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拒绝了,刘锡命出了另一家酒楼,颇有些郁闷,有几次他都想到要不还是去找掌柜的谈了,但是又担心再次碰上孙栋这样的情况,如果犯了城里泼皮混混的众怒,只怕到时候自己和李彪两个人难以在府城立足了。
这他娘的太黑暗了,刘锡命心神俱疲,无奈之下只能收拾收拾心情,拉着李彪再往市坊走去,打算趁天还早将其他菜散卖了事。
“诶,这儿是县学。”
眼见好几个穿着生员襕衫的书生从眼前晃过,刘锡命抬头一看,自己两人竟然跑到县学这边来了。
说起县学,刘锡命眼前一亮,想起昨天见过的陈建章,记得昨天舅舅陈翊宁还托他呈送时文,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不在县学中。
醉仙居就是他帮忙谈成的,说不定这人是自己的幸运兽呢,要是能托他帮忙打个招呼拿下县学的蔬菜供应,那自己就要轻松许多了。
想到就做,刘锡命当即让李彪看好背篓,自己整了整衣服,将有补丁的地方遮好,走到县学门前对那门子拱手行礼道:“劳驾,敢问陈建章陈相公今日可在?”
那门子挑了一眼,见是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不耐烦地摆手道:“不在不在,你去别处寻他吧,不要挡在门口!”
刘锡命一阵失望,转头要走,这时一个正准备进入县学的年轻男子却将他拦住道:“你是希文兄何人啊,因何事找他?”
刘锡命眼见他也穿着生员襕衫,心知他也是县学学生,眼睛一转立刻恭敬行礼道:“这位相公,小子乃是陈相公故人之子,因家中有急事特来拜访,不想陈相公不在县学。”
呵呵,那秀才冷笑了一下,指着门子对他说道:“哪里是不在,方才我才在学馆中见过他,只怕是你没打点他而已。算了,既然与希文兄有旧,那你便随我进去吧!”
刘锡命大喜过望,连忙感谢道:“如此,便多谢相公了,敢问相公名讳?”
这秀才不以为意:“我姓周,你便叫我周相公吧。”说完便径直向门内走去。
刘锡命跟在他身后走进门里,那门子瞧见了脸色微微一变,刘锡命还以为他要尴尬一下呢,谁知他眼皮一搭翻了个白眼直接扭过头去。
南充县因为是附廓,所以县学不大,走进正门口的儒学门,当先便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后面是文昌阁。
周秀才带着刘锡命从两边的游廊往后走,依次经过明伦堂、校士馆、崇圣祠,绕过一个更为开阔的院落后,两人直奔崇圣祠后面的先师殿走去。
才到屋外,刘锡命便听得一个声音传来:“妙,妙,妙,平渊兄这个题答的妙,既然如此,在下便也出一道,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刘锡命跟周秀才进得殿去,却见十几个生员在殿内席地而坐,一个个正在冥思苦想。
周秀才见陈建章坐在左边殿旁,向刘锡命轻指一下说道:“希文兄就在那儿,你自去寻他,我还有事。”说完也不待刘锡命感谢便轻轻走了。
刘锡命见殿内一片安静,也不敢出声招呼,只好在殿外等候。
陈建章正在思索刚才的题目,瞟见殿外一道身影看向自己,他认得这是陈翊宁的外甥,虽然惊讶也不好出声,只是点点头示意。
“我之破题为:圣人之道至矣,唯君子能行其志。”大家思索了一会,陈建章见没人答话,慢悠悠地说道。
“敢问如何承题?”
“夫君子者皆心有定主而不惑于私心者也,上则可观天地之变化,下则可体士庶之情状,故世无君子道之不存也,此夫子为天下所叹尔。”
殿中的讨论顿时激烈起来,刘锡命有脑海中的记忆,在殿外也听得津津有味,这应该就是八股文吧,怎么感觉跟应试作文一样……
刘锡命站在殿外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竟然等到殿中秀才讨论完毕了,陈建章满脸高兴的神色从殿中走了出来。
“嘿嘿,这表情我知道,不就是以前打嘴炮赢了的样子啊,看来可以做做文章。”刘锡命知道今天过来本就唐突,哪还不抓住一切机会增加好印象。
趁着陈建章还没开口,赶忙行礼抢先提问道:“先生方才所谓:‘君子惟贤惟德,以其知言也’不知有何深意?”
