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方均隐约看见水底的浮光涌动,似是神女降临,轻盈的黑发如丝绸缠绕舞动,刹那撩过心弦,那身影将他从满是污泥的水底拖曳而出。
水底的窒息感越发强烈,林韵拖曳着方均一路在水底潜行,过重的力道致使林韵难以负担,可她还是强撑着游行前进。
林韵偏头,望向被水包裹的方均,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喂,大哥,能不能醒一醒啊,要死了咱俩。然而,方均未曾听到她心底哀嚎的呼唤,身体却在不断下沉。
这一刻的林韵,彻底的体验到了何为水中极限,就在几乎窒息死去的那刻,她终于浮上水面,她嘴中大口畅快的呼吸,黑发极为狼狈的贴上了鬓角,水底的浮藻沾脏了她的黄色裙子,甚至有些粘腻的裹在她纤白的脖颈上。
然后,此刻此刻,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活命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然而方均他快死了。
“方均,醒醒!”她拖曳着方均上了池塘,方上岸边,林韵就重重拍上了他的脸,方均没有反应,林韵将脸颊快速贴近他的心口,一片寂静的心口令林韵瞬时脸色惨白。
“方均,你不能有事!”林韵将方均的身体放平,确定他口腔中没有异物后,然后开始对他进行心脏按压,她双手贴在方均的肺部,然后开始有节奏的按压,两下一停,两下一停,“方均,醒醒呀。”
按压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方均毫无转醒的迹象,林韵焦灼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抚下身去,就在她的嘴唇快要贴上方均嘴唇的时候,方均忽然转醒。
睁眼之时,林韵焦灼的身影正覆压而来,那张嫣红的朱唇正俯身凑近,方均大惊中呛了口水,偏向一旁,开始猛烈咳嗽。
“难道你要趁我昏迷之际,对我行不轨之事吗?”林韵的眼眶骤然红了,“你醒了,我以为我要把你害死了!”
方均蓦得一怔,随后起身,“笨女人,我方均英明一世,哪有这么容易死掉。”没有那么容易死掉吗?方均眯眼,因为他想起方才的危险境况,心头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荒凉感,但是,很快,他转而惊奇的看向林韵,“方才是你救了我吗?”
林韵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还能不能起身,方均没有大碍,也很快恢复过来,毕竟这边并不安全,林韵怕江家的人追过来,所以带着方均继续潜逃。
她与方均潜入一片山林,这才稍作放松,确定没有人会追上来,方均打住,让林韵止步。
“确定安全了吗?”方均点头,“这里已经够偏僻了,不会在追过来了,况且,她们并不晓得我们逃走了。”
方均话刚落音,林韵“啪叽”一下后倒而去。
“林韵!”躺倒的林韵软蛇一样摆摆手,“大哥,让我歇会,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
方才一刻,他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这是一种方均从未触及的感觉,仿佛命运牵系他人之中,他油然滋生出一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奇异感。
“好,天色要晚了,我去找点柴火。”林韵饿惨,浑身上下脱力,连指头都不想动了,于是她就只动了动嘴巴,“顺便找点吃的啊。”
“好,在这等我。”很快,方均捡了些枯柴枯叶,还从树上摘了些野果,他以火石点燃枯叶,然后生着了干燥的柴火。Μ.chuanyue1.℃ōM
火光噼啪作响下,夕阳渐落,天际晕染出一片滚滚的黑色。
林韵吃着方均找来的野果,嘴中开始咒骂江夫人。她画个圈圈开始诅咒,暗中的火光下,方均凝视着火焰下林韵愤愤的脸,莫名中觉得有点可爱,于是他连声附和着林韵口中的咒骂。
“对,他们太过分了,令人发指,匪夷所思!”
林韵骂累了,躺在枯草上开始打盹。为了逃命,她昨天趁方均休息之际,猛砸豆子,好不容易砸出了救生衣和斧头,这才得以逃命,要不是她有外挂,恐怕此时此刻,她与方均,早就成为了水下亡魂了。
身上的衣裳早就干了,可林韵的鞋子还是湿漉漉的,她脱了鞋子,将鞋袜放在火边烘烤,方均眼皮一跳。
今日他们水底湿衣贴身,作为一个有风仪有担当的男子,方均觉得自己应该对林韵负责到底。
“喂,今日你我肌肤相亲,而且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方某对你以身相许如何?”
林韵白他一眼,“神经病啊你,莫名其妙。”林韵无语,肌肤相亲就要以身相许?况且以身相许这不是女子的特权吗?
