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韬光看着顾问臣，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我死不瞑目，我就算死了，我也不原谅你！”
顾问臣叹口气，看他一眼：“一把年纪了，说这么难听的话干什么？说什么死不死的？还嫌这几年，身边的人死得不够多？”
他生母死了，阮长江死了，顾夫人死了，而且都是自杀的，这算什么好事吗？
顾韬光冷着脸：“你就说，以后怎么办？”
顾问臣沉默着，眼睛看着某个角落，眼神失焦，似乎在想着什么。
“顾问臣！”
“我听到了。”顾问臣回神，视线看向顾韬光：“我听到了。”
“你听到有什么用？”顾韬光怒道：“孩子……”
顾问臣说：“你总要给我时间。人心不是木头，一刀劈下去，方就方，圆就是圆。有些事，急不得。”
“怎么急不得？”顾韬光吼道：“你多大的人了？你快三十了！你以为你二十岁？你要二十岁我才不着急，你这个年纪，像什么话？”
顾问臣叹口气：“我听到了，别大声嚷嚷，回头护士过来。不好解释。”
“你……”
顾韬光话未说完，护士果然过来敲门，金发碧眼的美人儿提醒：“请保持安静。”
视线在顾问臣身上扫了一眼，“顾先生，医生找你。”
顾问臣站起来，“爸，你休息，我去看看。”
果然，国内外的医生都发现了顾韬光的身体状况，这里的医生建议做手术，觉得还有手术的可能，现在在中晚期，等发展到晚期的时候，那就毫无回旋的余地。
顾问臣听对方说完，沉默半响，“做吧。”
第二天，顾问臣再一次出现在阮软的家门口。
阮软平隔了门，平静又警惕地问：“蛮蛮去幼儿园了。”
“我知道，”顾问臣回答：“我是来找你的。”
阮软抱着胳膊，依旧提防着他，“说吧。”
“我们不能面对面坐下来聊吗？”顾问臣问。
“没必要，”蛮蛮不在，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顾问臣看她一眼，点头：“行吧。”
两人隔着铁门，透过铁门的缝隙看着她，“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可能会待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因为孩子或者是其他，是我爸那边。他需要做一个大手术，所以我可能会经常过来看蛮蛮，我希望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其他目的。”
阮软听说顾韬光要做大手术，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了，她微微拧了眉，不由自主多心了。
“你爸要做大手术？”阮软稍稍扭头，看了他一眼，她略显心虚地问：“是因为我打的？”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开颅手术？”
打的时候，阮软丝毫没有手软，甚至恨不得想用枪打死他。
那是因为但是的情景让她愤怒达到了巅峰了，除了愤怒和保护女儿的决心，她根本想不到其他，可现在，冷静下来了，孩子也安全，这情景似乎瞬间颠倒过来。对方一下成了弱势群体。
顾问臣摇头：“跟你没关系。他原本就检查出肝癌，中晚期。”
阮软抿了下唇，“哦。”
恨得时候，她恨不得自己心中憎恶的那些人都死了算了，可真听到顾韬光肝癌的时候，她却连生出点对方“活该”的想法，都觉得心虚。
她果然不是适合做坏事的人。
“治疗方案已经定下了，手术过后人不能随便移动，所以我会留在这里。”
阮软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手术成功的几率不高，”顾问臣问：“我能不能在手术前，带蛮蛮去见他一面？”
阮软转身面向他，眼神带着怀疑审视他，“你说了半天，最后这句话才是你最想说的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在骗你。”顾问臣说：“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跟我到医院看一眼，就知道真假。我或许以前骗过你。但这种事，我没必要撒谎。”
阮软看了他一眼，“我不信任你。”
“你可以跟着我，哪怕不露面都可以。”顾问臣说：“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下手术台，所以，我希望在手术前然他看一眼孩子。”夶风小说
阮软抿着嘴，她转身往屋里走：“我现在不想跟你谈！”
两天前过来抢她女儿，两天后开始装可怜，说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顾家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是戏精！
蛮蛮放学回家，意外的发现爸爸坐在门口，她从校车上下来：“爸爸！”
蛮蛮的老师探头，“拜拜思澜！”
小蛮蛮立刻指着顾问臣，对老师和车上的同学显摆，“艾伦小姐，这我爸爸！”
小蛮蛮的爸爸幼儿园的人从来没见过，很多人都怀疑是不是不存在，所以在班里的时候，笑，小蛮蛮经常跟人打架，因为会有人说她没有爸爸。
今天，小蛮蛮终于可以证明自己有爸爸了！
顾问臣抱着小蛮蛮，跟老师点头问好：“你好。”
“你好。”老师微笑着问候。
其他小萝卜头们纷纷探头看小蛮蛮的爸爸，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思澜，你真的有爸爸啊？”
“我本来就有爸爸！”小蛮蛮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语气十分骄傲。
阮软站在一边，心理有点愧疚，也有点难过。
她知道，蛮蛮没有父亲会对她有影响，但是她没想到从来不提的小丫头，比她以为的要更加介意有没有爸爸这件事。
阮软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她跟老师道别，送走校车，转身看向顾问臣。
“顾问臣，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阮软突然开口。
或许是排除了那种让人窒息的亲缘关系后，对他那种来自恐惧和生理性的排斥也素质消失了，她再看到他的时候，神情依然冷淡，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极端情绪。
顾问臣看着她：“什么事？”
“我打算搬家，换个房子，最近在看房，地址还没确定，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她说。
顾问臣看着她，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幅度，他看着她的脸，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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