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王好离开,萧沉收了目光看向眉眼低垂心事重重的苏臻,“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去趟褚家。”苏臻说道。
萧沉挑眉,“昨天不是被人赶出来了吗?怎么今天还去?”
苏臻并不意外萧沉会知道发生在褚家的事,默然片刻后,道:“自小桥出嫁后,我们俩便没有再见过面,现在她走了,我想最后陪陪她。”
萧沉看着面露戚色的苏臻,良久没有言语,再开口时,语气里藏着不自觉的羡慕之意:“做你的朋友真好。”
苏臻听了想了想,抬目看着萧沉,“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萧沉目光微微一滞,也不知道是怯于苏臻目光中的真诚还是心虚于自己曾经的执着,他飞快的撇了脸避开了苏臻的目光,却在下一刻,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苏臻默了一默,嘴角挽起抹浅浅的弧度,“客气了。”
少了王好在场,又没了公事可说,气氛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盅中茶水已尽,苏臻站了起来,“我先告辞了。”
萧沉跟着站起了身,略一犹豫后,问道:“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苏臻摇头拒绝了萧沉的好意。
萧沉看着苏臻离开的背影,久久没能收回目光,直至苏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后,他这才缓缓坐下,也是这时候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习惯性地端起桌上的茶盅,茶入喉才惊觉茶水已然凉透。Μ.chuanyue1.℃ōM
冷了的茶不只是颜色变得不好看,茶汤的味道也变得难喝起来,萧沉却坐在那将一口一口喝着,眉梢眼角流淌出来的落寞让人见之生怜。
褚家。
不知道是褚家忙着过年没有功夫搭理,还是不想再发生像昨天大门外那样的闹剧,苏臻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便被褚家的下人带去了唐小桥的灵前。
昨日灵堂还留着个粗使婆子,今天的灵堂却是连个粗使婆子都没了,苏臻看得心头生痛,咽了咽刀割似的喉咙,她上前抽了三支香点燃插在灵牌下的香炉里,又拾了一摆着厚厚的黄纸,一张张地扔在地上摆着的孝盆里。
“对不起……”
三个字才出口,眼泪便似开闸的水一样哗哗流个不停。
苏臻一个晚上都在自责,如果她能抛开那些的杂事早点来看唐小桥,是不是便能避免这样的结果?可是人生从来只有结果而没有如果。
来之前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真正跪在这里的那一刻,那些想了一夜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成为“对不起”这三个字。
对不起,小桥,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在察觉出异样的那一刻,就应该扔下一切来看你的。
苏臻哭得难以自抑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徐氏嘶哑苍老的声音响起,“阿臻,是你吗?是你来看小桥了吗?”
苏臻猛地回身看去,便见到一身素衣的徐氏颤颤瑟瑟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像两个烂桃,此刻正用力的想要睁开看清身前的人是不是苏臻。
“婶子,是我。”
苏臻抹了把脸上的泪,起身朝着徐氏走了过去,也是到了跟前苏臻才发现,曾经满头黑发的徐氏,这会儿已然是黑白掺半,整个人一夕间竟似老了十几岁一般。
不待苏臻开口,徐氏已经一把攥住了苏臻的手,张着嘴哑着喉咙发出了一声哀嚎,“阿臻,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徐氏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苏臻,用哑了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阿臻,小桥她没了,我的小桥没了……”ωWW.chuanyue1.coΜ
喊着,喊着,徐氏瘫了下去。
苏臻抱不住,只得跪在地上紧紧地将徐氏揽在怀里,“对不起,婶子,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我要是早点来……”
“小桥,我的小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徐氏瘫在苏臻的身上,一手揪着胸口,一手用力的拍打着青砖地面,“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怎么就舍得扔下娘不管了啊……”
苏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徐氏,心痛且无奈地听着徐氏一声声如同泣血般的哭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哭不出来了,徐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灵堂因为少了她的哭声,也再次回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说有一半的身子是苏臻托着的,但徐氏大半个身子却是瘫在地上,地上寒凉徐氏又正是悲痛交集的时候,苏臻很担心她这样会受寒病倒,想找个椅子扶徐氏坐下,放眼整个灵堂却是除了两条摆放棺材的长凳外再没有别的家具。
苏臻只得灵前的蒲团拿了过来垫在徐氏身下,想倒碗热水让徐氏喝暖暖身子,又苦于灵堂内外除了她二人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婶子,这里太冷,我扶你去边上的厢房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苏臻对徐氏说道。
徐氏摇头,“我不想喝水,我就想陪陪小桥。”
“婶子……”
苏臻还待再劝,耳边却响起串沉重的步子声,苏臻也没当回事,想着应该是负责看守灵堂的下人来给长明灯添油了,只是,当头顶响起褚明的声音时,苏臻才明白来的不是下人。
“岳母。”褚明走到徐氏身边,蹲下身来看着悲痛欲绝到已经哭不出眼泪的徐氏,哑着嗓子说道:“不是不让您过来吗?怎么又来了?”
徐氏回头看着身后几步外的灵牌,哆嗦着嘴唇道:“我来看看小桥,没想到阿臻也来了,她们姐俩是最要好的……你说,小桥没给我留下句话,怎么也没给阿臻留下句话呢?”
苏臻看着褚明,道:“是啊,你说小桥是染上风寒没的,从染上风寒到她病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吗?怎么也没让人去请了婶子来探病,也没让人给我捎个信呢?还有,我能问一声给小桥看病的是哪家的大夫吗?”
褚明白皙清秀的脸上绽起抹异色,他看着苏臻半天也没能说出句话来。
苏臻毫不避让的迎着褚明的目光,大有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事我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意思。
徐氏这些日子都是浑浑噩噩的,此刻听到苏臻的话混沌的思绪有了片刻的清明,徐氏看着褚明,“是啊,大郎,你说小桥病了好些日子才没的,怎的也没使个人上门来同我说呢?”
“岳母,不是我不让人来,是小桥她不同意。”褚明神色悲戚地道:“说来也是我的错,我想着只是一场风寒,指不定过几天就好了,万万没有想到……”
褚明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好不容易止住泪的徐氏看着,自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臻却是追问道:“我还是不信,就算小桥不愿婶子担心,可她病了那许多日子怎的连我这也没捎个信来?不如你告诉我,到底是请的哪个大夫给小桥看的病,说不得是庸医害人,正巧锦衣卫指挥使萧沉萧大人此刻便在青平县,你把大夫告诉我,我请萧大人帮着问一问。”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时,褚已经变了脸色,等听到指挥使萧沉几个字时,白皙的脸上已然是全无血色,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若是不知道这是苏臻赤果果的威胁,那他十几年的人白做了!
懵懵懂懂的徐氏,这时候朝苏臻看了过来,神一样的补了一刀,问道:“阿臻,你说的那个萧大人,便是当日喊着吵着要娶你的那位萧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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