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边聊边逛,出了奉天殿继续沿着明皇宫的中轴线进入了建筑体量和规模要小的多的华盖殿和几乎与奉天殿同样高大的谨身殿。
谨身殿是明皇宫前朝三大殿的最后一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重檐歇山顶。与之前的奉天殿和之前的华盖殿一样,同样坐落于三台之上,是皇帝上朝更换朝服以及册立皇后、皇太子之处,皇帝亦在此殿受贺。穿书吧
谨身之名意为帝王提醒加强自身修养,但陆远却实在无法将自己面前这只由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的御用大衣柜中的那件褚黄色的“缂丝九章衮服”与加强自身修养联系到一起。
所谓“缂丝九章衮服”就是朱元璋这个大明皇帝参加庆典活动时穿着的礼服,俗称就是龙袍。
“啧啧啧啧啧~~~”施成双臂抱胸口中念念有词:“老朱这件龙袍可是值不少钱啊~~~”
李文斯顿撇着嘴摇头道:
“要是能卖出去,那一定是天价,就是不好出手吧?这玩意儿可不像什么瓷器古画之类的古董,龙袍要是出现在什么拍卖会上,那可就不是举国轰动了,那叫全球沸腾啊!太引人瞩目了,太引人瞩目了!”
施成扭头问道:“李头,小郑头,你们见得多,你俩觉得这玩意儿如果拿出去卖了,能值多少钱?”
郑纪一愣,“成哥,那我怎么知道?古往今来从来也没见过拍卖会上出现过明代的龙袍!乾隆的龙袍倒是时不时的会出现,零几年我还在读书那会儿听说清乾隆御制镶珠黄缎十二章纹龙袍拍出过一千四五百万磅的价格,好像是英国私人拍卖所邦瀚斯(bonhams)拍出的。”
“零几年?那到了现在,这价格可不得翻上一两倍啊?一千五百万磅,我滴乖乖,三千多万镑,好几个亿啊?!”
郑纪也被这价格惊了一惊,但马上反对道:“成哥,算是这么算,但这是啥?这叫国宝啊!难道还能随随便便拿到欧美去拍卖?”
“你懂个屁!”
施成嗔怒道:“他们那叫国宝,咱们这儿拿去的,那最多算是个工艺品。咱们拿去卖,大不了再让那些工人重新制作不就行了?制他个十件八件的,在这个年头很稀奇吗?”
郑纪一想那倒也是,吩咐人将朱元璋没来得及带走的这件龙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逛到一半,李灵珊红着脸凑到陆远耳边轻言细语道:
“远远,我要上厕所。”
“小号还是大号?”
“你有病啊?小的大的有关系吗?快点!”
陆远一扭头,见李灵珊脸都快憋红了,忍着笑意点点头,朝旁问道:“这儿特么有没有厕所啊?老子尿急了!”
紫禁城里什么都有,巧了,唯独还真就没有厕所,别说厕所了,连个固定便池都没有。
一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还是顾三先跳了出来。
“老爷,要不小的让人把那些宫女太监找来问问?”
陆远狐疑地问道:“嗯?还有宫女太监在?他们不是都跟着朱元璋走了吗?”
“没全走,还有两百多个宫女和一百来个太监没走嘹!”
“那人呢?我们进来到现在怎么都不见人啊?”
一旁的顾五四立刻答话,“老爷,那些人都被小的暂时圈禁起来了,小的现在就让人去传唤!”
不多一会儿,就听着殿外门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队伍前头七个太监,每人的脑袋上都顶着一个用黄云龙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便桶,双手高举扶着便桶,迈着小碎步快跑至谨身殿门口,一个个跪倒在地。领头一个太监用宦官独有的尖细嗓音喊道:
“官房到~~~”
此时,陆远等人目瞪口呆地见队伍后面跟着的三四十名宫女,如提前排练好的一般,根本不需人指挥,直接就分了组,每个马桶配置了三个宫女。
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接过太监脑袋上的“官房”,进入大殿后直接一溜烟跑入内室,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在地上铺上一块黄绸锻,捧着“官房”的宫女则轻轻将怀中的马桶放置于上,而后掀开桶盖。
第三名宫女则从怀中掏出细棉手纸,将裁剪好的手纸摆好,口含清水,均匀地喷在纸上,让纸略略潮湿,然后从旁边小太监的手中接过熨斗再将两面熨平。以求让纸更加平整而没有毛躁的感觉,擦起来感觉更好。
至此,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小太监在众人的注视下退出内室,重新回到大殿中,他只知道来伺候远东的大人出恭,可他哪儿知道在场这么些人究竟是谁要出恭,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浑身颤抖,想问不敢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官房已齐,请大人出恭~~~”
陆远也没为难他,朝李灵珊点点头,小声说道:“去吧。”
这小太监极有眼里,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两步上前来到李灵珊身侧提前半步,双手虚空,假搀着李灵珊,引着她进入内室。
此时在里面候着的宫女见李灵珊进来,一人赶紧备着之前已经熨好的手纸,另外二人燃着熏香背过身,小太监则躬着身子重新退出了内室,在外面候着。
上个厕所旁边围着三个人,李灵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皱着眉头伸出手往门外一指:“你们出去!”
