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有一位皇帝栽在冷公公手里,你觉得你在燕国所有人心中的信服力还有多少?何况,景顺也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笨。”
冷涅默不作声,汴元信说的没错,景顺有自己的亲信,虽然力量还很微不足道,可已经比以前的那些死鬼们强了,懂得韬光隐晦的人往往都比较容易成为后患。
他不发作只是觉得景顺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他胆子大成这样了?到底还是个毛孩子,居然敢去找外敌来帮他。
说到底,还是个废物!
“那你待如何?”冷涅问。
汴元信不是很在意的说:“景顺当然是要杀的,但绝对不是你,而是我。至于你想坐那九五之位也不是不可,景顺死后,麒麟国自当辅助你成为皇帝,表面上看燕国将暂时归顺于麒麟国,但是我相信以冷公公的影响力,是不可能做附属国的。”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冷涅冷笑一声。
汴元信继续说:“你做不做附属国我不在乎,我来告知你这些,又决定全力帮助你,边境那三座城就显得太不够有诚意了。”
冷涅冷笑一声:“你拿到那三座城已经应该窃喜了,按着你们麒麟国的贪婪,三座城方圆百里的范围必然也会被你们占了去,你以为我想不到么?”
汴元信笑的颇有深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作为君主,我要是连点野心都没了,我的人民还能看到什么希望?冷公公不也一样么?”
冷涅气的咬牙切齿:“景顺……”
汴元信继续说:“若是冷公公配合的好,兴许我还能帮你赚回个好名声,你便说那景顺通敌卖国,关键时刻还要杀你,你最后来一招大义灭亲,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支持公公你的做法。”
冷涅气了半天,知道汴元信在等着他做决定,还是震怒的说:“汴元信,即便我知道景顺是狼,也不会引你这只虎来替我清理门户。”
汴元信想到了冷涅会这样,也不在意的笑了笑说:“既然你这样不懂得变通,那你便去亲自杀景顺吧,当然,你也要明白,兴许我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呢?”
汴元信笑着走了,冷涅身后的侍卫还是没有收刀,但就在汴元信接近他们的一瞬间,几枚小石子一样的东西当当飞出,冷涅侍卫的刀被弹到的地方硬生生断开了。
刀柄哗啦啦掉了一地,侍卫们惊慌失措,汴元信却已经气定神闲的下楼去了。
冷涅气的浑身发抖,身边的小太监也气的鼓鼓的,想说话被冷涅制止了。
冷涅将桌子上的整一壶茶都给喝了,还是压不住胸口的邪火。
汴元信说的没错,景顺那孩子一定是有野心的,可是不管怎么说,从一岁到现在,他养了景顺那么多年,景顺对他内心还是有顺从和屈服的,若是听从汴元信的,将景顺杀了,他又去哪儿那么快就寻一个听话的皇帝来?
继承大统,他不是没想过,只是那些朝中元老级别的大臣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反,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有坐上那个位置。
大臣们服不服他扶上来的每一个皇帝他不知道,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服一个没鸟的男人。
“景顺……景顺!”冷涅将手里的茶壶砸了。
小太监赶忙用布巾帮冷涅擦了擦手上溅的茶水:“大人息怒,我看那汴元信就是来挑拨离间的,昨儿傍晚皇帝去祭天之前还吩咐内官仔细着您的身子,让赶紧把今年地方上送来的参药给您送来呢,这样乖顺的孩子,怎么可能杀您呢?”
冷涅倒是真的消了气,叹道:“他是乖顺,但是他身边那个闰涵可不乖!”
小太监阴险的说:“那倒是,姓闰的一家子都有逆骨,大人要是看不顺眼,直接满门砍了就是,何必为他们生气呢?”
冷涅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有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闰家在朝内的势力不能低估,自从闰佐被他杀了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朝政动荡,那段时间没有叛军作乱已经是万幸了。
……
邓岚跟在汴元信身后,轻声的问:“陛下,您说冷涅能上当么?”
