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江雀的声音缥缈而低沉。
“不管是否使用特性，这种腐蚀都不可避免……使用得多了，腐蚀也就更严重。”宋玄棠的情绪有些低落，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在谈论自己的死期。
野心者对力量趋之若鹜，可宋玄棠从不是野心者，她对这力量并无向往。
御鬼者是站在深渊边的人，早晚都会落入深渊之中。
失控和失望只是时间问题。
江雀再次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银蓝色的药剂，对着宋玄棠说道：“一号药剂，他们应该对你使用过了。它能够有效遏制腐蚀的速度……至少可以延缓你被腐蚀的时间。”
“这就是……”宋玄棠情不自禁地望了过去，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江雀当初说服宋玄棠加入惊悚特情处，就告诉暗示过宋玄棠，惊悚特情处拥有遏制御鬼者失控的能力。
她从宋娇娇口中也验证过了这件事，没想到江雀这个时候谈起。
“对。”江雀将一号药剂放在桌子上，对着宋玄棠说道：“本来是打算等你成为正式干事后，再给你配送药剂……正常情况下，像你这样的新人，至少在一年时间内不需要担心失控风险。”
“谁知道你的体质这么特殊，才加入一个多星期，就面临失控风险了。”
宋玄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也不是我想的嘛……”
江雀对着她摆了摆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干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可能要面对一场大意外了。”
小护士推她来病房的时候，把江雀大战鬼蜮的事儿大吹特吹了好几回，就算小护士再怎么吹牛，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
午夜级的鬼在江雀的手里，和随手可以捏死的鸡差不多。
所以宋玄棠察觉到了她潜藏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个御鬼者背后还有人？”
“更麻烦。”江雀笑了笑，眼中一片冰冷：“我们之中有内鬼。”
宋玄棠蓦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江雀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话梅糖扔进嘴巴里，异常耐心的对宋玄棠解释道：“好好想想，每一枚徽章都是特制的，同时具备通话和定位、录像功能。”
“那它的能源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利用可控核聚变的程度，更不要说可控核聚变微量化的技术。
徽章内部使用了军fang专用的技术，因此体积小，耗电量也极低……但仍然需要使用电池。
而惊悚特情处的徽章需要的特殊电池，全部由后勤处专门供应……那种特殊技术民间无法仿制，并且严禁外流。
“你是说后勤……”宋玄棠从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但江雀一点，她就瞬间明白了江雀的意思。
江雀似笑非笑：“今天下午两点钟，我会在十五楼召开会议……那会儿你应该能动了，记得过来参加。”
“为什么……”宋玄棠一时傻了眼。
啊……不是……我还是个伤员啊！
江雀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悠悠地说道：“你加入惊悚特情处是为了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你相信？”穿书吧
提到这件事，宋玄棠的面色有些难看：“我明白。”
一直这样被拉入鬼蜮，意味着宋玄棠始终要面对各种各样突发的情况，而且这些突发情况远远超过她能够解决的极限。
她会死。
事实上……如果她再强一些，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刘大爷和曹大姐或许都能够活下来。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只是普通人，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江雀拍了拍她的肩膀：“从这个月开始，你享受和娇娇一样的权限，每个月有一支一号药剂的配给……别浪费时间，快点成长起来。”
宋玄棠猛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过了一会儿，宋玄棠又问道：“在那个鬼蜮中，姓程的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御鬼者，弄出了很多奇怪的晶体。您在监控中应该已经看到，那些是什么东西？”
刘大爷和曹阿姨也已经死去，可宋玄棠却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死。
江雀摇了摇头：“或许是某种转化祭品……具体作用，技术部那边还在分析。”
鬼蜮毁了之前，江雀带出了大部分样品，相信很快就能分析出结果。
宋玄棠又追问了一句：“那个御鬼者是什么人？”
江雀笑了笑：“密祷者。除了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还能有谁呢？这已经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了，忘了它吧。”
听到这句话，宋玄棠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什么也没再说。
江雀站起身：“好了，今天的闲谈就到这里了。这里的鬼气来自某个特殊的‘压制’特性，是为了让医生给我们这种特殊病人看病而准备的，不用一直这么紧绷，你以后会慢慢适应它的。”
话音落下，她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沁着寒意，江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她点燃了一根烟，单脚旋着高背的椅子，目光看向了那张宽大的地图。
风在房间里轻轻吹拂，她深吸一口烟，秀气的眉下，一双黑色的眼瞳冷漠。
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查到什么了？”
江雀一口烟过肺后，用沉闷的声音说道：“死了一个资深干事……可惜不能为他敛骨。”
那声音不辨男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只是这样？不把话说明白，我很难帮你。弹劾你的信件和电话比雪花还多，在这种节骨眼，你还要搞大动作。”
江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干事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这群蛀虫在干什么？我允许他们在后勤处安排关系户，允许他们做点小小的动作，但他们居然和密祷者合作。”
“我丝毫不怀疑，只要给他们这群蛀虫足够多的钱，他们甚至连人类都可以出卖。”
江雀的声音不无嘲讽。
“冷静。”风沉寂了片刻：“帝都的情况复杂，你明白的。即使先生支持我们，还是不行……需要时间。”
江雀沉默了片刻：“能联系上第七跳板的驻守者吗？”
“为什么问这个？你知道的，离开华国后，想要联系每一位驻守者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除非你有充分的理由。”风里的声音如是说。
江雀再次吸了一口烟，手中把玩着那枚发旧的徽章。
她轻声说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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