伺候着李灵珊上厕所的三名宫女也没见过这状况,吓得三人一起跪地磕头,异口同声地求饶:
“奴婢照顾不周,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李灵珊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这么大威力,吓了一跳,口气缓了一些吩咐道:
“我不习惯上厕所有人在旁边看着,你们到外面候着,过会儿再进来。”
其中一个宫女既不敢露出一丝委屈和哭意,怕惹得李灵珊不满,但也不敢就这么退出去,为难地说道:“娘娘,奴婢还要伺候娘娘擦拭,不敢懈怠。”
“拿来!”
李灵珊急着上厕所,一把将宫女手中捧着的手纸接了过来,没好气地挥挥手,吩咐道:“行了,这没你的事了,和她们两个一样,出去。”夶风小说
等李灵珊上完厕所出来,剩余的事就好办了,施成朝着跪在门口的那些太监吩咐道:
“你们,把这些马桶都拿到里面去,然后再去多搬几个到殿外,然后在外面候着,等用好了你们直接收走就行了。”
而后扭回头朝顾五四说道:“通知队员,让他们别随地大小便,都去临时厕所,用完了就让太监们清理就行了。”
陆远还没上厕所的需求,抱着双手就好似看峨眉山的猴子一般看着还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好半天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侍,奴婢叫曹德满,过了十月就满十六了。”
“知道我是谁吗?”
“大人,恕奴婢眼拙,尚不知大人名姓,请大人恕罪则个。”
陆远瞧着这个小太监还挺机灵的,点点头笑道:“呵呵,嗯,不认识我不怪你。那我问你,为什么没跟着朱元璋一起走?今后有什么打算?”
常年侍奉在朱元璋和众多小主子身边使得这些太监各个都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仅听陆远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有性命之忧,随即话也多了起来:
“回大人话,奴婢本家就是南京城外淳化镇的,家父早亡,前几年姐姐也出了嫁,家母身患腿疾无人照顾,家中一贫如洗,奴婢只能净了身入宫来,至少自己饿不着,还能多少存些银钱铜子托人捎出去好照顾家中的老娘。
奴婢十一岁入宫,至今已近五年了,五年里一步都未曾离过宫。陛下迁都之际,奴婢确实也想过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拿上这些年攒的些许银子回家侍奉老娘。可大人也知道,奴婢这样的阉人只是陛下的家奴,离了主子什么都不是,而且奴婢也没混出个大出息,回去了都无有脸面见家乡父老,走在外面也难免不被人指指点点。直到现在,奴婢的命。根子都还未赎回来,还在为奴婢净身的刀子匠那儿存着。”
“那为什么不去赎回来?”
“哎~~~”小太监叹了口气,“哪儿是奴婢不想赎啊,是赎不起。奴婢在宫中,每年不过才能攒下三两银子,而且大多都给了老娘作为家中用度,实在无能为力。”
陆远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奴婢......呃......不瞒大人,方才奴婢听得兵爷们前来传唤,说是大人们传官房,别人都止步不前,但奴婢是抢着过来伺候各位大人。”
“哦?为何?”
“奴婢觉得远东兵爷们虽说一个个不苟言笑,但都是讲理的人,只要奴婢们听命行事,不至于苛责咱们这些无用之人。再说奴婢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远东的大人们,若是能够博得大人们赏识,留奴婢在身边伺候,不求大富大贵但怎么也能吃上一口热饭。说不定奴婢前世做了大善事,能够见着远东陛下呢?嘿嘿,嘿嘿。”
陆远心中好笑,但面色如常。
顾三在一旁笑着说道:“呵呵,行了,曹德满,今天你算是如愿以偿了,咱们远东帝国陛下已经和你聊了半天了。”
曹德满一抬头,拿眼看着陆远,前一秒还满怀好奇,下一秒瞬间匍匐在地,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求陛下饶过奴婢~~~”
要说周德兴有这么大反应其实并不奇怪,宫廷有宫廷的规矩,其中有一条: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诛九族。
意思就是下人们包括在朝官员,哪怕地位再高都不能直视皇帝,世界上能直视皇帝的只有皇帝的长辈和老婆。
但显然陆远这些人是不会在意这种奇葩规矩的,在陆远等人看来,老子和你说话,你不看着老子,那才叫不尊重人呢!
陆远抬抬手:“行了行了,你起来吧!”
“奴婢遵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嗯,咱们远东没有用太监的习惯,是不用你这样的太监的。”
陆远一句话就让曹德满的心凉了半截,刚想开口便又听到:
“不过你们这些宦官和其他留在宫里的宫女们是无辜的。这样吧,我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你先回去把所有留在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召集起来,然后逐一甄别。
凡是不想留下来,想自谋生路的,我们远东帝国给他们每人发放三两银子的遣散费,之后他们就是普通人了,务农经商,哪怕他们有本事最后从政,我们远东都一视同仁不做干涉。
其他愿意留下来,还想干之前那些伺候主子的活计那也可以。不过我们优先录用有一技之长的人,比如御膳房的厨子,花匠,会养马的,照顾牲口的。哪怕宫女们会插花,能剪纸,会按摩那都算是有一技之长。不过我先声明,那些只会扫地擦桌子倒马桶之类的人不算在内。”
小太监曹德满不解的问道:“陛下恕奴婢无知,这按摩是......?”
“哈哈哈哈!”瞿尚兵凑上来帮着解释道:“按摩即是导引按跷,你也可以理解为舒缓身子。”
曹德满连连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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