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洗干净手,取干净帕子浸润在温水中,拧干,然后命人帮袁大人卷起裤腿,要给他擦拭膝盖,清理皮肤表面。
袁大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当众被人卷高裤腿,露出两条光光的腿来,难免有些不自在。
再看夏立,她眼中似乎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患者这一种身份。
皇帝为此更加欣赏夏立,认为她这般不拘小节才是医者该有的大气。宋太医什么都没想,一双丹凤眼紧盯着夏立的手,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夏立提出要给袁大人治病后,祁瑾煜就赶过来了,此时,他站在袁大人身后,一副如果夏立为非作歹,他随时都能将她打趴的阵仗。
夏立对周遭环境浑不在意,她给袁大人清理完膝盖周围,然后问宫婢要了一根点燃的蜡烛,以火烤拔罐专用的玻璃小罐。
此时的南兴国尚未有玻璃,所以皇帝见到这个透明又有些亮闪闪的器皿,十分好奇。
“你这是何物?”皇帝发问。
祁瑾煜二话不说,从夏立的工具中抽走一个,拿到皇帝面前,供皇帝看。
皇帝只是好奇,没想捣乱,看祁瑾煜已经拿来了,便干脆仔细瞧瞧。
“这物件如玉石般坚硬,却又比玉石一类要轻,而且如此通透,几乎没有一丝瑕疵……”这世间最好的白玉也只能做到无暇,却不可能通透至此;有些水晶或许通透,却多少掺杂了冰絮。
皇帝越想就越觉得,夏立确乎来自于另一个神奇的地方。
他心中稍稍动了一念,不过此时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不便提,皇帝便强忍住了心头的喜意,命祁瑾煜将东西交还给夏立,让她继续。
夏立准备好火罐,将之盖吸在袁大人膝盖上方一点点的大腿皮肤上,玻璃罐子迅速吸住,袁大人又惊又怕的,连连吸气,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大汗。
“大人不用紧张,在皇上面前,我怎敢造次。”夏立看也不看他,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她先后在袁大人腿上种下六个玻璃罐子,随后,又取银针,对准膝盖附近的几个穴位,精准的扎了下去。
“啊!”袁大人多半是被吓得叫出了声,喊完之后,他自觉失态,眼神无助的看向祁瑾煜。
不过祁瑾煜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着谁都是那张冷冰冰的脸,袁大人可怜巴巴求关爱的小希望瞬间幻灭,他只能抬起自己皱巴巴的手,捂住羞红的半张老脸。
这会儿,谁都没有注意他,大家都紧盯着夏立。
很快,众人发现袁大人腿上那几个玻璃罐子罩住的地方竟然冒出血珠,那血珠呈暗红色,十分奇怪。
皇帝看宋太医欲言又止,准了他说话,“半仙,人腿上的血应当是鲜红的才对,为何袁大人竟是这般颜色?”
袁大人是信不过夏立,但他还是信得过太医院的人的,看宋太医这么问,也鼓起勇气朝自己的腿看去,见到那玻璃罐子内冒出越来越多深红色的血珠子,差点双眼一黑厥过去。
“袁大人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此时怎的如此慌张?”皇帝故意逗弄,袁大人促狭一笑,皇帝自己却哈哈大笑。
夏立收针后,才转过去解答宋太医的问题,“自然是因为袁大人身体内气血郁滞,行络不畅,故而畏寒畏冷,行走无力。这些淤血排去,寒气也会随之而散,只要日后注意保暖,不要做出将自己下半身泡在冰桶中的行为,就不会轻易复发。”
袁大人耳边嗡嗡的,总觉得自己有些发懵,等他缓过这阵,夏立的疗法都已经完成了。
她收走了东西,说是要以特殊的法子清洗和收纳整理,而且她今天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精力也消耗许多,急需好好休息。
皇帝都没顾上问袁大人什么感受,着急吩咐祁瑾煜专程送夏立回去。
出了行宫的御书房,祁瑾煜忽然冷不丁的抽走夏立手里的医药箱。
经过前面几次接触,夏立觉得自己很熟悉祁瑾煜这个人了,见他如此,以为他是要检查她医药箱里有没有什么能行刺皇帝的东西,便任其而为。
祁瑾煜却是扯过带子,将箱子利落的背到了自己肩上。
“你不检查吗?”夏立还很惊讶。
祁瑾煜依旧面黑如铁,还好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倒是一位宫婢心中的已经憋了许久,见祁大人没什么话跟夏半仙说,便大着胆子追上一步,在夏立身后侧轻声问道:“半仙半仙,这医治风湿的方子可否给奴婢一份……婢子家中祖母也常年受此疾折磨,汤药不曾断过,病症却未见好转。祖母从前待婢子极好,所以婢子才斗胆请求半仙——”
“我这药方很是特别,不能流传,而且其中有几味药并不好找,就算我给了你方子,你也配不齐药。”夏立说道。
她后面还有话,但祁瑾煜听到这里却忽然出声了,“再难寻的药,只要用心,必能找到。他人都这般恳切相求,你若不肯,便说不便相赠就好,何必羞辱人?”
说这话时,他一脸正色,威严冷酷,令到求药方的宫婢都不敢吱声,夏立却是该如何就如何,一对柳眉已经挑高起来。
“是她祖母还是你祖母?你着急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要训人,你是有训人的癖好吗?”一对上他,夏立就莫名想起还住在自己空间里的小奶团子,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以后皇贵妃和皇帝要怎么样,她都不能让那孩子变得像祁瑾煜这种人一样,一天天的看起来清冷孤高,闲人莫近,却是这么爱管、闲、事!夶风小说
夏立回过身,软了态度对那宫婢继续说,“我等会儿休息好了,给你两副配好的药。你拿回去孝敬你祖母。”m.chuanyue1.com
“多谢半仙!只是,这拔湿放血疗法……”
“这个并不是关键,只是辅助之用。我是看袁大人疼得厉害,所以做了这件事,免他少受些苦。哪怕不用这套疗法,光喝药也是一样能够痊愈的,放心吧。”夏立心里没有尊卑之分,说完后,还很江湖义气的拍了拍宫婢的肩头,示意她安心。
宫婢满目感激,差点哭出来。
要不是祁瑾煜已经背着医药箱走出好几步了,宫婢是真的要跪下来给夏立磕头的。而现下,她只能先提醒一句,“半仙,祁大人走了……”
“这人该不是想偷我药箱?”好卑鄙!
夏立匆匆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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