乌紫,她便伸出手指一探,竟然悄无声息。
她当即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声。
尖叫引来一众府兵,大家过来一看,立刻封锁了屋子,并通知席夫人。
当席夫人听闻消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时,看到的却是早已僵硬的尸体!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躺在地上哭天抢地,肝肠寸断,席府顶梁柱倒台了,嫡子又小,二皇子段询又无权无势,席府彻底完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令大理寺卿赶到时,发现他躺在姨娘的床上,死相可怕,整个人都是乌黑的,经过调查,却是中了夏国一种秘制的毒药,是夏国余孽手中常用的毒。
整个事件,只留下了这个蛛丝马迹,其余缜密而精细,根本无法继续调查下去。
不用想,这件事也知道是谁做的,还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滴水不漏,并完美栽赃给了夏国余孽。
席年成背叛了段君墨,段君墨又岂能容忍他?
既然皇上已经察觉出他的背叛,内阁首辅之位迟早要易主,段君墨自然会先下手为强。
为了赶在前头,皇上便立刻命人着手准备,安排自己的人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可群臣们意见纷纷,皆推举自己这一派的人,内阁首辅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职位,不可草率,加之段君墨此次是势在必得,皇上更是难以抉择。
一时,朝廷开始陷入内战当中,刑部、兵部和户部是段君墨的人,三部极力推荐户部尚书当任内阁首辅。
礼部和工部是皇上的人,二部全力举荐礼部尚书上任内阁首辅。
经过激烈的角逐以后,最终段君墨力挽狂澜,以绝对的势力胜出,内阁首辅由户部尚书当任,而户部尚书则由其下的官员接连顶替。
这一番行动来得太过突然,段君墨早已开始密谋,皇上只是临时迎战,根本来不及布局,因此这才棋差一招。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席年成叛变七日不到,就被段君墨连根拔起,瞬息取代。
他手底下的人一时感到震撼,原本蠢蠢欲动的心,也很快压了下来,不敢再生异变之心,而随着席年成共同叛变的人,也因着各种罪名下了狱。
朝廷内乱之际,南部重灾区又突发瘟疫,整个大理王朝陷入了动荡之中。
皇上出于无奈,任命庄太医以及凤灵夜,前往南部支持太子,共同抗灾,救治灾民。
一路紧急,马车速度很快,带着救治的物资和药材,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南部戴梁县,只用了十日。
当天抵达以后,庄太医便立即为当地人诊治、开药。
凤灵夜却没有急着下诊,先是观察了一下传染点,周围的环境,以及传播途径,然后再检查病人的身体,化验和检测,找寻出药方以后,这才找到庄太医开始商谈。
“病人必须隔离治疗,分为重症感染区,轻微感染区,和逐渐康复的区域,每一天大夫都需要进行看诊,然后分派区域。”凤灵夜建议道。
庄太医没有意见,颔首同意了,“这个法子可行。”
“我查看了一下家禽和水源,都有问题,家禽直接焚毁即可,水源必须从未受灾的地方调过来。”凤灵夜如是说道。
庄太医一时陷入了难境,眉头紧皱,“调水工程浩大,有些难度。”
“这件事我去做,你让人立刻打新井,查看井水质量没问题的话,等我水源调过来支持一阵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情况紧急,凤灵夜也没有别的办法,“水源受到了污染,即使服用了药物,也难以痊愈,只会再度感染。”
那这件事是必做不可了,庄太医知道凤灵夜医术高明,虽然年轻,却很有主见,见她说得都有道理,便同意了她的方案。
商量完毕以后,凤灵夜出了帐篷,准备找人前去借水,刚走没两步,就与段懿轩碰到了一起。
近一月不见,他清瘦的身影仿佛又瘦了一圈,凤眼依旧清澈温润,只是柔和的脸颊变得更立体了一些,乍一看,竟有几分段君墨的影子。
说起来,众位皇子当中,也就他们二人相貌最相似,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虽然气质不同,但分开来看,五官却很一样。
看到她,他面上的疲倦一扫而光,带起了一丝笑,“你来了?”
