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那些沦亡之国的游学士子也能够代表诸夏之心了?”
“他们能够代表天下之心?”
“岂非有些可笑?”
厅殿之内,直接流出一语,闻其声,似是于那些博士之言,颇为看不上言,大秦法治贯彻郡县,那些游学士子多位混乱。
让他们参与治理诸夏。
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诸夏混乱。
“你是何人?”
“此为诛心之言,如你之言,诸夏士子岂非弃之如履?”
“君不见,秦国百多年来,庙堂之人大多诸国游学士子乎?”
叔孙通勃然大怒。
这人之语,不仅仅是看不起那些游学士子,连带着他们也捎带了,这是……打脸一般的侮辱。
更有一点,自己所说的并不错,秦国之内的游学士子向来极多,庙堂之上,七八层都是山东诸地的游学士子。
属于老秦人的高官高爵,反而不显!
“在下冯劫!”
“如足下所言,大秦庙堂之上,八层以上都曾是列国游学士子,此为战国乱世游学之风,非所求入仕之道。”
“如你所言,齐国稷下学宫涵盖诸夏名士,超越大秦不知几何,那么,齐国所行就是天下所行?”
“齐国所言,便是天下之言?”
“诚如此,齐国如何被大秦攻灭!”
“更有一言,游学士子入仕同众封建之治并无关联,秦国百多年来,一直郡县一体,仍为有大量士子入秦。”
“岂非明证?”
冯劫正值壮年,眉目虽不为俊朗,仍为不俗,精气神三元明耀,为之出列,先是一礼,而后论述自己之言。
“甚至于,在下以为那些游学士子自觉才能不足为始皇帝陛下所用,而又不甘心四处奔波。”
“故而所求诸侯并立,谋取立身之地。”
“那般之举并无过错,谋求入仕之心,乃是士子常情,然……欲要将游学士子之心化为诸夏之心。”
“荒唐也!”
接着前言,冯劫再次一语落下,给予强有力的反驳。
“你……,你……何有这般论政乎?”
叔孙通言语一滞,手持笏板,指着那人。
“哈哈哈。”
“……”
两侧文武见状,不由皆有笑语之声。
“陛下之前,当有礼仪,不得失礼!”
“不得失礼!”
“……”
作为大秦一天下以来第一次隆重大朝会,御史大夫等人早就在一双双眼睛警惕的看向厅殿。
以防有混乱之象出。
以防有混乱之语出。
观此,当即有数位大夫出列,稳定庙堂秩序,好好谈事情就行了,不至于这般争论的想要打斗一般。
“陛下,老臣有奏!”
作为封建邦国提议的王绾近前一小步,持手中笏板,先是扫视左右群臣一眼,进而深深一礼。
那些博士之人,不堪大用多矣。
本以为他们可以在道理上辩驳那些人,想不到却弄成这般场面,若是让他们继续言语,自己之论,就不用多说了。
苍老之音沉稳的滚滚而出,一时间,整个咸阳宫殿内为之一静,一道道目光聚焦在相邦身上。
此事是相邦所提起,自当由相邦继续论述。
那些博士之人,实在是……一群不足于论之人。
周清自顾自的坐于案后,时不时喝着凉茶,滋味还行,至于封建、郡县之论,不是一时片刻就可以定下的。
今日大朝会,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那些博士所推崇的众封建之论。
同相邦王绾所推的封建之论并不同。
果然任由那些博士之人继续论述,周清觉得王绾都要出面和那些博士论述论述了,实在是竖子不足与谋!
“陛下!”
“秦灭六国,天下初定,诸国流亡之人仍为隐匿诸夏间,以期伺机而动,复辟宗庙,大势而论。”
“果然只是韩赵魏之地乱象,则关外之地直接出兵,便可将其镇压剿灭。”
“然燕国、南楚、齐国却甚远,都是一两千里之外,果然有不测之事,则咸阳不能够有及时的对策应下。”
“往来文书都需要七日以上,而要事之时,七日足以变换天地,颇有鞭长莫及之感。”
“此事,同大周灭殷商之初类似,故而,大周赐封王族近臣拱卫边疆,以为稳固,大秦欲安天下,当封建分治。”
“分封陛下诸子为封国诸侯,镇守燕地、齐地、楚地、江南、河西之地,则可以安定天下。”
“此为大秦久远之计策!”
相邦王绾如是道,述说自己对于封建之论之语。
自己之心并非私心,乃是为大秦长治久安计谋。
诸夏间,诸国复辟之人仍有很多,春秋以来,战国乱世,想要将诸国的痕迹完全抹除,不是十年八年可以做到的。
那需要一代人,两代人的时间。
才可以功成。
数十年的时间,必须给予稳定的治理那般地方。
韩赵魏三晋之地,咸阳这里的大军顷刻而至,燕地、江南、河西呢?