汴元信满不在意的说:“他向来多疑,就算不会立刻做决定杀景顺,也会被折磨的几天睡不好,之后再给这出戏加点料,也就差不多了。”
邓岚说:“景顺若是顺利杀了冷涅,他那样有心计的人,会不会将燕国治理成麒麟国的心腹大患呢?”
汴元信略微停了脚,让暗卫去打包了一份新出锅的馄饨,上一次李诺在麒麟国因为他没能吃到,带碗燕国的回去给她当当下午茶也不错。
邓岚以为陛下是要有什么重要吩咐呢,发现只是让人去买馄饨,也是挺无奈的,陛下何时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过?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尹蘅的夫人……陛下这又是唱的哪出戏,打算给尹蘅戴顶绿帽子么?
接了暗卫买回来的馄饨,汴元信试了试温度说:“相比景顺,我更讨厌冷涅那个老阉人,就算将来要打仗,和一个聪明的景顺打,总比和一个卑鄙的老匹夫打来的有意思。”
邓岚一听打仗突然就来了精神,打了鸡血一样的点着头说:“陛下英明!冷涅已经害死不少忠国将领了,打仗都让人打不畅快,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手,没死在我手上,却被自己国内的奸臣坑死了,不爽!”
李诺前一天打雪仗没护好手,过了寒气,一早起来就发烧了,怀孕之后她身体素质略有下降,想她以前大冬天出去冻一冻是绝对没事儿的,如今一感冒就变成了蔫茄子,鼻子不通气,塞着两团布,只能靠嘴呼吸。
汴元信送馄饨来的时候,李诺脸烧的像只熟螃蟹。
“我走的时候你还睡着,这是怎么了?”汴元信让邓岚去找郎中,自己伸手想试李诺的额头,被李诺身子一歪躲开了。
“热馄饨,吃点会不会好一些?”汴元信也不恼,又准备去将馄饨拿来,李诺生病的时候心情也很烦躁,又不敢对着汴元信发火,只能在他将馄饨端来的时候捂着被子装睡着。
汴元信倒是很喜欢她这小脾气,没觉得被晾在一边,反而笑的异常宠溺,小襄在一边看看他,再看看李诺,也不知道表现点什么好,只能将馄饨接过来,听着汴元信吩咐她等李诺起来了热给她吃。
杀冷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汴元信没有多留便走了。
小襄也是个实诚人,李诺躺下去还真睡着了,她就抱着那碗馄饨一动没动,直到李诺醒来,她才赶忙去将馄饨热了,热气腾腾的端过来,又怕热的太烫了,吹着喂李诺吃。
“我感冒了会传染,你别离我这么近,等会儿你就回屋去,仔细着你自己的身子,多穿点衣服,晚上被子要是不够就拿银子去街上再买几条回来。”李诺说话鼻音特别重,说完之后察觉到小襄有些愣的看着她,李诺浅浅的笑了笑说:“你听到了没?”
小襄点点头,又喂李诺吃了一勺馄饨。
郎中来看过李诺之后开了药,李诺却以怀孕为由说什么都不肯吃,就硬生生扛着,醒了就猛劲灌水喝,喝饱了就捂着被子睡,坚持了两天倒是也有了好转,只是大病初愈,人看着都瘦了一圈。
汴元信虽每日都有很多事做,还是在自己不能回来的时候让暗卫买一些新鲜的吃食给李诺送回来,几天下来,几乎所有的暗卫都明白,他们陛下是看上这女人了。
十月二十一,祭天结束,祭天期间景顺不能碰荤腥,要沐浴斋戒,所以一切都结束后会有专门的开宴节,毕竟年节的时候所有百姓都能吃香的喝辣的,皇帝却要苦嗨嗨的去吃素,总是要补一补的。
燕国皇帝在燕王宫大宴群臣,包括邻国的特使。
一大早就又开始下雪,大雪鹅毛片儿一样纷纷扬扬的扑棱在人眼睛上,落多了睫毛都觉得厚重,景顺换下素净的斋戒便装,尚未进食就被人摆弄着套上一层层的朝服,这样的事情他做了十四年了,从两岁开始就被饿,七岁那年还直接给饿晕过一次。
不过这一次他心情却是好的很,殊王被他悄悄接进了宫,穿着一身宦官的衣服,比那些大葱一样的太监们养眼多了。
在开宴节开始之前皇帝按例是一直不能吃东西的,但景顺饿晕过之后每年的这日早上都会有宦官帮他准备一些小点心,这些点心现在都堆在殊王面前,不过她倒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李诺还没有消息,她每当看到这些吃的,就会想起来哪种是李诺爱吃的,越想就越没有心情吃。
“你多少吃一点儿,一会儿去宴席,我能吃你却不能吃,万一饿坏了怎么办?”景顺衣服穿到一半还是不放心的来了殊王面前,捏了一块梅子糕就往她嘴边送。
殊王摇着头不肯张嘴,景顺实在无法了俯身在她耳边说:“你好好吃东西,我就告诉你李诺在哪儿!”
