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是个很漂亮的城市,它秀丽的风情,就像是街头摇摆的椰树,极美地融入在了咸湿的海风里。
尤其是这个季节,温暖的天气,让刚刚从湿冷地方过来的几人,顿时有一种连空气都格外清透的错觉。
这是陈嘉漫第一次见到海,不过她并不喜欢海,她对海全部的印象来自于她的生父,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他成为了一个远洋的渔民,每次回来,总是会带一包或大或小的海鲜,那些海鲜被陈嘉漫的奶奶晒在外面的院子里,时常会有猫儿过来偷腥,然后陈奶奶就会要她:“你去院子里守着,别让那些猫偷吃了。”
她就坐在那些海鲜下面守着,看着它们慢慢由湿润变得半干,最后完全成了一具干透了的躯壳。
陈父在家的那些日子,家里总是进进出出有许多人,年轻或者年老的男人女人从她守着的院子里经过,他们有的人会叫她:“阿漫。”眼里带着怜悯、鄙夷,还有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各种各样的优越感,有的会和她开很恶劣的玩笑,问她:“你在守什么呢?猫要偷腥你守得到?”
她那时候听不懂玩笑里的内涵,却能看懂他们笑容后面的猥琐,可她没办法,只好低下头,沉默。
那些人一边鄙夷着她和她的家庭,一边在她家里吃陈父带回来的海鲜,喝酒、打牌、吹牛,四周闹哄哄的,却是她永远不能也不想融进去的另一个世界。
她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来海边,会见到海。其实会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歪歪一句话,歪歪说:“去了我教你潜水,深海潜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体验,漆黑的海水里,你能见到各种各样会发光的动物。”
然后,她就来了。
孟远川他们订的酒店就在海边,酒店有一个相当大的私人海滩,他们到的时候接近黄昏,沙滩上人很多。稍微修整后歪歪过来敲她的门:“还要一会才吃饭,你想下去走走吗?”
陈嘉漫摇头,他们让给了她一间风景最好的房间,她觉得在房里看看海就可以了。
歪歪也不勉强,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先休息。”
陈嘉漫觉得他看她那一眼是想进她房里来,她装作不懂,关上了房门。
昨夜没睡好,她有些累,确实是想休息一下。
她躺在阳台上的沙滩椅上听着海浪声睡着了,睡得并不大好,因为她梦见了自己奶奶。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她了,可是梦里她的样子依旧清晰可见,瘦瘦小小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一件靛蓝色的外套,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这是你生下的双胞胎。”
她居然觉得很正常,接过孩子带在身边,她喂她们吃,喂她们喝的,孩子很乖,长得也很像她,看见的人都说:“是两个漂亮的小baby。”
她笑笑,拿婴儿车推着他们到处走,把他们埋在泥土里睡觉,等她想起来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浑身僵硬了。
苍白的僵硬的尸体。
陈嘉漫醒来时都能感觉到指尖留有的到那种冰冷的触觉,两具小小的尸体就像是两坨冻到极致的寒冰,表面裹着一层油,带着粘腻的恶心感。穿书吧
她坐在那,天色已经完全黯下来了,椰树后长长的海岸线就像是一张怪兽的嘴,不安地躁动着。
门被大力敲响,陈嘉漫起身去开门,拉开一条窄窄的门缝看着外面的人。
门外不止歪歪,孟远川和飞舟都在,显然长久没得到回应他们都有些急了。
歪歪问她:“你没事吧?”
她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歪歪松了一口气:“我猜你肯定是睡着了,休息好了吗?我们打算去吃饭,如果你还想睡的话,我等你。”
陈嘉漫摇头:“我就想洗个澡。”
“行,我等你。”
她谢过,关上门,拿了衣服去洗澡。
她洗澡很快,因为不用任何打扮,素面朝天就那么出来了。
歪歪就住她对面,开着门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她,见她出来他忙抛下摇控器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好了?”看了她一眼,“你穿这身真好看。”
其实就是一条白色的长裙,裙身上没有任何绣饰,就腰间松松系了条黑色的腰带。
她瘦,个头也不矮,这样穿起来倒很有飘逸的感觉。【穿】
【书】
【吧】
下楼找孟远川他们汇合,两人速度快,他们也还没开吃。
晚饭的场所是露天的,和孟远川他们同桌的有好几个陌生男女,歪歪和他们也认识,一个一个挨着打招呼,然后介绍陈嘉漫:“我女朋友,阿漫。”
他又给她介绍那些人,遗憾的是她多数没记着,唯一记住的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女的,三十来岁的年纪,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十分有气质,娇娇的软软的,长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看到她,陈嘉漫脑子里就只想起一个词,活色生香。
歪歪介绍的时候说她叫丁姐,那天的她穿一条吊带红裙,手里还挟着根香烟,就那么坐在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陈嘉漫,打量完了,她说:“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纯的女孩子了。”还说歪歪,“你很有福。”
歪歪笑,扶着陈嘉漫坐下,那头丁姐已经在和孟远川说话了,问他:“怎么这么多年就没见你找一个?”她说话时凑到他面前,朝他脸上吐了口烟圈,特别暧昧地说,“正好我空窗,要不要我们一起算了?”
烟圈让孟远川的脸有些模糊,他就那么坐在那,淡淡地说:“对不起,这还有女士,能不能不抽烟了?”
丁姐笑,嫩生生的手指在他额间一点:“看看,孟队长还是这么不解风情,真怀疑他是不是弯的呀。”眸光斜斜看了陈嘉漫一眼,她娇嗔地在孟远川身上蹭了蹭,“讨厌,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连女人都不是吗?”
她说这话时声音娇滴滴软绵绵,像是浸了一层蜜。
陈嘉漫第一次见识,有一种特别新奇的感觉,忍不住一再地看向她。
丁姐察觉了,冲她眨了眨眼睛,问:“我看你老是偷看我,怎么,阿漫小姐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陈嘉漫没料到会被她抓包,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觉得她可能是被电晕了吧,居然没过脑子,直通通地说:“我觉得你好漂亮。”又看一眼孟远川,说,“孟队长也好有福气。”
场上爆笑,唯孟远川脸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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