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下就到了年底，又是一年春节到了。
孟夫人很早就打电话给他，想他能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小尧的爸爸，也是我们家的人。”
林梵答应了。
不过这事临了却让一桩意外打破，年二十七，农谚说这一天要“宰鸡赶大集”，宰鸡赶集什么的已没有，不过林梵还是买了不少东西给老孟夫妇送去。
自然的，他给陈嘉漫也备了一份。
东西都装上车要出发的时候，他接到了林母的电话：“我回来了，在机场，你方便来接我吧？”
林梵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好。”
盖上车箱盖，本来是要去看陈嘉漫的，临时改道去了机场。
从他那往机场去还挺远的，年关将至，路上人车也多，一直堵一直堵，等他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林母见面就抱怨：“家里太冷了！还有，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早知道就不让你来接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多好。”
林梵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身边的人。
那是个约摸六十来岁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的，瞧着还是挺精神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母回头看了一眼，挽着那男人的手和他说：“先介绍一下吧，honey，这是我儿子，儿子，这是我电话里和你说过的，许伯伯。”
那男人矜持地笑笑，目光慈爱，向他伸出手：“你好，小梵。”
林梵感觉十分复杂地握住了他的手，顺着林母的意：“您好，许伯伯，一路辛苦了。”
“还好。”那男人说，“就是家里这边好像挺冷的。”
林梵看了他们一眼，不管是林母还是他，穿得都不厚，机场面积大，暖气明显没那么足，加上突然的降温变天，两人都是瑟瑟发抖状。m.chuanyue1.com
“先上车吧。”他说。
领着两人去自己停车的地方，林母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婚净身出户，看到他的车，惊得不得了，很是无语的样子：“你怎么换这么一辆车？”
那车是二手的，外观看起来倒还新，就是牌子很普通，车型也不拉风。
以孟家女婿的身份还有她以为的林梵如今的身家，是绝不可能开这样的车子的。
林梵没说话，只是掀开后备箱，给他们的行礼腾地方。因为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回来，里面现下放的全是他给陈嘉漫准备的年货，有吃的有用，用的多是小baby的东西，一盒一盒，衣服鞋袜到玩具用品，把里面都堆满了。
他把东西都拿出来堆到前面副驾驶位上，林母见他这样，简直要气死了——这和她想象中的实在是差得有点远！
没有热情的迎接也就算了，车还破，东西还多，全放在前面，像什么样子啊？
“honey，你先到车上坐吧，外面太冷了。”她到底还有理智，知道先把外人撇开，等人一上车，她就不管不顾了，把副驾驶的门也关上，走到后面，瞪着还在整理后备箱的林梵，“先别管这个了！”她有些暴躁地拉住他的手，“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开这么一个车来接我们？孟清扬呢？我都避到外面去这么多年了，她还不肯放过你，还要作贱你吗？还有，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小尧已经很大了……是她，又生了？还是你……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说到后来，林母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以她的想法，这样的车子，根本就配不上林梵，他会开，那就只能是想要遮人耳目。
再加上这些精致的小孩儿用的东西，她一下就想歪了。
林梵也知道她想歪了，他有些想笑，然而心里却只觉得疲倦和辛苦，他摇摇头说：“妈，孟清扬没有作贱我，我也没有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您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你，我和她，离婚了。”
他语气平淡，林母却震惊得后退了好几步：“离婚？”
眼看她又要发作，林梵冷静地提醒：“许伯伯在看着呢，您确定，要和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母：……
她艰难地转头看了看车内，默默地咽下那口气，咬着牙说：“好，我们等会再说。”
终于不再管那些东西，转身也上了车。Μ.chuanyue1.℃ōＭ
林梵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母亲还是这样，明明他告诉过她，阿漫已经结婚，还有了个小baby，她若有心，一定能看出这些东西是给谁的。
但是，她问都没有问。
他不知道该为阿漫难过还是为自己，缓缓吁出一口气，才继续弯腰低头整理出足够的空间。
回程的路上，气氛很有些沉闷，林母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谁都看得出她情绪很差。姓许的男人哄了她两回，见她还是不肯回转就放弃了，转而和林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两人不熟，能聊什么？他问的尽是以前从林母那听到的：“阿玉说，你是隆昌的总经理？”
阿玉是林母的小名。
林梵淡淡地说：“现在不是了。”
天一下就聊死了。
林梵的情绪也很差好吗？
好在人家识趣，清咳了一声，说：“sorry，我可能误会了。”然后没有再问，扭头看着窗外，车内放有音乐，他手搁在膝上，随着乐声轻轻拍打。
林母气不过，将他的手一下拍下去了，他也不气，冲她笑笑。
林梵假装没有看到后面两人的互动，开车将他们送去了酒店，知道林母讲究，他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将两人带到东来，给他们开了一个豪华套房。
东来的豪华套房是真豪华，配套服务什么的各方面都做得相当好，林母却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把东西都送上房间后，自己跟着林梵又走了出来。
“为什么安排我们住酒店？”她盯着他，“家里呢，就住不下我们两个人吗？”
林梵没说话，干脆把她拉上车，带去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问：“这环境，你确定你们要回来住吗？”
林母看了一圈，不能置信：“为什么你会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林梵望着她，苦涩地笑了笑。
才多少年过去啊，他妈妈就已经看不上这种地方了。
可他这要说破烂，也只是相当对于他和孟清扬结婚后来说的，林母不是林孟尧，她也吃过苦，不会不明白这房子其实没有那么不堪。
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林梵想叹气又叹不出，他不想大过年的引得林母去闹，揉了揉额角，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已经没有隆昌做事了，住在这里很正常。”
“什么正常，那你结婚前原来买的房子呢？别告诉我，那房子你也卖掉了，现在住在这，就是想要忆一忆苦！”
“没给卖，不过我已经给了小尧。”
“那钱呢？你连再买套房子的钱都没有了吗？”林母紧紧地盯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见你人单势孤，欺负你了？你这些年在他们孟家，就是白做工的吗？”
林梵望着自己母亲，这是自己的生母，他们一起吃过苦受过累，相扶着走过彼此人生里最艰难的日子。
但是，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甚至于，他也不甚了解她。
几年分离，他对她陌生得厉害，大概，她对他，也是吧。
可连小醋王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身为父母，连自己孩子都不懂，是失职。
林母却一直不懂着，甚至到这时候，她关心的，也永远不是他为什么离婚，他现在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觉得冷，觉得寂寞。
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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