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有人好办事。
虽说苏臻这契书立得有点奇怪，可上至县太爷董亭下至衙役却是没一个人阻止，利利索索的把契书给盖了章存档后，董亭还单独同苏臻说了几句话，这份特殊使得秦秋容频频朝里张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出了县大衙，苏臻向陪同来的几位街坊行礼道谢后，这才对等得一脸不耐烦的秦秋容说道：“明天早上辰时，我们城门口见。”
秦秋容自是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往德州赶，但却也没有忘记去德州的目的，是故，眼见苏臻话落便要离开，当即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一把攥住了苏臻的手，“等等。”
苏臻挣了挣没有挣脱便也放弃，目光冷淡地看了秦秋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你就打算这样去德州吗？”秦秋容问道。
“不然呢？难道还要鸣锣开道？我到是想，只可惜没那身份。”苏臻语带嘲讽的说道。
秦秋容不理会她的明嘲暗讽，拧眉道：“你不给那什么候府二公子捎个信吗？”
苏臻其实挺佩服的秦秋容，毕竟这世上并不是谁能都做到，“你说什么，做什么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听，我也不管，我只遵重并且服从我自己的想法。”m.chuanyue1.com
她用力挣开秦秋容的手，“那是我的事，不劳你废心。”
秦秋容还待纠缠，苏臻却是突然眉目一沉，冷声道：“你再胡搅蛮缠，小心德州我不去了。”
秦秋容顿时如同斗败的公鸡，悻悻然地收了手。
她一松手，苏臻当即像躲瘟疫一样急急走了开去，明天要去德州，她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哪有功夫和秦秋容在这里瞎耽搁。
秦秋容下意识的便要拔脚追上去，却在走出几步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顿，转身朝着同苏臻相反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抬手招了辆马车。
“去官帽巷鲁家。”秦秋容说道。
车夫应了一声，待秦秋容坐稳后，当即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出发。
***
京城，厂卫胡同。
萧沉眼见得不凡开了第三个箱笼，正将他平日惯穿的秋装一股脑的收进去，不由得将手里的德州女童遇害案卷册随手一放，道：“这些衣裳都不用带了。”不凡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少倾，抬头看了过来，轻声道：“还是带上吧，穿不上再带回来就是。”
潜台词则是，省得到时候真要穿了找不着。
萧沉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案子虽然复杂，但也不至于能让我在德州耽搁小半年的时间。”
不凡不敢再坚持，当即将箱笼里的衣裳一件一件的重新拿出放回了原处。
萧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行了，收拾好了就下去歇着吧，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把家看好。”
不凡束手站在一边，鼓足勇气道：“二爷，您还是把小的带上吧，这一路上你总得有个端茶递水的吧？杜洵他做不来这些活，也不会做，别到时候您忙了一天，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萧沉却只是淡淡说道：“不用了，这些活他不做，我自己也会做。”
不凡还想再说，却在对上萧沉平静一如秋水的眸子时，所有到了嘴边哀求劝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二爷，他变了！
又收拾了足足两刻钟的样子，不凡将大大小小几个箱笼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向萧沉行礼退了下去。ωＷＷ.chuanyue1.coΜ
屋子里很快静了下来，萧沉将反复看了不下五遍的卷综放下后，揉了揉蹙得生痛的眉头，起身走到窗户边长长吁了口气。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多的小女孩失踪遇害，到底是什么样的丧心病狂才会对这些无辜稚子痛下杀手！
夜，寂静无声，唯有银白月光泄满了屋背瓦舍，远处天边隐隐亮着几颗寒星，一闪一闪地，似乎在回应着他的疑问。
看着这片夜色，萧沉突然就想起和苏臻相遇的那个夜晚，那晚的月亮好像也是满月吧？想起苏臻，自然便少不得猜测，杜洵有没有到武定县城，苏臻她会去德州。
虽然他信心满满地对杜洵说，只要银子给到位，便是刀山火海苏臻也会去。但内心里，他其实很清楚，苏臻虽然爱财，但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并不是什么银子她都会伸手。
他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在永昌寺见到苏臻的情形。
明明长着一张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脸，可是那青竹般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对千尺寒潭一样的眸子，以及身上那独特的气质，愣是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将她认出。
去永昌寺之前，他已经看过她生平所有的资料，资料很详细，连她什么时候日子来的葵水都记着。他是有一点好奇的，想着，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二皮匠”的那一套活呢？
及至见了面，看着她像大多数她这个姑娘一样，贪婪而愉悦的站在广场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时，他是有些许失望的，普通实在是太普通了，但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当她不顾一切穷追不舍打劫的小乞儿时，没来由的他心头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淌过，以至他来不及多想便出手了。
这一夜，主屋的灯直至三更鼓响才熄。
即便是三更才睡，可次日萧沉仍旧起了个大早，天不亮离开启城门还有半刻钟时，他便策马带着几个锦衣校尉出了城门。
按理说，即然皇上下旨刑部侍郎随行，他们就该一起出发才是，但萧沉商量了刑部侍郎后，便决定由他先带着锦衣卫出发去德州，刑部侍郎是带着仆从和行李随后出发。
萧沉也有自己的私心，想着他先出发和杜洵碰头，倘若杜洵没能将苏臻请来，少不得他自己亲自跑一趟。可不曾想，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他还没能出了京城的地界，便在玉潭山脚下被人拦住了。
“二爷，我家小姐想请您借一步说话。”千红低眉垂眼对马上的萧沉说道。
萧沉知道顾雪安会找上门来，但却是不曾想到会是这个时候，一瞬的犹豫后，他翻身下马对千红道：“你前面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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