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什么了？”
李大夫难掩激动，对于他来说，这算是他在医术上一大扩展，对整个大梁来说，也是一项巨大的贡献啊！毕竟此毒罕见之至，只有西域才能见到。
“我翻遍医书才找到一点线索，不过我可以确定，此毒为西域传进大梁的奇毒，名字倒是好听，长的也好看，叫曼陀罗花，提取浓液食用到一定量便会当场毙命，
看这粥还剩了大半，老夫人应是没有吃太多，要是一整碗都吃下去，估计救都救不回来。”
沈娇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还以为他最多能查到是什么毒，哪里的，没想到连提取浓液都知道。
“听你这么说，是想到怎么配置解药了？”沈娇有心调侃他，看他挠着后脑勺面颊微红的窘迫模样，兀自笑了出来，“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比三岁儿童还要儿童。”
李大夫嘿嘿一笑，“我就当沈姑娘这是夸我了，我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能查出这是什么毒已经很不容易，再想立刻把解药配出来基本上不可能，剩下的还得靠沈姑娘您啊。”
“行了，有傻笑的功夫不如进来帮我，胡太医终究是外面的人，比相府中人还要让我不放心，端着粥跟我进来，把他的位置替下就能让他走人了。”
“是！”李大夫再愿意不过，跟在沈姑娘身边还能学着些新东西，比他自己研究来研究去不知道省多少功夫。
整整一夜过去，沈娇总算研究出合适的解药，把需要的药材写了张单子出来交给下面的人，抽空窝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竟然就睡了过去，可见这段时间有多忙累。
姜氏看到，抬手招来翠烟，轻声道：“去给沈姑娘拿条厚些的毯子过来，轻着些，仔细着把人吵醒了。”
“是……”
见她吞吞吐吐有话不敢说的模样，姜氏皱眉，“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毛病，翠烟，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看中了你的稳重，这种时候我心烦意乱的，莫要给我添堵。”
姜氏极少对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发火，如今这般就是生了大气，翠烟慌张跪下，“是奴婢的错，气大伤身，还请夫人不要跟奴婢这样的人生气，是打是骂，奴婢全都受着。”
“行了行了。”姜氏头疼的抚住额头，吸气吐气好几次才平复下来，“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你本身没有什么错，起来吧，说说出了什么事。”
翠烟不敢起身，仍旧跪着道：“白日里苏嬷嬷带着沈玲小姐过来了，奴婢看着沈玲小姐哭的两眼又红又肿，张口闭口要找姐姐，实在于心不忍便把人接进府中安置下来，
可先前夫人说相府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奴婢…奴婢怕说了会惹夫人恼怒……”
姜氏承认现如今是越发控制不住脾气了，没听人把话说完就开口训斥，为表歉意亲自把人扶起，帮她理了理身上带有褶皱的衣裙。
“人既然已经入府就好生照顾着，玲玲那丫头对你比较熟悉，我这边不缺人手，你去她身边伺候着，若缺斤少两我唯你是问。”
翠烟不敢怠慢，福身领命往外退去，尚且记着要给沈娇取毛毯，单是忙活就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
捕捉到门关上的声音，沈娇睁开双眸往姜氏那边看去，半晌道：“从入府的那一刻起，夫人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温柔谦和，端庄大方，
今日却是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夫人与老夫人之间母女情深，实在让人羡慕。”
姜氏只以为她刚醒，给老夫人把被子掖掖好，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起身坐到她对面，亲手为她斟了一杯热茶放到面前。
“年幼之时母亲护我，现在母亲卧床不起又身中剧毒，自然轮到我这个做女儿的来保护她，
沈姑娘也看到了，现在的相府早已不是曾经的相府，就算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母亲当初为何要跳进这个火坑，
或许刚开始父亲和两位哥哥对母亲很好，对我也很疼爱，但并不能抵销他们之后对母亲犯下的罪孽，哪怕这些不是他们自愿，哪怕是被人挑拨，都改变不了曾经的事实，
母亲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沈娇垂眸吹去茶面上飘着的碎叶，轻抿一口润喉，“所以夫人认为他们是伤害老夫人至此的帮凶？”
“难道不是吗？”姜氏紧紧抓着面前的桌子，“若非他们对段氏杜氏对母亲的欺辱视而不见，若非他们默认，身为儿媳的敢对婆母不敬，不尊吗？
若他们能对母亲多关注一些，又岂会发觉不了这屋中的花有问题，若他们早些发现，母亲又何须晚年受此苦难！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隐藏在屏风后的几人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而拓跋晔和常青也按照沈娇的吩咐观察每个人的反应，用沈娇的话来说，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娇并没有被她的怒吼震惊到，换做是她，只怕比姜氏还要激动，还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毕竟床上躺着的，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所以夫人打算怎么做？是用同样的方法以牙还牙，还是直接不管不顾杀了他们？夫人可有想过要了他们的命会有什么后果，纸终究包不住火，难不成夫人以为这么多条人命摆着您还能逃之夭夭？”
“自然不是。”姜氏十分淡然，慢慢松开了握着桌子的手，上面清晰可见的抓痕让沈娇不由挑眉，啧，果然女人狠起来没男人什么事。穿书吧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替母报完仇之后，我便会亲自到衙门自首，不然苟活于世心里也不得安宁。”
“为何会不得安宁？”沈娇抓住她话中的漏洞反问回去，“既然夫人觉得他们该死，为何杀了他们还会心存不安，是不是说明在夫人心中，他们还罪不至死，又或者对他们还存有一丝情谊。”
“不……”
“反驳我需要理由，夫人要找到充足的理由来说服我，我便认同夫人的说法。”
沈娇的咄咄逼人让姜氏无言以对，自从母亲昏迷之后，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若母亲不能平安醒来，她定要让外面的人血债血偿！
可想到这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该死的血缘束缚住了她，要是没有这层关系该多好…该多好…她就能无所顾忌的动手了……
沈娇看出她在想什么，将茶杯不轻不重往桌上一放，继续道：“就算没有血缘，夫人连将军和少将军也可以抛下吗？
就算将军可以，少将军可是夫人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夫人等他数年却又要不管不顾将他抛下，不知少将军知道了该如何伤心。”ωＷＷ.chuanyue1.coΜ
提及晔儿，姜氏越发没有反驳之力，那是她的儿子她如何能不心疼，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又遇到这种事，老天爷对她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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