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刘锡命来看,陈张氏既然敢带着人打上门去,那必然是铁了心要将陈子龙和柳如是拆散的,再想用温言细语说服她自然不可能。
所以刘锡命才和陈子龙演了这么一出戏。
陈子龙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往常不见柳如是还好,如今分离多日再骤然相见,便将他心中思念勾了起来。
果然,听到刘锡命添油加醋地编了一个恶少调戏名妓,陈子龙愤然出手,又被身体言语双重打击的故事,陈张氏脸色顿时便得煞白。
这还没完,接下来两天里,陈子龙更是不发一言,粒米不进。
陈张氏虽然找来不少名医诊治,但是有梁俊帮忙调制了几副药剂喝下,陈子龙那模样与真的心病也没什么两样。
来访名医也拿不出个方子,只是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陈张氏心里也硬气,见陈子龙死活劝不回来,硬是三天都没去管他。
只不过这几天之中,刘锡命安排的诸多后手也开始起了作用,城里城外全都开始纷传陈张氏因为妒忌,竟然连自家丈夫的性命都不顾了,最后逼的陈张氏父亲都打上门来和自家女儿大闹了一通。
当着陈子龙和刘锡命的面,陈张氏又是一通哭诉。
刘锡命则趁机将陈张氏拉到角落里开导一番,末了才假意提出自己的意见。
陈子龙科场赶考已经多次,只是屡屡不中,刘锡命索性怂恿陈张氏先行答应下来同意陈子龙纳妾,但是条件必须得是考上进士以后。
如此一来,陈子龙若是不中,自然遂了陈张氏的心愿。
但若是中了,那也是皆大欢喜,到那时候纳个妾又有何妨。
这一番说辞说的陈张氏心动不已,纠结半晌之后总算答应了下来。
陈子龙直接从床上蹦下来不用多说,便是刘锡命也心中偷笑,他印象中,陈子龙似乎就是崇祯十年中的进士,如今有他在,岂不是更加十拿九稳。
至此,刘锡命心中才算是了无遗憾,虽说有些对不齐陈张氏,但是能够见得一桩良缘,对于他来说也算不错。
至于柳如是真嫁过来以后的问题,刘锡命相信,这么个奇女子,应当有办法处理这些事务,哪里还需要他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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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南直隶凤阳府颍州城。
此时的颍州已经变成人间地狱,原本安详的州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喊杀声和哭喊声。
此前和刘锡命对阵过的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全都在城中,围着一个身材魁梧,高鼻阔目的汉子正在城墙上四处观望。
“闯王,还是你有办法,这帮狗官军果然没有料到咱们会向东走,只怕现在他们还在河南四处打转转呢。”
张献忠笑的嘴如狮口,自从洛阳聚会以来,流民军们再不似以往那般弱小,现在光是他们几路大军加起来,至少有三十来万人,官军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意驱赶。
尤其是聚会之时,闯将李自成提出了分兵定向的主张,各个营头牵扯一部分官军兵力,令官军首尾难顾,如此一来流民军压力大减。
洪承畴也是拙于应付,他一介文人,能将十几万大军指挥得动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哪里像文人们互相吹捧的那般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再加上崇祯和地方势力的掣肘,流民军一分兵,哪怕洪承畴自己还想逮着一路猛追猛打,这朝廷也不愿意,三天两头便有旨意下来,洪承畴手上的兵将也只能是越分越散。
然而高迎祥等流贼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分兵出击之后,竟然又在河南、湖广转了一个大圈再次合兵一处。
仗着手下七万人马,流民直接将拦路的颍州城打了下来歇脚收集物资。
这次,定要干一件大事才行,高迎祥目光深邃地看向东南方向。
“让二郎们抢够了便收手,回头还有大战要打”,高迎祥粗狂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颍州城算什么,等回头把朱重八的老家打下来,那里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哈哈哈,有王府的娘们儿俺也要几个。”
张献忠当先便跟着大笑起来,李自成等人也都跟着哄然大笑。
到得第二天,在颍州城内胡作非为了一天一夜的流民大军再次出发。
为了愚弄追击的官军,八万大军遮天蔽日,一路朝寿州而去。
负责追击的左良玉等人没有多想,顺着颖水直下寿州。
然而到了四月二十日的早晨,张献忠带领的流民先锋却突然出现在凤阳外。
凤阳城里,中都留守朱国相、凤阳知府颜容暄等人已经乱作一团。
本来听闻流贼已入凤阳府,全府上下已然做好警备,谁知流贼打下颍州之后不向东进,却转道东南而下。
此举一下子将凤阳府众官迷惑住了,加上眼下朝廷法统未失,谁能想到流贼竟然敢干围攻中都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以一众官绅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做派。穿书吧
好在中都留守司留守朱国相多了个心眼,早已下令凤阳城内两万守军不得擅离职守,否则此时只怕已经被偷了城门了。
饶是如此,颜容喧也是一脸苦相。
“朱将军,流贼大兵突至,我等兵微将寡,不如据城而守如何?本府现在就飞鸽传书向杨中丞禀报,请他率兵来救。”
朱国相瘦脸大耳,一缕短髯显得即威武又儒雅,然而此时他也是面如土色。
听到颜容喧这话,朱国相苦笑道:“府尊,凤阳外城年久失修,流贼一攻即破,光靠内城能够防守多久,至于杨抚军,他远在淮安,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况且……”
朱国相一声长叹,“况且城外还有皇陵要守卫,若是本将不出兵,光靠那几千皇陵守军如何抵挡的住。”
“咱们眼下反而还要庆幸,庆幸流贼没有直接进攻皇陵,不然即便凤阳城保住了,咱们这项上人头也留不住。”
颜容喧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搞忘了,太祖祖坟尽在凤阳,如今流贼杀来,莫非自己这脑袋横竖都保不住了吗?m.chuanyue1.com
想到此处颜容喧只觉得悲从心来,堂堂一介知府竟然当堂哭出声来。
朱国相本来还想找颜容喧商量对策,如今见他这模样,除了心中鄙夷却还能指望得他什么。
“来人,速派探马打探流贼动静,其余众将,点齐人马备战。”
思索良久,朱国相心中主意已定。
诚如他刚才对颜容喧所说,固守城中也不过是坐以待毙,如今自己手中好歹还有两万守军,倘若流贼数量不多,未必不能一战。
留守的中都守军虽然已然军训废弛,但是毕竟有八卫一所,其中也不乏有些好手。
然而还没等人来回报,冲天的喊杀声便从城外响起。
正如朱国相所说,凤阳城外城年久失修,眼下只有一丈多高的泥墙装装样子。
张献忠既然是连夜赶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等朱国相等人做下决断,掩着大军直接杀了过来。
“快,召集诸军备战,左右护卫,随本将出战。”
朱国相还是有些担当,眼见其他人都指望不上,他一咬牙心一横,披着战袍冲上了城头。
张献忠手下虽然和官军人数相仿,但是凤阳官军久未经历战阵,更兼此地中官横行,贪腐较其他地方不遑多让,军队早就不能战了。
这会儿两万多流贼不怕死的齐齐压上,光靠一丈多的城墙能起什么用,只用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功夫,张献忠便将外城官军清缴殆尽,流贼大军顺利进入凤阳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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