殊王腾的就站起来了,很严肃的看着景顺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说谎了?”
景顺一脸委屈的说:“我没说谎,闰涵告诉我李诺很可能在汴元信身边,只是还不能确定,麒麟国的使者大张旗鼓的带来了一个女人,护的很严密,不让任何人见,但是汴元信和他的王妃不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来的不会是王妃。”
“怎么可能……”殊王说完突然一愣,难道,汴元信知道李诺的身份了?
李诺是谁,殊王其实是知道的,而这个秘密就连李诺自己都不知道,当年她也是察觉到李诺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也是很小就被扔去邻国和亲,和她遭遇太像,才会对李诺那样呵护。
李诺被尹蘅带回梁国之后,几乎没了之前所有的记忆,殊王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李诺比她幸运,能将那些苦难的过往彻底忘记,是上天的恩赐。
可李诺为什么半途去了麒麟国,又被汴元信留在身边……
“你瞧你,就知道关心别人,我可要吃醋了。”景顺虽然故意撅着嘴,还是不忘将梅子糕塞进了殊王的嘴里,看她咬住了才放心的又去穿衣服了。
殊王听闻李诺有了消息,倒是真的觉得饿了,又叼了几块点心,便捏了几块去喂景顺。
“这衣服太丑,我就不陪你去宴会了,实在是毁我的品位。”殊王说着一脸嫌弃的拎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要不是没办法,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大葱白一样的衣服扒了。
景顺笑着叼住殊王手里的点心说:“成了,那你就先去望亭山暖阁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今晚让你看一出大戏。”
景顺这家伙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还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她。殊王猜测是和杀冷涅有关的,只是那望亭山……为什么要选在那里?那可是燕国先皇们的埋骨地。
燕国北部边境盛产人参,出产的参品质极好,有一种嫩脚长须山参据说十多年才熟一株,一旦被挖到就会成为贵族们争相拼抢的资源。
今年就有地方官员贡了一根,景顺二话不说便给冷涅送去了。
冷涅为了开宴节也在整理衣装,他今年专门做了一身大红色袍子,穿惯了黑袍,也该喜庆一些,最重要的是,景顺的皇袍上绣的是腾云的金龙,冷涅的衣服绣着冲天的黑龙,比金龙有气势的多。
“冷大人,陛下让送了参过来,奴才看着品质是极好的,您近日总觉得手寒,何不今日就将参须炖了补补身子,参体切片泡茶?”一直跟着冷涅的小太监特别小心的将红檀木盒子装着的人参展示给冷涅看。穿书吧
冷涅一向喜欢这些玩意,虽然他这辈子是和阳刚靠不到边了,但吃些人参补补阳气,总还能找点心理安慰。
“嗯,去吧。”冷涅明显挺满意的,任由一个长的颇水灵的宫女给自己一下下梳着头发,他的手也漫不经心的掐着那宫女的大腿,惩罚又变态的加着力气。
参汤需要慢火炖着,参片泡水就要快一些了,小太监将参茶端过来的时候冷涅已经束好发了,按例太监就算官职再高,头上也是绝对不能上金冠的,可冷涅自从景顺登基就开始用金冠束发,这已经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不看的事实了。
