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屋顶,这是他从来没有来到过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屋顶,至少在中原几十年,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结构。
“大人,您醒了”
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那上面正放着一些纱布,以及一些特殊的药物。
“嗯,这里是哪里”
王景有些不解的挠挠头,毕竟他应该是死了,那应该是下地狱。
“这里是鲜卑人的军营,属于兀骨部落的”
那女人将托盘上的药物一一排列在桌子上,十分的熟练。
“来,您先躺好,我来给您换药”
女人熟练的安顿着王景躺好,揭开他的伤口,开始换药。
那药膏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且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眉。
“大人您可不要看不起这种药膏,这些日子,您的命可是全靠它吊着呢”
女人仔细的将药膏涂抹在他山上,王景感觉自己的伤口十分丝滑。
王景躺了下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女人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
“姐,我听您的口音,也是这附近的,怎么会在鲜卑人这里做事呢”
上好药之后,王景才注意到这一点。
“嗯,曾经我家是住在附近的,后来这些蛮族来了,把我家人都抓起来杀了。至于能在这里做事,还是托了您的福呐”
女人面无表情的说到,随后慢慢的把王景扶起来。
“谢谢”
“那边是一些吃食,您要是饿了吃些就好”
女人微微躬身,随后离开了帐篷。
王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好又躺了下来,仔细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火雷的威力确实不大,这是他知道的。
杀伤敌人,一直靠的是炸裂开来的碎片对敌人的溅射伤害。
他将火雷塞进盔甲里,误打误撞的只是重伤了自己前胸,却没能将自己炸死。
那块牌子呢?
他一抹胸前,衣服都已经换了,东西怎么可能会在呢。
躺着有些睡不着,他只好起身,来到桌子前。
上面正放着一筐馒头,还有几块干肉,以及一个瓦罐。【穿】
【书】
【吧】
瓦罐里面是刚刚熬好不久的鸡汤。
他捏起一个馒头,试探着吃了一口。
味蕾被激活,他这时候才感到了饥饿。
他不停着往嘴里塞着馒头,噎住就拿起瓦罐喝一口鸡汤。
这是他这些年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吃吧喝足之后,他准备到外面去看看。
毕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就连救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大人,您醒了”
两个身穿鲜卑服饰,发型扎的很奇怪的士兵向用十分生硬的夏话向他问候。
“额,你们好”
王景有些略显尴尬的说到。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那支正在操练军队。而不远处,有一些热火朝天的铁匠铺子。
他总觉得那些士兵身上的盔甲和手里的刀有先眼熟。
那可不正是他们手里刀的仿造品嘛。
“哈哈,你可是终于醒了”
一个鲜卑将领走过来,笑的十分爽朗。
“请问您是——”
“在下兀骨然,鲜卑人兀骨部落的首领”
那人用较为流利的夏话回答到。
虽然还夹杂着一些生硬的语音,但相比于那两个侍卫,不知道好多少了。
“就是您带人阻击我的吧,好计策”
王景毫不吝啬的赞美到。
既然对方费劲心思保下自己的生命,那完全不需要担心对方会杀了自己。至少现在不会。
“确实是在下,你看看,我这军队操练的怎么样”
那鲜卑人十分爽朗的回答到,仿佛那些事情和他无关。
“很不错,有一股英武之气”
王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说的这话倒是个事实。
“嗯,这是我让人仿造你手下的那些人的武器和盔甲给他们打造的,你们那边的人,以后要吃苦头喽”
王景点点头。
在很长时间内,鲜卑人难以绞杀躲在山里的夏人抵抗力量,就是因为他们在马背上呆惯了,而且还有一种马背上民族的天然优越感。穿书吧
但这种优越感只会让他们难以适应山地作战,进山之后,一些崎岖的地形,几乎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马寸步难行。
但这些人还是固执的很,他们靠着骑兵打败了夏人,让夏人不寒而栗,望风而降,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至于那些躲在山里的夏人,那就让夏人去剿灭他们吧。
至少罗骁在河北做的很不错,泉山军在他的围剿下最近也没有了动静。
至于眼前这位,那纯粹就是个另类。
学夏人的语言,用夏人的名字,穿夏人的服饰,学习夏人的战法。这在草原上那是绝无仅有的。
那怕是一直标榜夏是夏文人的拓拔殊胜,在实际执行上,也不是那么到位的。
他说夏鲜平等,但还是不会重用夏人谋士,更多的是和贺兰交流定夺。
但这位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在武器和盔甲的材料上,远远比不过河西制造的。
