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好看着夏候洐的目光骤然一紧。
稍顷，他迟疑着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夏候洐说道。
王好这下子不仅是目光变了变，就连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了，他看着夏候洐，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夏候洐却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随着王好的沉默不语，原本气氛融洽的审讯室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似乎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让人意识到这才是臭名昭著的内行厂该有的样子。
良久。
一记轻笑声响起。
这样的地方，乍然响起的轻笑，无端地让人生起种惊悚感来。
夏候洐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垂了眉眼如老僧入定，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王好看着这样的夏候洐，脸上才绽起的笑不由得僵了僵，末了，长长叹了口气，道：“他们七人都入了我闻香教。”
而就在王好这句话说出口，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夏候洐终于有了动作，他目光轻抬朝王好看了过来，“仅只是教主和教徒的关系吗？”
“不然，你以为呢？”王好似嘲似讽地问道。
夏候洐没有回答王好的话，而是突然转身指着墙上挂满的刑具一一对王好介绍起来。
“这里分别是拶指、夹棍、剥皮、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统共是十八种，我也不说让你抗过这十八种就信了你，你只要能抗过三种，你说什么我都信。”话落，夏候洐回头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王好，问道：“要不要试试？”
王好这会儿已经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抗得抗不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这上面的一种刑具上了身，他后半生大概率就是个残废。
“大人，可否问一句，您到底想知道什么？”王好哑着嗓子问道。
夏候洐冷冷道：“你深藏于心不想说的便是我想问的。”穿书吧
“我……”
王好才要开口，却在感觉到夏候洐陡然一厉看过来的目光时，那些到了嘴边的推脱之言，被他默默的咽了下去。
因着他的沉默，屋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夏候洐揉了揉有些发沉的额头，好似那些喝下的酒这会儿终于发酵完成开始上头。
这种不适感使得本就耐性告罄的夏候洐越发的烦燥起来，当下，他看也不看垂着眉眼不知道是作无声抗拒还是思忖着如何开口的王好，扬声道：“来人。”
“大人。”
韩洵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夏候洐看到韩洵目光微微一滞，他没有忘记，韩洵他是去打听消息的，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而且是直奔审讯室，难道……夏候洐目光骤然一沉，拔脚走了出去。
身后却突然响起王好的声音，“大人留步。”
夏候洐步子一顿，回头朝王好看了过来。
“大人，若是草民据实以告，大人可否答应草民两个要求？”王好问道。
夏候洐却是嗤笑一声，道：“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不是。”王好略显急切的辩白道：“不是谈条件，大人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夏候洐稍作思忖后，对一侧等候的韩洵说道：“去请了吏大人来作笔录。”
韩洵应声走了出去。
夏候洐这时候转身对王好说道：“什么条件说吧。”
“第一个请求，大人可否给草民一个痛快？”王好问道。
夏候洐点头表示可以。
王好紧接着又说出了第二个请求，“行刑之前，我想见一见苏臻苏姑娘。”
几乎是想都没想，夏候洐断然拒绝道：“不行。”
“大人放心，草民对苏姑娘没有恶意，只是想当面向她道个歉。”王好急切地说道。
夏候洐却是根本不为所动，他看着王好，“如果所有的伤害都是一个道歉便可以弥补的，那么这世上还需要什么公正道义？”
“她视你如兄长，即便我已经点明你两次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巧合，她却仍旧愿意选择相信你，认为真的只是一场巧遇。我看你不是想当面道歉，而是想当面耻笑她的迟钝良善吧？”
王好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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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只是什么？
王好嘎然而止的话无端让人多了几份猜想。
夏候洐以己度人，只觉得王好怕是对苏臻也动了心思，当下一颗心便如同帮椒浸在了醋坛子里，辛酸得很。
他看着面色复杂的王好，“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总之我是不可能让你见她的。”话声一顿，又道：“你愿意如实供述那是最好，若是不然……”
“无妨。”王好打断夏候洐的话，“如大人所言，所有的伤害并不是一个道歉就能弥补的。”
话落，王好释然一笑，对夏候洐道：“其实我要说的，大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说和不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还是有差别的。”夏候洐看着王好，说道：“猜测毕竟是猜测，出自你嘴里的却是可以作为结案证词。”
王好想了想，点头道：“大人言之有理。”
当下也不用夏候洐催促，他便将事情都说了。
“任成他们七人入教不久，便有教中弟子发现，他们这七人干着招摇撞骗的行当，他们的惯用手法是，先诡称自己是家住某地的妇人，因丈夫死后，不堪夫家族人虐待，逃亡在外，以做女工为生，以此博得人们同情。然后在作案对象的宅第附近，找一人家投宿帮工。过几天后，便央求借住处主人介绍他去受害人家里‘教作女工’。利同同宿一屋的机会，或是挑逗又或是诡称‘作戏’诱使苦主模仿男女交欢，趁机诱骗得手。”
“遇上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使受害人进入麻醉状态后，再强行奸污。因为事涉名节，苦主都是遮羞含辱，不敢声张。遇上性格刚烈的，干脆便一不做二不休夺了钱财谋了性命。苏姑娘另一好友，谢十娘便是如此。”
“我虽然知道他们干的是丧尽天良之事，但因为他们每年都会向教中支付大量供奉，便知道便也装作不知，只至京中传出公主的死讯，我这才着了慌，知道他们惹下了塌天大祸……”
夏候洐没有听完王好的话便离开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将王好给活剐了。
韩洵见夏候洐离开，拔脚追了上前，“大人，小的打听清楚了，萧沉抓的那个私盐贩子叫温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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