小太监将带着盅盖的参茶递过来,冷涅漫不经心的接了,没拿稳茶盅直接跌在了地上,小太监吓的赶紧跪在了地上,冷涅却偏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汤子,对身后的宫女说:“去,舔了。”
宫女拧着眉头,又不敢不从,只能跪下来,极不情愿的舔了一下。
冷涅对着镜子又正了正自己的头发,看那宫女没什么反应便对小太监说:“再给我泡一……”
话还没说完,宫女突然倒在了地上,怒目圆睁,浑身抽了几下,一口浓黑的血呕出来,没一会儿就不动了。
小太监本来是跪着的,这会儿直接吓的坐在了地上,向后不停的挪着,尽量离宫女的尸体远一些。
冷涅虽然没什么动作,可眉梢都在抽,抓起桌上的金梳子直接砸向了面前的铜镜,当的一声铜镜给砸翻了。
“小王八犊子!没良心的孽障!我不杀他!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冷涅说着就朝外面走,小太监生怕冷涅迁怒与他,恨不得地上挖个坑钻进去,直到冷涅都走了半天他才突然想通了,冷涅根本就没考虑会是别人害他,直接就认准了景顺。
景顺已经开始接见群臣了,汴元信并没有跟着特使出席宴会,冷涅是提着剑来参加宴会的,来的路上他也想通了,这种低俗的伎俩还不一定是景顺做出来的,他身边的闰涵也不会让他这样犯傻。
不管如何他已经被惹怒了,宴会上景顺若是有任何差错,他就让他血溅当场。
还未到大殿,冷涅便被麒麟国的特使慕大人拦住了。
慕大人笑的很淡然:“冷大人,我家陛下差我来问问,他和你商议的事儿,你可想好了?”
冷涅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汴元信打的什么算盘,送根毒人参就想让我上当么?”
慕大人依旧不急不缓的说:“您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这宫中人多手杂,恨着别人的,被别人恨着的人多了去了,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想害您不是?”
冷涅冷哼一声要走,慕大人悠哉的跟了几步说:“陛下让我提醒您,待会儿宴会结束了,您还是不要跟着您家那小皇帝去望亭山了。”
冷涅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要走的慕大人说:“你什么意思?”
慕大人微笑着说:“当然就是我话里的意思,望亭山埋燕国先皇之骨,搞不好您去了,今年埋的就是您了。”
“呔!你再说一遍!”冷涅身后的小太监发火了,被冷涅伸手拦住。
“告辞。”慕大人说着便先一步进了大厅。
冷涅觉得汴元信也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能在两天能被人气的要死过去一回。
“小孽畜是想在望亭山对我动手是么?好,好,好!那我今日就让他去陪先皇!也省得我找人把他抬过去埋了!”冷涅说着将腰间的禁军调令拿出来对小太监说:“你速调五千精兵去望亭山!把那儿给我围了!闲杂人等不用通报,全给我杀了!”
小太监一脸纠结的说:“大人,望亭山满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五千人上去恐怕等会儿您们连山路都上不去了。”
冷涅想了想小太监说的也对,便说:“那就一千,要身手最好的!”
