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还未进入别墅就听到阵阵的谈笑之声,本来不想打扰各位老爷大人的雅兴。可看看庄园们外焦急的各家书生的家人,于心不忍,思索了半晌还是进了门对众人禀报。
“施老爷,庄外来人了,都是那些书生的家人,哭天抹泪在外面呼喊着要赎人。”【穿】
【书】
【吧】
“哦?银子都带了没有?没有银子的就说课业未结,全部打发回去。”
梁进点了点头说:“小的不敢当面查验,不过看着好似都套着车来的,应该不少!老爷您看小的如何应对?”
顾文同对这事最为敏感,忙说:“首恶已除从者不究,还是早些放回去吧,捏在手里也是个麻烦。”
梁进没理会顾文同,见施成点了头才退出去,将人都带了进来。
李文斯顿站在别墅门外,看着几十上百号人,大多是都是管家下人套着车带着银子来的。唯有一个看上去像是本家老爷亲自来的,引起了他的兴趣。拿手点指:“你来领的是何人?”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博字,此来是为了我儿沈兴全,不知阁下是?”
李文斯顿瞧着眼前名叫沈博的男子,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出头,说话文质彬彬,语气不卑不亢很对自己的胃口。
“哦,可有带你儿的束脩来?”
沈博见来人并没回答自己,也不在意,回答道:“银子是带了些,不过家中窘迫,凑不出万两银子,在下连翻带借,不过凑出了三百两银子,不知道下沙庄园的老爷们可否通融一二?让在下将小儿带回去好生训斥,给老爷们赔罪。”
按说这个年头家境不错的普通人家全家一年的收入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一般这个年头能去敬业书院读书的都是富家大户土豪劣绅,李文斯顿本想着对方说没有个一万,至少也能拿出来七八千,可当对面的沈博说出三百两时,当即傻眼。不过看他说话的样子不似有假。身上衣物虽旧,但很干净,和那些印象中的土财主大相径庭。而且谈吐儒雅,举止从容。
“三百两,太少了。你回去吧!凑齐了再来。”
李文斯顿说完,转身就走。
沈博眼瞧着和自己同行的各家都纷纷交上银子,领走了人,唯独自己还孤零零地站在庄园外。心中苦恼,可家中只有这些银子,能借的人都借了个遍,实在无有其他出路了。索性就和随行的一个老仆人在庄园门口坐下,瞧着庄园内外形形色色的家丁仆人,和过路的行商。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春日的傍晚依旧凉意逼人。顾五四在此时照例巡视着庄园内外,瞧见坐在庄园门外的一主一仆正蜷缩的身子冻得瑟瑟发抖。顾五四不知道他们是来赎人的,只以为是路过此地,有了难处。便好心好意上前问道:“二位可是遇了难了?若是无有吃食,我吩咐人去给二位取些水,拿些干粮来,好继续行路。”
沈博站起身对顾五四一躬到底:“多谢小哥,实不相瞒,我是来赎人的,只是家中贫苦,没有足额的银子,只能在此苦等。不劳小哥麻烦,我们带着些干粮。”
顾五四听完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自顾自继续巡视。
不过短短半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沈博已经遇见了四位瞧见他二人呆坐在庄园门外,心生怜悯上前嘘寒问暖的庄园内的家丁仆人,连梁进都过来询问过情况。可每当一说自己是来赎人的,都立即转变脸色匆匆离去,不与他有更多的交流。心里不是滋味儿,心说下沙庄园对普通百姓,过路的行商,甚至最低贱的贫农都如此有爱,而偏偏对读书人报以如此偏颇的成见。
顾五四再一次前来巡视时,看见这两个主仆既不吵也不闹如老僧坐定般依旧在庄外等候,实在看不过去,又上前问了两句:“这天色已晚,你二人为何还不死心,在此地等候?快些回去吧,有事你明日再来也可啊!”
沈博又起身对顾五四施礼,乞求着:“这位小哥,您可否通融通融,这夜已深了,让在下与我家小儿见上一面,我也好安心。”
“这我做不了主,我要回禀我家老爷,你且稍等吧。不过我可不能担保,老爷若是不允,你等就回去吧。”顾五四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是何苦呢?
随即将此事禀报给刚吃完晚餐,闲坐聊天的陆远一行。
李文斯顿一听怎么这人还没走啊?就把下午的事同大家说了一遍,倒把其他人都搞蒙了。顾文同对这些读书人最是尊敬,忙说:“还是把那人带进来吧,问问到底为何不走,说不定真有难处呢?”
