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下雨的津南市阴雨绵绵，天空中云幕低垂，不时吹来的风仍然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黏腻和闷热。
出殡的人群走过街角，又散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跟着两个人。
宋玄棠穿着黑衣黑裙站在人群之后，在墓碑前承诺的站立着。她浓密的睫毛上仿佛挂着水汽，羽睫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在她身旁，是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李决明。他们打着黑色的伞，在胸口处别上白色的菊花，对着墓碑长长鞠躬。
刘大爷的墓碑上，黑白的照片上是他颇为爽朗的笑容。
李决明的目光暗了暗，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最后一位了。”
宋玄棠默了默：“嗯。”
墓碑里是空的，惊悚特情处出具了死亡报告，却没有遗体。那些人或许也猜到了什么，也有些人闹过，但最后只能平静而又哀伤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穿】
【书】
【吧】
宋玄棠趁夜的时候，给那几位亡者的家人一家一万块……
她知道这样并不能补偿他们的家人，一万块钱也真的不多。可是对于宋玄棠而言，这已经是她仅剩的一点积蓄了。
二人两个人站在墓园之中，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雨势越来越大，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墓园门口。
对方没有鸣喇叭，只是打了两次大灯。
雨幕中，那辆车耐心地等待着。
宋玄棠看了一眼，拍了拍李决明的肩膀，说道：“回去吧。”
李决明回过神来，对着宋玄棠点了点头。
再多的难过与不舍，到了这种时候都应该结束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墓园，宋玄棠站在那辆车子前，对着李决明问道：“我们先把你送回家。”
这种天气并不好打车，更何况墓园所在之处本就偏僻。
李决明没有拒绝。
他上车，穿着交叉领黑色衬衫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将毛巾扔给了他们两个。
“霍先生好。”李决明客气地叫了一声：“麻烦您送我回去了。”
面对并不熟悉的霍聿，他有些拘谨，而这位霍先生总是不苟言笑，身上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但显然宋玄棠与霍聿的关系匪浅。
“没事，这么大的雨天，你们打车也不方便。”霍聿一边倒车一边说道。
宋玄棠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霍聿问道：“娇娇的东西搬完了吗？”
徐娇娇要搬到他们那里的事情板上钉钉，霍聿闹过一阵……理由是宋玄棠不跟他商量。
霍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反抗无果，还被宋玄棠逼迫着帮徐娇娇处理搬家事宜。
“差不多了。”霍聿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冷酷。
昨天宋玄棠拿着他的账号玩游戏了。
嗯。
排位十二连败。
李决明在后面听着他们闲谈，宋玄棠偶尔跟他搭两句嘴，好让气氛没这么尴尬。
按照导航规划的路线，霍聿先将李决明送回了家。
李决明礼貌的和他们告别后，就离开了。
车子没有马上离开，宋玄棠在他身后看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之中。
霍聿一直等到宋玄棠回过神来，才对着她问道：“今天是最后一场了吗？”
这段时间霍聿成了她的专职司机，搭着她到处跑，也没问过一句发生了什么。
他对宋玄棠似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相信该说的、能说的，宋玄棠自然会说。
她没有说自然就是因为不能说，如果她不能说，那就没有必要问了。
“对啊，最后一场了。”宋玄棠紧绷的神经好像松弛下来，对着霍聿问了一个颇为哲学问题：“你说，这就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接连进入两个鬼蜮，接触了那么多人后，宋玄棠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问。
她在里面见过好人，也在里面见过坏人。
霍聿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道：“世界上大多数人不都是后天造就么？脱离环境问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没有太大意义。”
路面湿滑，加上雨天视线受阻，霍聿开车速度并不快。
宋玄棠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从霍聿嘴巴里听到那么正经的答案，侧过头看着他。
半晌，她才说道：“我们去吃烤肉吧！突然间有点想吃！”
霍聿一下来了兴致：“你请客？”
宋玄棠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霍公子，你看本穷人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这倒不是宋玄棠说谎，她那点积蓄还真是花光了，得等下个月发工资才有钱。
说到这里，宋玄棠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对霍聿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他已经在宋玄棠家里赖了几个月了，宋玄棠虽然不烦他，但作为霍家长子……这个罪恶的有钱人迟早要回家继承家业啊。
霍聿翻了个白眼：“过段时间再说吧……对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宋玄棠问道。
霍聿在红绿灯面前停下，颇为随意地说了一句：“过两天我妈过来巡视产业，让我顺便带你去松涛园吃饭。”
松涛园，津南有名的产业园区，提供了不少就业。
是霍家的资产之一。
宋玄棠蓦然睁大了眼睛：“陆阿姨打算亲自来逮你回家啦？”
霍聿听到这句话更加烦躁地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穿书吧
“你当时到底怎么跟陆阿姨说的？”宋玄棠又问了一句。
他跟自己说的是离家出走……原因宋玄棠也没问，只是霍家长子离家出走数月，霍家一直没人来找，事情本就有些微妙。
霍聿脸上的烦躁更加明显了：“我跟我妈说我来找你了，我妈就啥也没问。”
宋玄棠卡了一会儿壳，又问道：“霍伯伯呢？你又是怎么跟他说的？”
霍聿声音越来越小：“我这不就是跟他吵架才跑出来了嘛……”
宋玄棠看了一眼霍聿：“也就是说，霍伯伯不知道你在我这儿，但陆阿姨知道……”
霍聿轻咳了一声：“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宋玄棠算是反应过来了，只怕陆阿姨以为她包庇了这二货。
宋玄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霍聿说道：“陆阿姨打死你的时候，我是不会拦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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