“哈哈哈,此问问的好,你且听了……”
陈建章顿时感觉被挠到了痒处,一时也忘了原本想说什么,欣然一笑拉着刘锡命高谈阔论了一通,听得刘锡命脑阔疼。
说了一会儿,陈建章才想起问来问道:“你今日可是专程来寻我?”
刘锡命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着说道“听陈相公一言,犹如醍醐灌顶,实在三生有幸。晚辈此来,一是为答谢昨日相助之恩,二是想看看县学之中是否需要买菜,若是能得相公美言几句,那更是感激不尽。”
此时陈建章正在兴头上,也懒得计较这些,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摆了摆手道:“你有志于学,迫于生计而行此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这便陪你去说说吧。”
正准备走时,殿内又走出来几个生员,瞧见陈建章和刘锡命站在殿外,便调笑道:“希文兄,你家何时有这么大的子弟啊,哈哈。”
陈建章也跟着哈哈一笑:“你尽管调笑,说来你们也都认识,他正是刘善齐刘文茂之子。”
几人吃了一惊,仔细一看,确实觉得和刘善齐很像,当先一个脸色不渝地说道:“刘文茂平日里狂妄自大惯了,与县学同窗走动不多,不想希文兄与其交情如此深厚。”
陈建章知道刘善齐在县学里得罪颇多,哪敢扯什么交情,苦笑道:“哪有什么交情深厚,只是这孩子舅父是我同乡,昨天才初见而已。”
一群人见此情景也没了兴致,纷纷散去,陈建章便带刘锡命绕过训导署向伙房走去。
刘锡命听得刚才他们的对话,对父亲以前在县学的情况顿时好奇起来,大胆问陈建章到:“陈相公,似乎我父亲与诸位同窗相处不睦?”
陈建章犹豫着说:“子不言父之过,你不要打听这些,再说我也确实不太清楚。”
刘锡命只好闭口不言,心里却有一股涟漪泛起。
县学管事的厨子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听陈建章把来意说了,他脸上一脸难色,但又不好当面驳了秀才的面子,只好说道:“县学里有诸多先生生员就餐,蔬菜果品向来要求较严,陈相公既然说了,那你先送些过来看看吧,若确实是好再来细谈。”
刘锡命见那管事脸色,知道他多半是不愿意的,只是敷衍陈建章而已,不过他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如今好歹得了一句话,也还是连忙感激。
陈建章见管事的顾了他面子也是有些得意,和他寒暄几句便出了伙房,刘锡命知道这事还得趁热打铁,赶紧对陈建章说道:“隔日不如撞日,我同伴就在县学外,小子无礼,想先去将他唤来,待忙完这边再来辞谢。”穿书吧
陈建章笑了笑,这刘善齐的儿子行事却比他老子要雷厉风行,点点头说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去明伦堂看看。”
刘锡命赶忙返身去找那管事,小心陪着笑脸说道:“吴管事,我带了些菜样来,还请你老人家掌掌眼。”
吴管事装作威严地点了点头,将刘锡命从空间中掏出的萝卜等蔬菜看了看,有些吃惊地说道:“你这菜确实觉得不错,最近馆里的的夫子总是抱怨县学里饭菜难吃,倒是可以买些试试,只是这价格嘛。”
他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刘锡命看这吴管事点头称赞但是就是不松口,直接将他拉到一旁悄悄说道:“阁下,我这菜品数倍于普通农家,现在城里醉仙居这些酒楼都是我在供菜,卖给他人都是十文一斤,如今卖与贵处只要八文,至于阁下向县里报多少那还不是随意。”
吴管事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呵呵笑起来,拍了拍刘锡命肩膀,大声朝伙房那边说道:“这菜十二文一斤确实有些贵了,不过城里酒楼都在用,那说明确实是好菜,以后你每天供个百五十斤吧!”
事成了,刘锡命心头大喜,立刻忙不迭地道谢,向吴管事要了个门条将李彪喊了进来。
忙完卖菜的事,刘锡命赶紧又去寻陈建章辞谢,谁知等他绕到明伦堂后面的一片小花园时,隐约听到有人声音传来:“希文兄,这…….为人……一般,况且…….前他在……楼与……争执,最后说是……而死,你可知道?”
刘锡命心中一动,正想继续听,没想到却一脚踩空,那声音立时没了。
刘锡命马上从回廊绕过去,正好看见陈建章同一个书生正在低声说些什么,见到他过来,那书生又和陈建章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给陈建章说了些什么,刘锡命上前辞谢时,陈建章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与刘锡命寒暄了几句就打发他离开了。
他们说的莫非是自己老爹?刘锡命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他又不好开口相问,毕竟刚才自己是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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