陆远没想这么多,只是担心万一冻死在庄门外,到时候不太好看。朝顾五四点点头,吩咐一声“五四,你去把他带进来吧。”
不多时,顾五四就领着沈博一前一后,进入了客厅。
沈博和所有第一次来的人的一样,对别墅中耀眼的灯光颇为震惊,呆愣片刻才对众人弯腰施礼。
“诸位老爷,在下沈博,我儿沈兴全此刻就在庄内,在下此来是想赎人,可无奈家资贫困,实在拿不出老爷们要求的万两白银。现如今只能在门外守候,幸得小哥怜悯,为在下奔走。才能见到诸位老爷!”
沈博一眼瞧见白天与自己说话的高大色目人此时也坐在当场,心说他果然就是下沙的老爷。
听了沈博的一番话,众人都对方才李文斯顿形容他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有了深刻体会。陆远也对沈博这人非常好奇,问道:“沈先生,你可知道你儿现如今为何会陷在下沙离去不得?”
“依照老爷们的话说,不就是在下沙义学读书,要收些束脩。只是在下实在无能为力,才被困在此处。”穿书吧
陆远轻笑一声:“沈先生是聪明人,定是早就知道了真实缘由,此处无有外人......”
“哎,小儿糊涂!年轻气盛啊!”
沈博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下在家中一再教育犬子,男儿当以胸怀包容天下,对未知事物要做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可粗鲁莽撞,万事定要谨言慎行。可我家小儿不成器,被有心人挑唆两句便行事无章,粗鄙冒进!在下虽然不知诸位的义学到底教授些何物,不过在下今日在庄门外安坐了半日,也瞧了半日。别的不说,仅是从日落西山始,已有不下五位下沙家丁仆人见在下可怜,来询问在下是否需要些帮助。仅仅这一点,便知我那小儿愚钝不堪,万不该行这混账之事。沈博恳求诸位,容在下回去严加训斥我那逆子,再给诸位老爷赔礼道歉!”
陆远被沈博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得心潮澎湃,坚定地认为沈博是个人才。绝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腐儒酸子,而是个拥有开阔视野,胸怀天下的能人。
想了想不能这么轻易放手,随即又问道:“那你这三百两,实在是太少,若是就如此将你儿放行,对那些实数缴纳的人家亦是不公。沈先生你看这事......?”
沈博到现在真的已经有些急了,本以为见到诸位老爷,事犹可圆,没想到对方还揪着银子不放。只能继续恳求:“诸位老爷,在下家中一无有田产,二无有背景靠山,本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凡夫俗子。想叫在下拿出万两银子势必登天还难啊!不瞒各位老爷,平日里在下只能靠着给乡里乡亲代笔书信,逢年过节写些春联对子来赚些铜钱碎银贴补家用,这三百两都是乡里乡亲见在下着实可怜,拼拼凑凑才勉强弄来的。”
说到这,把身背后的包袱打开,露出了一摊散碎银子还有少许几串铜钱。
“这些已是我家全部的家当了,请几位老爷看在在下的家中还有贱妻老母的份上,容在下留下自己的这一栋漏瓦破屋得以存生。沈博多谢诸位了!”
沈博说完就跪倒在地,给众人磕了几个响头。
“沈先生起来吧,既然如此,这钱我就收下了,不过嘛......”
沈博抬头看着正襟危坐正在说话的陆远。
“不过嘛,三百两确实不够。这样吧,我们也不难为你,听说你还有个老仆跟在身边,是吗?”
“是是是,不过我家老仆年岁大了,留下来也帮不了几位老爷什么忙啊!还请老爷开恩。”
陆远把沈博搀起来,笑着说:“沈先生你误会了,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这庄子里,与我家二位夫人一起,共同授课,教书育人。我会派人随你家老仆将你家眷还有衣物细软整理打包,全部搬来这里。至于你向他人所借的银子,我会代为偿还。”
陆远伸手止住了想说话的沈博,“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教书之前,要先跟着二位夫人学习我等的课程,潜心钻研。以后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月佃,当然你夫人如果能在这儿学的一门手艺,自然也有一份工佃在,你儿也可免费入我们的义学。你看如何啊?”
“这......怎能跟着二位夫人学习啊?在下不敢!”
顾三一听就不高兴了,大喊一声:“哼,沈博,我家老爷如此看重你,还不知道感恩戴德!我家中二位夫人何其大能!整个下沙地界妇孺皆知,无人不晓。”
陆远制止了顾三的叫嚣,语重心长的说道:“沈博,我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心有顾虑。既然你不服,那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如能作答,此事便可作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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