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云天便早早起来,买上一叠上好的宣纸,外加一壶陈年汾酒。两样不起眼的物件,花了整整十五两银子,他却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沐萧然当天下午,便派人送来一千两现银,当做雇佣押金。
说实话,云天在骊山城八年,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兴奋的像个孩子一般,抱着银锭手舞足蹈,让夏青山鄙视不已。
当天夜里,他便将银子拿出五百两,交给夏青山保管,又将另外五百两纹银,寄给骊山的百姓。
他怕乱花钱,今天只带了带着三十两银子出门,要不是为了杀人,宣纸和汾酒,根本不用买这么好。
从乡下来的孩子总会过日子,云天很吝啬,常年的拮据生活让他特别节俭。正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Μ.chuanyue1.℃ōM
在沉甸甸的银子面前,他没有忘记艰苦的日子,还是保持凡事节俭的好习惯。
今日的逸闲居跟往常一样热闹,云天很潇洒的来到一处略显偏僻位子上坐下,不用打招呼,小厮便上来极为廉价的清酒花生。
身段柔美的姑娘们,这几日常见略显清秀的少年,都知道他身上没几个钱,却每天都来逸仙居坐着,不说话也不上三楼,非常奇怪。
毕竟,常来逸仙居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公子哥,言谈举止都带着一股奢靡之风,而清秀少年,别有一番风味,让姑娘们都争相观看。
虽然云天没有钱,但从来没有人因为他没钱,对他冷眼相看。就连那些公子哥都非常有素质,没人敢在逸仙居找不自在。
只有云天自己知道,他并不是来喝酒,而是来杀人!
直到下午,一辆装饰极其华丽的马车,准时出现在逸仙居门口,马夫很谨慎,在门前停留一会,开始绕远路,偷偷来到逸闲居偏僻的后门。
李弘彬撑着肥硕的身体,慢慢踏出马车,跟马夫叮嘱几句。非常熟练的拿出一张金边手绢捂住嘴巴,轻轻推开后门,一股浓厚的灰尘铺面而来。
后门本是放置一些日用陈货的地方,灰尘很多,环境脏乱。试问哪个文人雅士,会跑到这样的地方?
只有那些见不得人,如李弘彬这种人,才会走后门。
云天在门后拐角,静候多时,李弘彬前脚刚入门,肥厚的嘴巴便被他死死捂住,迅速来到一处更为偏僻之地。
“不要出声,否则,老子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温柔的话语传来,李弘彬被捂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等李弘彬情绪渐稳,云天将美酒和纸张摆在他面前,拿出酒杯倒满美酒,淡笑道:“李太尉不要害怕,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好好回答,我自会放你离去。”
“这位好汉,尽管问,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眼前穿着华丽衣裳的李弘彬,肥硕的身材如同一头肥猪,在充满灰尘的地上给云天狠狠磕头。灰尘沾满了他的衣服,更染脏了他的脸。
“那好,你还记得骊山城北疆的云庄吗?”
云庄这两个字眼、让李弘彬本是红润富有光泽的脸,瞬间惨白一片,他呆在原地,嘴角狠狠抽搐,好一会才紧张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云天冷冷看着恶心的脸从红到白,把这头肥母猪,迅速绑在一张破木桌上,他用美酒将宣纸打湿,敷在李弘彬肥厚的嘴上。
李弘彬胸口突然发闷,呼吸有些困难,刚要喊救命,云天又敷上三层,平淡说道:“没事,想不起来慢慢想,实在想不起来,我来告诉你。”
“唔!唔……唔……”
呼吸困难的李弘彬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像在求饶。
突然,猩红的弑天战刀猛地顶在他的喉咙,阵阵冰凉和足以杀人的戾气,让他赶紧闭上嘴巴。
“十年之前,骊山城云庄被汉军血洗,二百多口无辜百姓,死在大火之下,猛虎将吴有林将百姓的尸体称为匈奴,上交军部,是你写的文书,我没说错吧?”
李弘彬很想说话,他眼睛睁得很大,脸憋得铁青,身体在木板上疯狂扭动,想要挣开绳索。
“那些尸体,被军部集体焚烧,只剩下骨灰,而这些骨灰,也是你交接的,我说的对吗?”
脸上挂着冷汗的李弘彬,突然想起那日的所作所为,百姓们的骨灰!确实由他交接。军部给的命令,是让他选个好地方厚葬,可他怕染上晦气,派人给洒在泔水车中。想到这里,他已经确信,少年便是云庄的漏网之鱼!
“那些骨灰,被你洒在泔水车中!……”
一字一顿,云天的身体剧烈颤抖,强烈的杀气从体内散发,李弘彬被这股杀意吓得汗毛倒数,冷汗连连。
良久后,他才发泄完心中积累多年的怨气,继续往宣纸上倒酒,直到酒壶空空如也才停手,一寸高的宣纸被润湿大半。他将湿润后的宣纸,全都压在李弘彬恶心至极的脸上。
宣纸很大,足以将人的脸完全遮住,李弘彬的呼吸完全紊乱,脸上憋得紫一块青一块,拼命挣脱绳子,却越挣越紧。
直到眼前的母猪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云天才将纸张拿开,轻声说道:“把你知道得,告诉我。”
脸色黑紫的李弘彬,赶紧深呼几口长气,咳嗽连连,结结巴巴道:“是,是神殿,神殿让亲王屠村,亲王,亲王指派吴有林,吴有林动的手,不关,不关我的事...我,我是被逼的。”
亲王,吴有林,神殿几个关键字眼,让云天心中升起一股凉意。与世无争的云庄,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亲王插手,又引出西方神殿?