“嗯,正好我有事找你。”她不拘小节地拉起他的手,然后走到一边,神色凝重,“这里的水源大多都受了污染,想要治愈这里的灾民,需要去隔壁县调水。”
“好,我陪你去。”他想也没想,一口回道。
她微微一怔,“你不用安置灾民了?”
“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堤坝需要重修,赈灾的粮食也派发了下来,灾民也得到了安抚,现在最主要的就剩下控制瘟疫了。”他语气温和,耐心地解释着。
这几日,他想尽快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回京,没想到她也来了。
“朝廷那边出了点事,席年成死了。”她简单说了一下京都的情况。
他微微颔首,似乎不甚关心,“我知道了,你还没吃饭吧?”
她正想说自己不饿,却被他拉着走了,看着被他拉着的手,她脸上掠过一丝绯色,很想抽回手,却想着适才好像自己也这么拉着人家,便作了罢。
看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想着也许他也没有吃饭,便将拒绝的话咽下了肚子。
没多久,就到了他这些天居住的帐篷。
里面虽然宽敞,却很简谱,除了一张屏风、一张床和一张桌案以外,没有多余的修饰,普通的不像是一个王朝太子的居所。
坐下以后,他命人将饭菜端了上来,然后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眉眼含笑:“你现在是大功臣,得好好招待你,外面的受灾百姓听说你来了,都说活神仙下凡,他们有救了。”
凤灵夜啼笑皆非,拿起饭碗,心里却有一个疑问,“这水没问题吧?”
“放心吧,军营里的水,都是后来才打的水井,水还算干净,没有受洪水影响。”他看着她,语气轻快而愉悦。
凤灵夜仔细看了看,一桌子菜有很多,但大多都是素菜,荤菜却只有一个,看来这里的日子还是挺艰苦的。
今天桌上有这盘红烧肉,可能也是听说她来了,才特地奢侈了一回吧?
“你的腿好了吗?”他关心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行走没有问题了,只是皮外伤,所以不碍事。”
“要是你不方便,今日下午我去邻县,你留在军营里跟着庄太医发药。”他眉眼温润地看着她,嘴里吃着青菜,却如同吃了山珍海味一样幸福。
看着他脸上莫名的幸福感,她有些不自然,“我是方便的。到是你,忙了这么久,还没好好休息过,瘟疫的事,就交给我吧。”
“看到你,我心里一高兴,也不觉得累了。”他仿佛精神抖擞,整个人虽然瘦,却硬朗了许多,看到她嘴角的菜渍,自然地伸出手去替她拭掉。
她惊得往后一退,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觉他温柔的脸庞陌生又熟悉,性子比以前大胆了,却又真实了,“我......我吃饱了,我去收拾一下,然后来找你。”
放下碗筷,她飞也似的逃走了。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他一脸莫名,凤眼有些迷茫,继而一笑,她怎么了?
带上一批人,下午,凤灵夜就与段懿轩一同去了隔壁毛乌县。
由于地势比较高,所以洪水没有波及这块地方,一见太子殿下和王妃亲自赶来,县令大惊之余,赶紧命人准备工具,寻找干净的水源。
等候在县令府上,凤灵夜二人坐在上位,县令坐在下位。
“待戴梁县的水井打好以后,恐怕还需十多日,所以这小半个月,就劳烦县令每日派人给戴梁百姓运水了。”凤灵夜笑着客气道。
县令惶恐,赶紧回道:“王妃不辞千里过来救治百姓,小臣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真是难辞其咎啊。”
运水工程浩大,又是一个县的人,因此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凤灵夜便将他们暂时送到了毛乌县,有上头的命令,县令不敢含糊,恭敬地接待了这些受灾百姓。夶风小说
受感染的灾民,则严禁四处走动,由凤灵夜调过来的水提供饮用,饮食方面也控制着。
几日以后,虽说瘟疫不可能全部解决,但至少是控制住了蔓延的趋势,效果很好。
一直在灾民当中游走的庄太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若再坚持一两个月,等天气不再这么炎热了,疫情必定有所好转。
这一天。
凤灵夜和段懿轩戴着口罩,一起来疫情恢复区探望大家的病情。
一看到二人,大家病一好,心情也好了起来,而二人又毫无架子,大家便肆无忌惮地开了起来玩笑。
“善医夫人,您医术这么好,京都人各个富贵身体好,百善堂开在那儿,好不如建在咱们这儿生意好!”一个长得高大的男人,笑着起哄,“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善医夫人就留下来吧,王府规矩森严,还不如咱们这儿自由自在的。”一个妇人跟着瞎闹。
凤灵夜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留下来,你们可得养我!”
