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锡命此时已经有些惊的合不拢嘴了,江南已经浮夸到这种地步了吗。
再一次的,他开始对中国的传统文化进行反思。
类似的景象在现代自然也有,白皮们在经历了几百年全世界的抢劫后生活不断富庶,自然也衍生出了这些奢靡的恶习。穿书吧
但是从总体来看,在经历了这一段之后,整个白皮社会还是在朝着较为返璞归真的生活回归。
刘锡命不知道中国社会是否也具有这种自我修复的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代,中国都没有经历过白皮社会那种物质极度发达,同时多年沉淀的经历。
古代自不用说,每到华夏文明发展到一个巅峰,伴随着的便是一次次破灭和梦碎。
而在现代,啧啧,刘锡命穿越那会儿,两个一百年目标还没实现呢。
不过看了看马车内俱是一脸忧色的三个士人,刘锡命打从心里又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遭吧。
“各位兄长觉得为何会如此?夫子不是曾言,仓廪实而知礼仪吗?”
黄宗羲露出思考的神色。
“夫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如今之江南,人人放纵其欲,正因礼崩乐坏,若有礼相制,何至于此。”
刘锡命哑然无语。
若是按照现代人的观念来看,礼这个东西简直是罪大恶极,不止压抑人性,更是维护封建阶级的利器。
但是黄宗羲今天这番话结合之前他们所讨论的话题却让刘锡命恍然认识到,礼这个东西,不就是道德吗。
道德能有什么罪呢,有罪的应该是设定道德标准的人吧。
礼如果维护的是大多数的利益,并且能够推动社会积极向上,那礼又有什么好排斥的呢。
想到这里刘锡命豁然开朗,原本淤塞于胸的一些事情也都看开了。
自周公而始,礼乐便是中华正统之道,真要一举弃之,只怕中华文化就要缺失一大块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礼的标准也该因世而变,如此才能成为万世之基。
见刘锡命许久不发言,黄宗羲有些奇道:“莫非贤弟觉得不妥,可是我看你大同论中也说,欲至大同事业,必各重物质与精神,二者缺一不可。”
刘锡命赶忙笑道:“太冲兄说的极是,小弟却是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自陕西一路向东,沿途河南诸郡皆已残破,田地荒芜,人民流离,再见江南这一片奢靡景象,小弟心中愤懑溢余而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人生一世,行天之道於?行人之道於?吾其从天也。”
“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吾其从天,太冲果然没有看错,无疆真乃我辈志同道合之士也。”
陈子龙仰天长笑道,顾炎武和黄宗羲两人也跟着点头大笑,马车之中顿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听闻贤弟在乡中成立大同社,专研至大同之道,贤弟即已至此,少不得要同我复社中人交流心得才是。”
陈子龙这提议让黄宗羲眼睛一亮。
“人中兄,你答应了?”
陈子龙笑着点头。
刘锡命未到之前,黄宗羲便向他提议要带刘锡命到复社之中亮亮相,做一场辩会。
陈子龙起先顾忌自己还未见到刘锡命当面,无法品评人物,这才不敢轻易答应。
复社最初是张溥和张采所提议,陈子龙等诸多江南学社如云间几社、香山同社、浙西闻社一同发起成立的。
因此陈子龙也是复社领袖之一,正是顾着自己的名声他才要多加权衡。
刘锡命一旦经他介绍在复社中露面,那便算得上是由他作保,其中干系自然要慎之又慎。
不过今日在车中一番交谈,刘锡命学问如何还有待考证,但是士人的风骨一道却已然得了陈子龙的认可。
江南繁华之地,复社中人又都是江南士子,财力非是一般人能比拟。
刘锡命这厢才感叹完资本和政治相结合的巨大力量,转头便听到陈子龙等人竟然将接风宴安排在了秦淮河上的媚香楼里。
媚这个字还没有经历后世文字降级,在这个年代听起来并不艳俗。
只不过刘锡命看向陈子龙的目光却有些调侃之意,他知道这些人多是直来直去的,也不怪弯弯角角,直接笑道。
“我等方才还在痛骂江南世风日下,如今便又去青楼宴饮,你们几个可得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恁地带坏了小弟。”
“哈哈哈”,顾炎武笑的十分跳脱,连形象都不要了。
“你还别说,陈人中确实是好这一口,贤弟你可不知,他在家乡松江府为了名妓柳如是大撒银钱,最后竟然弄得嫂夫人打上门去,一时之间传为笑谈。”
刘锡命正有些咂舌。
黄宗羲无奈拍了拍顾炎武,示意他不可放浪形骸。
这才对刘锡命说道:“方才所说世风如此确实令人憎恶,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江南习气已成,便是我等也只能随波逐流,贤弟不要太过钻了牛角尖。”
他娘的,这就是毛爷爷说的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刘锡命在心中痛骂。
一方面立得了雄心壮志,一方面却又不敢打破世俗常规,真要是让他们掌了权,中国社会还是得在封建伦常中不停的打转转。
所以刘锡命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些文人视为自己的骨干,只是作为辅助和可改造的对象来结交。www.chuanyue1.com
至于今天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去这些淫邪之地斩奸除恶吧。
刘锡命一脸正气,“既然如此,同去,同去,秦淮八艳我早有耳闻,来都来了,看看应当无碍吧。”
“咳咳”
顾炎武差点儿没被一口口水呛着。
这里面就他和刘锡命的年龄最接近,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亲近。
“不拘泥与一己之见,贤弟方才所说颇懂经营之道愚兄信了。”
“哈哈哈”
陈子龙原本有些不好意思,被刘锡命这么一搞怪也都荡然无存。
一时之间,刘锡命悄然觉得似乎大家关系更进一步了?
这他娘的莫非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那啥那啥?
咳咳,哥是正人君子,只看看,不摸,刘锡命心里想到。
陈子龙从车窗中透出个脑袋,朝马车外一起同行的几个下人交代道。
“拿老爷的帖子,再去请夏允彝、徐孚远……几位老爷到媚香楼相聚。”
“是,小的们这就去”,车外几人旋即各自打马而去。
黄宗羲听到这话又是一笑,看来自己这老弟本事果然过人。
他偏过脑袋,低声在刘锡命耳旁嘀咕道。
“夏允彝、徐浮远等人和人中兄都是至交,最初之时,便是他们几人一起成立的云间几社。”
刘锡命心头了然,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啊。
他看了看和顾炎武笑谈的陈子龙,心中伸出个大拇指。
这位老哥,稳当。
咦,不对,刚才顾炎武说的什么来着?
陈子龙睡过柳如是!
卧槽。
刘锡命心中冒出一股深深的艳慕之情,要说秦淮八艳里面谁最出名,自然是因为钱谦益那条老狗“水太凉”而跟着出名的柳如是啊。
封建官僚无耻下贱的嘴脸,在身份卑贱、清白不存的名妓反衬之下,暴露的更加清晰明了让人厌恶。
也顺带着让世人知道了柳如是这区区一介女流品性高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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