他头皮有些发麻,冷冷看着李弘彬,确信这头母猪此刻说的,是真话。李弘憋得黑紫的脸颤颤发抖,那种窒息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一秒,哀嚎道:“好汉,好汉饶命!知道的我都说了……”
可是,云天仿佛聋了一般,将所有的纸张,都盖在肥猪的脸上。
直到这头肥猪,像是被火烧着一般疯狂挣扎,再也动弹不得,他才将肥猪身上的绳索解开踹进怀里,迅速离开现场。
下午天色渐暗,马夫照常等待李弘彬出来,却久久等不到,着急的马夫踏门而入,才发现自己的老爷,已经死了。
第二天,太尉李弘彬死在逸闲居后门的消息,便传遍长安,让当朝汉帝博然大怒。汉帝正值壮年,帝国威震八方,谁敢在帝都长安城,刺杀一名太尉?
此时,正在被窝里睡得安稳的云天,不知道李弘彬的死,给喧闹的长安城,掀起了一场怎样的风波。
在梦里,他梦见惨死的村民在对他笑,梦见一排排焦黑的尸体被大火燃成灰烬,梦见恶臭的泔水车中,满满的骨灰……
那股憋在心中十年之久的恶气,终于是淡了一丝……
第二天,牛长老满脸汗水,气喘吁吁的来到云天的宅子,推门而入、连忙倒了一杯清水,一口焖下。大口喘气道:“好你个云天!换宅子也不告诉老夫一声!书院小书童跑断了腿,也没找到你的住处……”
埋怨的声音在屋中散开,夏青山安静写字,放下毛笔,冷冷说道:“他在上面,要喊,上去喊。”
牛长老挤鼻子弄眼,气的拂袖而起,随即迈着着臃肿的腿,大步上楼,看到云天在床上呼呼大睡,气得他咬牙切齿,大吼一声:“给老夫起来!”
云天被声音惊醒,本能的直觉快速起身,对着牛老老一脚踢去。
谁知,眼前肥硕的身子,却极其灵巧的躲开了这一脚,让他惊骇不已。
“云天,一个月不见,你倒是进步不小,连老夫你都敢打?”
看清老人的云天挠了挠头,恭敬行礼道:“牛长老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可惜,牛长老冷哼一声,坐在床边不再说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云天赶紧拿出讨好人的本事,揉肩捶背,捏腿搓手,不一会便让老人笑颜。
“跟老夫去一趟剑阁,今天是剑阁试登记的日子,你小子是不是忘了?”
一语惊人,云天这才想起,确实有这回事,连忙赔不是。牛长老不在废话,领着他穿过昌荣大道城门一路西行,走了很久才来到剑阁门口。
眼前是一片蓝白相间得楼阁建筑群,精致的楼阁层层相叠,楼外有十二柄青石雕刻而成的神剑屹立空中,神剑将诺大的楼阁群,围成一个完美的圆。
建筑群东面,有一处浩瀚的湖泊,各种样式的亭子散落湖中,非常雅观,他很喜欢这里的建筑。
剑阁门前围着很多人,这些人穿着各种奇异的服装,有老者,有青年。云天看着这些人,压力倍增,小声问道:“牛长老,这么多人排队,今年剑阁打算收几名弟子?”
啃着玉米的牛长老,伸出手将胡须上的玉米粒用手拿起,塞到嘴里嘟囔道:“十人。”
这话让他的心凉了一半,脸上挂着便秘的表情,队伍很长,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排到。
好在牛长老已经将他的军部证件,去军部补了出来,转交剑阁,负责登记的书童,书童只问了他的名字便让他离去。www.chuanyue1.com
这时,一名骑着红色战马的白衣女子,飞一般冲进人群,女子大声喊着:“让开!让开!马儿受惊了!”
还在排队的众人来不及躲闪,被红色战马撞到好几个,谁知,战马竟然朝着云天急速冲来!蹄蹄踏踏的马蹄声传来,云天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无比。
牛长老吃完玉米,看了一眼战马便知道原由,这是夏青山的马,战马极具灵性,独自跑到长安,没到半路便被汉军降服。今日,战马遇到仇人云天,又闻到夏青山的味道,怎会不惊?
战马速度很快,眼看马蹄就要踢到云天的脸上,白衣女子近乎哀求的喊道:“你看什么看!还不闪开!闪开!”
在马蹄距离云天一臂之遥时,他猛地跳起,一拳砸向马头,战马发出一声嘶鸣,跟着白衣女子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女子竟摔晕过去。云天转身离开,却被几名衣着华丽的青年拦下。
“这位公子,请随我走一趟。”
“哦,那请问公子,我为何要随你走一趟?”
青年咄咄逼人,指着云天的鼻子,狠狠质问道:“马是猛虎将,吴将军的战马,晕倒在地的女子、是吴将军的女儿,你打伤战马,还将吴小姐打晕,所以,你必须随我们走一趟!”
猛虎将,女儿两个重点字眼,被云天记在心中,他迅速摆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态,心中却非常兴奋。
猛虎将吴将军?岂不正是吴有林狗贼?
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功夫!他正愁着如何搜集吴有林的情报,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思索一番,云天非常胆怯开口:“还请公子带路。”
青年见少年答应,确信他惧怕吴将军的威名,几人将白衣女子扶上身后的马车,便领着云天慢慢远去。
牛长老啃着玉米叹气道:“长安不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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