“善医夫人一看就好生养的,这点事还算事吗?!”男人乐得哈哈大笑,话虽不好听,但心意却是好的。
有女的看到段懿轩,也红着脸大声说道:“太子殿下医术高明,治水又是能手,不如跟皇上申请,就留在咱们戴梁县封个闲散王爷可好?”
那些个妇人早就看上了唇红齿白、相貌俊美的段懿轩,一听,那还了得,纷纷跟着叫道:“朝堂变化无常,哪里有我们这儿山清水秀的地方好,无忧无虑,还不愁吃穿!殿下您说呢?”
段懿轩亦笑着摇了摇头,目色温润如月,语气无奈而带着一丝幸福,“你们说什么都好,我也是个好生养的。”
众人一听,乐得哈哈大笑,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大家都是淳朴的百姓,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吃一口饱饭,便可安居乐业,如今没有挨饿,病情也好转了许多,何况皇上还派了这么两位心地善良的活菩萨,自然没有那么多唉声叹气的感慨。
看完病人以后,段懿轩先回了自己的帐篷,凤灵夜则去找庄太医汇报恢复区的病情。
情况恢复得很好,原本一直皱着眉头的庄太医,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感慨道:“还是王妃您出的力大啊,要不是您的方案和药物,哪里能这么快解决这个难题。”
“太医您客气了,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此庞大的一个县城,凭我一己之力,怎可完成?”凤灵夜坐到一旁,笑着回道。
庄太医庄俞言知道她这是客气话,年纪轻轻却如此有为,令他也感到忠心地佩服,心中颇有些感慨,“可惜我年老无子,断了香火,这一身医术却无能秉承,要是烟儿能有你一半才能,我也死而无憾了。”
“能力越强,责任越重,沁妃妹妹贤淑有德,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简单一点也是福。”凤灵夜宽慰着。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虽然她不能断定庄太医是否暗中视她为仇敌,但在治理瘟疫的过程中,他兢兢业业,毫无一时一刻的懈怠,她的意见,他觉得有理也都统统采纳了,至少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敬业的好大夫。
庄太医不傻,自己女儿的那点心思,他又岂会不明白,当初他极力反对她嫁给段君墨,可她以死相逼,执念太深,他也就这一个女儿,便只得妥协。
后院纷争,他也懂。
若论谋略,她又怎是眼前这个有勇有谋的女子的对手?
为人父者,唯一牵挂和担忧便只有子女,思及此,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王妃与臣共事,不说一月,也有小半个月了,算不得同僚,却也有一些同事情谊,臣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妃成全!”
说着,他便起了身,朝着凤灵夜跪了下去。
凤灵夜神色一慌,赶紧上前扶住他,“庄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他日,王妃与小女烟儿若有争斗,还请王妃对小女手下留情,留她一条小命,可好?”庄俞言恳求道,望着她,目光真诚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凤灵夜满含叹息,一把扶起了他,“庄大夫行医救人无数,功德无量,一生积德无数,若真有那一天,我定谨记大人今日所言。”
“臣谢过王妃。”他佝偻着后背,年岁已大,站起身来,也有些不稳了。
看着他,凤灵夜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若他还没死,也是如庄太医这副巍巍老矣的姿态吧?
眼看所有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不日即可离开戴梁县了,没想到段懿轩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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