小太监奸笑着说:“大人,那景顺小娃出行身边最多带二十近侍,就算他串通了麒麟国的人,望亭山本就有皇家禁卫守着,他们能上去多少人?超过一百就已经难以藏身了,咱们带着那么多人上去,实在有些浪费,万一再让人家传出个您弑主的名声……”
冷涅哼了一声:“那就两百!把禁军的金雕营调过去!去!”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得令跑了。
禁军的金雕营各个都是高手,还都是冷涅心腹之人,景顺今日不管带了谁上去,只要有异心,他都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宴席还像平常一样开始,冷涅的脸却阴的像随时都能下冰雹的乌云顶,景顺本来挺正常的,但看多了冷涅的表情也有些坐不住了,没一会儿就让身边的宦官来询问冷大人是怎么了。
冷涅瞪了景顺一眼,发现他真的坐立不安,东西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就像是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手足无措的孩子,僵直的坐着,看到冷涅看他,赶忙投来示好的表情。
冷涅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景顺一眼。
总算是将宴会熬完了,景顺亲自带着群臣一起去望亭山祭祖,说是祖其实也不算他的祖,跟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做给外国使臣们看看罢了。
雪下的越发大了,为表诚意,景顺要从燕王宫一路步行去望亭山,他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赶上这么大的雪,走了没几步就不成了,后来干脆要靠宦官扶着才能勉强挪步。
冷涅跟在他身后,一开始就是冷眼看着,看着看着就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草木皆兵了。
景顺已经长的挺高了,但始终有些瘦,身子也不太好,虽然坐在皇位上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见了他始终唯唯诺诺的。
那个闰涵虽经常在景顺耳边吹风,景顺却是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他的,闰佐死后,横竖闰家也再扇不起什么风,不过就是心有不甘罢了,他也就从没往心里去。
这样的景顺,要杀他?冷涅心里突然又开始犯疑。
景顺确实到了叛逆期,可他真的是从一岁开始就被他冷涅扶着坐在皇位上的,他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倾注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冷涅想到这里松开了一直紧捏着的剑,说他和景顺是父子也不算,但他一向铁石心肠一个人都能对景顺有了些亲情,景顺没道理对他什么都没有。
望亭山并不高,就在燕王宫后山,七十多阶台阶,景顺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到顶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就坐雪里了。
周围一切都很正常,皇家禁卫也都认真负责的站着岗,冷涅看过环境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想了,这一切都是麒麟国的阴谋诡计。
先祖们的牌位前一直燃着长明灯,景顺要象征性的往每一盏灯里加入火油,再说几句希望祖先保佑的话。
之前被冷涅派出去的小太监此时回到了冷涅身边,告知望亭山已经被金雕营围了,若是发生变故,任何人都插翅难飞,金雕营也会在第一时间护冷涅周全。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小太监还去多调了一些兵马,就守在望亭山下,足足有五千人,任何人敢在这里造次,就算是麒麟国的汴元信,也一样能被碾成渣渣。
冷涅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景顺依旧是被人扶着添火油,一边添一边念念有词,但可能真的是太虚脱了,火油没加完他就晕倒了。
仪式总是得完成的,皇帝倒了还是得有人去加油,众臣都纷纷推冷涅去,除了皇帝,也就只有冷涅能去了。
冷涅气消了不少,有人推他做这样的事,说明他影响力还是够的。
举着火油盏刚加了一些进去,漆黑的夜空突然簇簇簇几声,接着炽白的烟火就在头顶炸开了,在烟花逝去之前,山顶所有的情况都能被看的很清楚。
冷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燕国从来没有燃放烟花的习惯,况且放也不该在望亭山顶上放。