“我想,你应该就是我们大汗想要抓到的人吧,为了你,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甚至连自己都弟弟都搭进去了,哦,还有一个洛城”
兀骨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保存完整的金属牌,正是王景那块。
“什么,洛城被夏军攻下了”
王景有些好奇,毕竟他以为那是司马琅在佯攻,实则是掩护自己撤退。
“是啊,也不知道夏军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强行把那大城攻打下来了”
兀骨然有些唏嘘的说到,不过王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幸灾乐祸。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夏人取得如此战绩,也是值得欣慰了。
收复故都的战略意义,可比自己这个只会打仗的王爷好太多了。
但一想到自己都母妃,他就心中有些失落。
“喂,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王景,一旁的兀骨然问到。
“没事,你继续说,你们汗王的弟弟,怎么了,也被夏军抓走了?”
“哎,可不是嘛,大汗亲自带着自己部落的精兵,去掩护拓拔殊利去偷城,结果一个没处理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而且我还听说,拓拔部没少损兵折将呢”
一旁的兀骨然笑嘻嘻的说到,丝毫不在乎自家大汗的痛苦。
“嗯,有点意思,那我呢,是不是得被你们大汗整个什么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啊”
王景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个事情了,毕竟杀了人家一个弟弟,自己这个弟弟怕不是也要给人家赔罪。
“不会的,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伤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兀骨然用不屑的语气说到。
“这——”
“不过是交换罢了,你们那边也抓了拓拔殊利罢了”
王景不由得感慨自己以运气好,这种事情都能让他碰上。
“总之,你就在这里安心住几天,到时候去拓拔那边走一下,然后回家就好了”
兀骨然信誓旦旦的说到,这事情几天前就定下来了。
“嗯,那我那些部下呢,有没有活下来的”
王景突然想到了自己都那几十个部下,向兀骨然问到。
“嗯……他们都是勇士,我们也敬重这样的人”
兀骨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了一下随后说到。
“嗯,那……”
“都已经安葬好了,就在那山头上,等明天头七了,我和你上去看看”
兀骨然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连忙回答到。
王景点点头。
五十人小队,算上自己总共五十一人,出来执行任务,最终回去的只有他一个,这让他很是难受。
这种感觉和他在当魏王时,剿灭贼寇,以及上次造反被牵连的士兵死去时的感受不同。那时候,在他眼里,人命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现在他能看到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痛苦,有欢笑,有热血。在这里,却活生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在这里转一下,顺便了解一下我鲜卑的风物如何”
一旁的兀骨然表现的十分热情,连军事布置这种东西都丝毫不避讳了。这让王景大为惊讶。
“好”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不看白不看嘛。
接下来兀骨然带着王景浏览了主要的防御布置,顺便向他介绍了一下鲜卑的风土人情,最后又吃了一顿烤肉,第一天算是宾主尽欢。
第二日兀骨然更是亲自带着王景去了山上,去哀悼了死去的勇士们。
“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倘若大夏人人如此,那我们这些外族蛮夷又怎么敢呢”
听着一旁的兀骨然有意无意说出来的话,王景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这句话看成是安慰也好,讥讽也罢。总之确实是有其中的道理的。
鲜卑人不过数十万,却能在半年时间内席卷半个大夏,甚至隐约有取代大夏的意思。
而夏军呢,李承租,李嗣业二人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最终给了鲜卑人这个机会。
也许大夏在许多事情上,真的需要改变了。
局部的变革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有的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坐在前往拓拔部军营的马车上,王景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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