“不愿?”方均轻笑,翻动了一下火堆上的柴火,林韵都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真心话了,立马又白了他一眼,“你这是算挖墙脚?小心我让江墨尘打死你。”
“那你愿意被我挖吗?”林韵持续翻他白眼,方均大笑,莫名中觉得林韵这翻白眼的模样竟也十分可爱,“滚,不愿意。”【穿】
【书】
【吧】
方均的面容隐映于火光之下,林韵觉得他太皮了,于是拿棍戳他几下,“离远点。”
感受到林韵的嫌弃,方均微微一笑,还是往那边靠了靠,“抱歉,我冷。”
算了,看在刚才他们历经一场生死的份上,林韵决定不和他计较了,不知道江墨尘现今如何了,是不是现在都急疯了。
的确,事情与林韵想象中无差无别,自江墨尘发现她彻夜未归后,整个人脸色肃杀,仿若寒冰,他搅动得陈县令不得安生,在陈县令的连声告饶中,最后却从管家那里得知林韵与方均一同被抓回了侯府。
“你再说一遍。”即使刘管家如此低眉顺眼,还是感受到了自江墨尘身上的彻骨寒意,他整个人仿佛被冬日的冰雪覆拢,自内而外散发出凛冽而又刺骨的寒意。
刘管家感受到了,此时此刻,江墨尘心绪烦乱,似是在深深压制自己的脾气。
“侯府那边本来是想带着您与夫人一起回去的,可是好像抓错了人。”他越说越小声,因为江墨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已经多番提及不回侯府,尔等为何还要苦苦逼迫。”刘管家一大把的年纪的人了,已经受不起惊吓了,可是如今世子动怒,却全部牵连到了他身上。
江墨尘自知与他多说无益,侯府险恶,林韵她自己哪能应付得了,于是他转身掉头,往院外走去,刘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世子去哪?”
“平南郡。”他千催万催,世子就是不动身,如今那个林氏一被弄去,世子却是这番急的不得了了,“世子,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在回罢。”
侯府人对林韵的不喜刘管家也是知晓的,只要世子不去前去,那个林氏铁定要吃不少苦头,如果能让她吃点苦头,那么自己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可是江墨尘似乎窥破他那点渺小的心思,偏头冷冷打量他,“让开!”
刘管家不敢再拦,只得任由世子前去。
江墨尘买了匹马,连日赶往平南郡去,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侯府,迫切中想要知晓林韵现下的状况。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马蹄方定,江墨尘翻身下马。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处十分青瓦白墙高府宅,府宅门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迎头而立,一左一右伫立在大宅之前,漆黑的大门之上,一排排硕大的黑色门丁并排而立,使整个府宅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江墨尘方欲上前敲门,自宅院之内,逶逶走出一位身着绸缎粉衣的妙龄女子。见到江墨尘,周柳儿不由得看的呆了,眼前之人,如白雪般凛凛入眼,身上生的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他宛如神邸俊美非常,刹那间夺走了周柳儿的心魄,她心头热流涌动,似有惊涛骇浪在心头翻滚。
“公子,请问你是……”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可周柳儿的脸上都红透了。
“在下江墨尘,敢问姑娘,前日可有一位名为林韵的女子进了侯府?”周柳儿瞬间呆怔,满脑子都回荡着江墨尘的方才的话。
天呢,他,他竟然是墨尘哥哥,那可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整个脑海被狂喜占据,热切中身子朝江墨尘那边凑去,“墨尘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柳儿啊,周柳儿!”
江墨尘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是有过这么一个表妹。
她的墨尘哥哥回来了,她做梦也想不到,江墨尘竟然生的如此俊美可人,叫人一看叫好生欢喜,周柳儿本就对她一见倾心,如今更是把他当丈夫对待了。
相较于周柳儿的热情洋溢,江墨尘显得凉薄客气多了,可这份客气凉薄,并没有影响到周柳儿对他满心的痴恋。
她关切中把江墨尘请进了侯府,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墨尘哥哥回来了。
“走,墨尘哥哥,柳儿带你去见姑姑。”周柳儿热切中拉过江墨尘,却被他冷声拒绝。
“不了,此事稍待,江某还有更要紧的事。”周柳儿噘嘴,有点不高兴,“墨尘哥哥是来找那个女人的吗?她早就被姑姑沉塘了。”
“你说什么?”阴寒凛冽的冷意瞬息爬满全身,周柳儿被江墨尘周身瞬时涌出的戾气惊的后退,她眸中浅浅的晕出一层浅浅的泪花,嘴中喃喃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女人,她被沉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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