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孟远川几乎没有犹豫，接过了病情告知单。
签字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抖，最后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医生，问：“她不会有危险吧？”
医生说：“我们会尽力。”
手术室的大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孟夫人过来说孩子哭他都没管，只是等在那儿，一直等了好久好久，久得他都快忍不住想要冲进里面去了，终于陈嘉漫被推了出来。
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昏睡着。
他握住她的手，她连手都是冰冷的。
他小心地将手放到她鼻子下面，正在和程夕说话的医生见到了，带些倦意地笑着说：“放心，病人抢救过来了，只是这会儿身体很虚弱，要好好养。还有，不幸中的万幸，血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她的子宫也保住了。”
医生后面的话，孟远川全没有听进去，他只听进去一句：“病人抢救过来了。”
他才也跟着活过来了。
麻药的作用，陈嘉漫出手术室后一直没有醒过来，晚上医生过来，强行把她唤醒了，然后要孟远川：“和她多说话，不要再睡了，让她先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医生走后，陈嘉漫昏昏沉沉地望着他，懵懵然压根不知道自己曾经在死亡线上挣扎过一回，见他脸色难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你怎么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孟远川握住她的手，眼圈发红：“你睡了好久。”
她说：“我很困。”努力睁着眼睛，笑着告诉他，“我们宝宝，很健康哦。”
她生下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了她，她没有记住男女，却记住了医生说的，宝宝很健康，很好。
孟远川吻了吻她细嫩的手指，点头说：“是，宝宝很健康，刚刚还醒来喝奶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大概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闭着眼睛又想要睡过去。
孟远川轻轻拍着她的脸：“阿漫，醒醒，我们再说会话好不好？”
陈嘉漫轻轻在他手上蹭了蹭，呢喃着：“我困。”
见她这样，他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强行将她唤醒了，不顾她的意愿，要她和他说话。
让孟夫人把孩子抱过来，她精神总算振作了一点，却还是虚弱得很，眼睛在孩子脸上停留了一圈，刚出生的小婴儿，实在算不得好看，不过因为有生产之前的担心打底，孩子只要五官端正，四肢不缺，身体健康，在她看来，就是顶顶好的了。
孟夫人倒是一个劲地跟她夸：“孩子像你，好漂亮，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宝宝啦。”
这个牛吹得，陈嘉漫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勉强撑着清醒了一会，等医生再来看过，她才又睡了过去。
程夕在医院住了十天，头几天都是睡过去的，到后来精神才渐渐好了，那时候，孩子都已经习惯喝奶粉了，她有心喂奶，他还不大欢喜。
孟远川对儿子没意见，但是却也见不得她辛苦，见状便说：“他不喝那就别喂了，你正好好好休息。”
陈嘉漫想喂。
她一生没有亲人运，儿子现下算是她唯一能亲近也是最亲近的血脉亲人了，她很想跟他再亲近一些，就坚持说：“要喂的，医生说母乳喂养，能让我恢复得更好。”
孟远川说：“那也要看情况，就没几个妈妈，生孩子能生得你那么险的。”
他至今想起她生产时候的事仍心有余悸，恨不能将她团起来密密实实裹好了，什么风险都不要再摊上。
而且她的脸色到出院，都是寡白寡白的。
陈嘉漫却对那日的事毫无印象，她对孩子腻得紧，只要醒着就想要一直看着他，以往很是内敛沉默的一个人，因为孩子，都能叽叽呱呱和别人聊一大堆了。
也是察觉到她的变化，某天小野他们来看她，开玩笑地说：“你这么喜欢孩子，那看来是要多生几个了。”
陈嘉漫喜滋滋地点头说：“是啊。”她还认真规划了，“等宝宝能走了，我们就再生一个。”
她真的好喜欢小孩子啊，软软的，萌萌的，哪怕不说话，就那么呼呼睡着都让人心里头暖乎乎的。
孟远川在边上听到，却是不能忍，回头便和她说：“我想去把手术做了。”
陈嘉漫没听懂，问：“什么手术。”
“结扎，男方的结扎。”
陈嘉漫：……
孟远川很认真地说：“你生产那天我就想了的，本来我也可以悄悄去做了，但是……”但是这几天要照顾她，他一时没有行动，今日发现她居然还想要第二个，便不得不把这事拿出来跟她商量。
说是商量，孟远川也说了：“你还想要宝宝，可我已经不想了，所以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事儿，我是肯定会做的，因为我不想再经历你生产那时候的事，能有这个孩子，已经很好了。”
陈嘉漫：……
好一会，她才小声说：“医生不是说，都已经好了吗？”www.chuanyue1.com
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好好调养一年两年，她还是可以再继续有孕的。
孟远川摇摇头，捂着胸口闷声说：“可是我心里不好受。”他神色郑重，“说实话，如果知道你会生得那么凶险，我宁可不要孩子。”
天知道他是怎么签下那纸病危通知书的，那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这辈子他都不想要再经历。
陈嘉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直起身体抱住了他。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说服他，哪怕她说可以做好措施避孕呢，孟远川都没同意，仍旧在后来悄没声去做手术做了。
结扎并非小事，尤其是于男人而言，孟远川没有告诉老孟夫妇，但是他们还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
知道后就把他叫回去，开始还旁敲侧击地，问他：“阿漫身体养得挺好的，你们有没有打算再生一个啊？”
独生子女，在很多人看来都太孤单了一些，孟远川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特别直接地回说：“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打算了，因为我已经结扎了。”
老孟夫妇：……
儿子都老大年纪了，从没有打过孩子的老孟夫妇，证实消息的那一刻，真的好想打死他。
孟远川还跟他们说：“比起孩子，我还是只想我媳妇儿好好的。”
气得老孟吹胡子瞪眼睛，倒是孟夫人还算理解，毕竟她是女人，也懂得女人怀孕生子有多不易，看老孟气狠了，便也只能帮着劝：“算了，随他们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
然后被老孟凶了一顿：“就是你，样样都随他，所以他才样样都来堵我的心！”
孟远川站在一边，特别无辜地看着一把年纪的老孟夫妇，因为儿子的“教育问题”，再次大吵了一架，然后孟夫人还因此离家出走，嗯，搬去和儿子儿媳妇一起住了。
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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