远处传来了厮杀声。
冷涅手一抖,火油盏里的油掉了一些在地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也察觉情况不对,挤成一团,害怕的望着上山的方向。
冷涅对金雕营自信的很,何况还有山下的五千精兵,将火油盏扶正,继续淡然的给长明灯加油,顺便等着金雕营的参军上来汇报情况,到时他再决定该不该一剑砍了景顺。
景顺还晕着,扶着他的宦官也不是很尊重他,直接就掐了他的人中,掐了半天都没反应。
厮杀声渐渐平息了,燃着的火把逐渐靠近,冷涅冷哼一声,心想汴元信就是再勇猛,最多百人面对五千精兵和金雕营,非折在这里不可。
“也不想想,燕国是他们想来就来,想闹就闹的么?”冷涅用长签挑了挑长明灯的灯芯,它晃了晃,又安静的继续燃着了。
火把的光终于到了山顶,最外围的大臣们看清来人后吓得慌忙让开了一条路,冷涅这才回过头,看到了来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长签和火油盏都掉在了地上。
那人身披黑色玄甲,英武的战盔上一簇黑色的兽毛随微风轻扬着,他身边将士手里的火把光从侧方印在他脸上,那是一张十分有棱角的脸,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嘴唇,配上沉静平淡的表情,冷峻逼人。
“你……你……”冷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的人居然是尹蘅!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尹蘅是干嘛来的?看来要杀他的人不是景顺,景顺是和汴元信串通好的,若是景顺串通了麒麟国,就没理由再串通梁国,那尹蘅到底又是以什么理由来的……
冷涅脑子一团乱,他这些年也没怕过谁,唯独这个尹蘅,据说他是战场疯子,只要是他带兵进攻的战场,敌军死相惨不忍睹……在他那儿没有是非分明,只有想杀与不想杀。
“你要干什么!”冷涅虽然底气尚足,说话的时候后音却是有些抖的。
尹蘅单手执剑,剑尖垂地,战靴踏在地面上发出阵阵声响,一路行来,剑尖滴落的血液落成了一条血线。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尹蘅扔在了冷涅面前,冷涅定睛一看吓的后退了好几步,那是……金雕营参军的人头!
“冷涅,你将我的夫人藏去哪儿了?”尹蘅声音冷到极致,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了冷涅面前,手中长剑一指,剑尖距离冷涅的喉咙已不到一寸。
冷涅实在没地方可退了,靠在摆着长明灯的桌案上,盯着尹蘅的剑说:“你……你夫人早就从燕王宫跑了!”
尹蘅看样子也不是真的问他要真相来的,继续说:“她既从梁国好好的来,你就该完整的将她还回来。”
大臣里不知道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尹蘅!你休得胡来!”
啊的一声,尹蘅的剑已经戳在冷涅脖子上了,被戳破的皮肤渗出血,冷涅双腿抖的不行,到处找着小太监的身影,哪儿还见得到人。
“你们都给我闭嘴,嫌我死的不够快么!”冷涅叫的声音太大破了嗓,被阉了的公鸡一样。m.chuanyue1.com
“你们,不想死的,速度滚。”尹蘅对着身后的那群筛糠大臣吼罢,他们一遛烟全跑了,就连护着景顺的宦官也跑了。
冷涅看了看尹蘅身后的人,虽然人数不少,可没道理将五千精兵就这样轻轻松松杀了,何况还有金雕营的人,可现在也没时间给他考虑这些,冷涅只能继续强装镇定的说:“尹蘅,你想清楚,你要是在这儿伤了我,你绝对离不开燕国!”
“我不会伤了你,我会杀了你。”尹蘅说罢扬剑,剑尖叮的一声,被一枚石子打偏了。
汴元信身边的十大暗卫也轻功了得,此时纷纷落在了冷涅身边,将他和尹蘅隔离开了。
冷涅又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但既然有人来,不管是谁他就还有生的机会!
汴元信也从尹蘅方才来的地方走了上来,冷涅饥不择食的大喊:“汴元信!汴元信!这是尹蘅!你应该最恨他对不对!速度把他杀了!杀了他不要说三座城,三十座我都给你!”
汴元信缓步走到了和尹蘅并排的位置,但两人之间还搁着两丈的距离,汴元信笑的依然很淡然:“我说过,你不和我合作,要后悔的。”
冷涅赶忙点头说:“没错!我后悔了,我现在就和你合作!”
汴元信突然又笑了,看向面无表情的尹蘅,又复看向冷涅说:“你的脑子是稻草做的么?我若不是和尹蘅一伙打过来的,怎么会从同一个地方上来?我俩要真的打,在山下就应该拼的两败俱伤了。”
冷涅反应了半天,瞪大了眼睛。
“景顺……”冷涅想通已经晚了,拎着剑转身要去砍景顺,他死之前也得拉上那个狗崽子,但是景顺早就不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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