果然那些地方发生动乱,必然是大乱。
郡县一体,那些地方根本不能够做出有效的对策,需要咸阳这里给予文书落下,甚是耽搁时间。
故而,在那些边远之地,封国诸侯,很有必要。
闻相邦之论,始皇帝陛下居于帝座,只是听着,唯有言语落下。
“相邦此言差矣!”
虽王绾语落,文武重臣区域,走出一人。
上卿姚贾,堪为高爵,正殿之内,有属于自己的木案,尽管不是最前面,行至殿中,对着始皇帝陛下、相邦先后一礼。
“上卿有何高论?”
王绾扫了姚贾一眼,轻缓道。
“陛下!”
“相邦!”
“诸位大臣!”
“战国乱世以来,天下却有两种制式,一者封国诸侯,二者郡县一体,相邦所语,却是将大秦两分。”
“韩赵魏一种制式,燕国、齐国、南楚一种制式,诸夏一统,偏偏又一国有两种制式,岂非政出多门而混乱?”
“更有一点,相邦以彼此相距远近作为划分制式准则,燕国、齐国、南楚相距咸阳甚远,大周之乱在前,果然那些地方封国诸侯自乱呢?”
姚贾言语逐步凌厉许多。
与相邦王绾所言得秦国制式两分,给予坚决的不满,给予辩驳着。
闻其言,左右群臣为之颔首,上卿姚贾之语,不无道理,可是……相邦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都有一定的优点。
也都有不小的缺点。
“上卿如何这般急躁也?”
“陛下,诸位大臣。”
“老夫所言,乃是于诸夏采取因时而变、因地而变的策略。”
“先前之论,并非老夫最先提出,乃是百多年前,秦国惠文王之时便有,期时……司马错攻略巴蜀之地。”
“先王以王族大臣直接领巴蜀近百年之久,此举同封国诸侯何异?”
“昭襄王之时,也有王族大臣穰侯治理陶地。”
“陛下登王位之初,也有长安君成嬌领上党太原之地。”
“甚至于武真郡侯先前统管督辖巴郡、蜀郡、黔中郡、南郡四郡之地,也是直接领四郡之地。”
“故而,非老夫所言也。”
“诸夏归一,天下制式非有一定归一,当因时而变,因地而变,文信候《吕氏春秋》也有语,语论主张众封建,以远近划分封国诸侯。”
“封国诸侯之论,靠近关中咸阳,为大,远离关中咸阳为小,春秋岁月,边疆也有数十里小国。”
“如此,如何上卿言语生乱?”
“而今诸夏形势,陛下郡县一体,可入韩赵魏之地,可入淮北、淮南之地,而燕地、齐鲁、江南可为封国诸侯。”
“如同三代圣明天子如一,并不有损大秦统御诸夏,且大秦咸阳直领之地,富饶强大,何忧诸地生乱!”ωWW.chuanyue1.coΜ
王绾轻轻笑道。
姚贾之言,虽说也有些道理,却还远远不够。
话音落下,对着上首的始皇帝陛下深深一礼。
一时之间,与列咸阳宫殿内的文武群臣彼此相视一眼,相邦之语,似乎……有理有据,不无不可。
诸人尽皆敬佩。
实则,于他们而言,封国诸侯、郡县一体似乎没啥差别,都是大秦的臣子,都是大秦的土地。
“彩!”
“彩!”
“……”
先前被冯劫所辩驳无言的一位位博士,陡然神情大喜,连忙称贺。
“肃然!”
“肃然!”
“……”
当其时,一位位负责维持庙堂秩序的御使们纷纷出面,稳定庙堂秩序,此等朝会,焉得混乱?
周清也是微微一笑。
皇兄选择王绾为相邦,其人的确有独到之处。
其人也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并无私心,不过同皇兄在政见、道路上略有差别,如今一语,不知谁可辩驳?夶风小说
听起来,还是蛮有趣的。
虽然在论述过程中,将自己列为有理有据的典型!
持手中茶盏,再次喝着凉茶。
哦,下一次辩手上来了。
扫视群臣之中,周清眼中一亮,不由又是一笑。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呐。
“相邦之言,在下以为,不足为证!”
咸阳令冯去疾出列,礼仪而落。
立于相邦侧后,说道己身之言。
“在下数年来为咸阳令,多有所观咸阳典籍史册。”
“相邦之言百多年来秦国有王族大臣领地一方,实则不妥比于封国诸侯。”
“自孝公以来历代秦王,虽有不少王族子弟、重臣领地一方,可诸般法令仍有咸阳决断。”
“领地之人多在于稳定秩序,以便于推行大秦法治,且领地内的赋税尽皆上缴国府,尤其领地内的郡守、县令之人,也有咸阳决断。”
“更有先前武真郡侯领四郡之地,总管督辖军政要务,然……大事所决,仍为落在咸阳,并无大周以来那般封国诸侯权势。”
冯去疾缓缓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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