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褚景然回话道:“神灵乃心中所向之物,有纯洁之心,才能自称神喻信徒,才能得神灵庇护,紫微星宫乃帝星,集万千福泽于身,得各路神佛庇佑,谋财害命为万恶之一,为者弃也,更况涉及帝星之险,即已弃,何能占之卜之,请神晓之。”
渣作者:说人话。
褚景然:占卜不出来。
一番如常话过,墨九君看着不远处人的眸底寒意更浓三分,又是一通洗脑的神之理论。
“那境尘国师以为,这凶手是否是淑昭仪?”
“无凭无据,臣不敢轻易妄下定论。”
“人人都言境尘国师对世间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下毒之人这么光明正大,那定是难以寻之,那么……”看着不远处那清冷若霜的男子,墨九君心中嘲讽勾唇。
“这个案子,就交由境尘国师一手侦查操办。”掷地有声。
褚景然蓦地抬眼,两人二次交锋。
褚景然眸中是幽幽冷冷,虚虚实实若悬于空中清冷的弯月,墨九君眸底是随性的肆意与隐藏于深处独属于皇者的独/裁,以及皇威半分的不容侵犯和质疑。
于理于法,这件事都不应由褚景然去调查,但就是这么个牵强的理由,却被墨九君硬生生的掰扯到了能力之上。
视线中,那双若银霜般的眸微敛,浅淡的声音自下首人唇中传出。
“臣遵旨。”
在众人起身的恭送中墨九君转身离去,跪在地上的慕浅浅也被士兵半强制性的带到了天牢暂时收押,只留给褚景然一个欲语还休的眼神。【穿】
【书】
【吧】
目送人离开,褚景然也没有再继续留在这场已散的鸿门宴中,顺着道回了自己的千居殿。
回到宫殿,见到殿中之景,褚景然算是有些明白,为何墨九君眸底总是充斥着一抹,想将他除之于于后快的杀心了。
这千居殿不仅大,而且布置的极其奢华,青玉为梁,白玉为砖,一路往里所视种种,皆都是万中无一的珍品,就连那分隔内外居室的绉纱与吊帘,也是由无数珍珠与水晶以极品银丝走线而成,再配以蚕丝薄纱而隔,在若隐若现中逶迤倾泄闪动着柔美的奢华。
这奢华的手笔绝对能堪比墨九君的寝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每个为皇者心底最大的禁忌。
翻了翻头脑中的记忆,褚景然知道这宫殿乃是历代国师之所,也就是说这宫殿乃是历代布置下形成的这般璀璨于目,只是哪怕是这般,还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些。
思考了一下,褚景然开口唤了声自己的心腹,“无润。”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一少年打扮的侍从立刻进了来。
“将这些展架上的摆件玉尊什么的都收起来,养些生命力旺盛的花草吧。”
无润心中微异,却不敢问太多,恭敬应好后,吩咐下人用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将东西全部收好,又搬来了几盆花草,坐在不远的褚景然瞧到那些争相斗艳的花朵,忽的开口道:“无润,年前皇上不是赏过几株域外进贡的君子兰吗?将那几盆花搬来。”
无润怔了半秒,如实道:“禀主子,皇上年前确是赐过几株域外的君子兰,不过因环境变化及照养不得当,仅月余就已是死净了。”ωWW.chuanyue1.coΜ
眸中映照着绚烂的颜色,坐于软榻上的褚景然仿似喃喃道:“已经……死净了么。”
“是的,主子,”见人难得这般的心事重重,无润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摇了摇头,“无事。”
“主子,那这花……,”
瞧了那争鲜斗艳的花朵最后一眼,褚景然道:“搬出去吧。”转身进内室,一句淡到几乎是弱不可闻的声音飘散在水晶清脆的碰撞声中。
养花若君子,淡雅方长久,太艳太丽为春色,可终究,只能是……春色。
一盏茶后,外室响动微滞,忽的,一缕柔风而过,轻拂不远绉纱微动,带动着剔透水晶碰撞出清泠脆响,奢华浸染一室寂寥。
内室正查阅书籍的褚景然似有所感,视线绕过了精致的楠木屏风,看到了不远微开的雕花木窗。
木窗半开,窗外阳光正好,轻洒入屋,给冷寂的室内增添两抹暖色,只是……
窗外却无风……
不受控制的,褚景然唇边绽开小小幅度,再次低头查阅起了手中书籍。
果然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
清晨天还未全亮,褚景然寝殿的油灯就已被点亮,头担国师之名的他拿着朝廷的俸禄,自也是应如儒臣百官般去早朝,由婢女服侍着一番漱洗,褚景然穿着繁复的朝服去赶了今日的早朝。
因要早朝的关系,金銮殿内每隔两步之遥就有琉璃珠灯照明,月色的光泛着若冰的凉,洒在金銮殿的朱墙玉柱之上,倒是使得这庄重大气的威严中,平添了几抹冷意。
尽管褚景然已是提早,但待他进殿时,殿中人已来了不少大臣。
虽已不是初次所见这排排站的模样,但每日见此,褚景然也不得不感叹句,这敬业度放在在现代个个肯定都是国之栋梁啊!
若有大臣知晓他心中所想,定是能委屈的哭出来,他们也不想每天起的比鸡早啊,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不住皇宫呢,卡着时间来,万一路上轿夫崴下脚,墨九君发火,他们的官帽就别想保了,那个前户部尚书不就是典型的例子么?
端着自己的高冷姿态,褚景然就着一路的白玉汉石与众臣的恭敬拱手行礼中,站到了左下首第一排前。
见皇上还没来,褚景然就着站立的姿势闭眼,光明正大的打起了回笼觉,每天凌晨三四点起床赶早朝,谁受的了。
然而,这般的动作放在旁人眼中就成了…
“国师大人又在默默的为我卫临国占福了。”
“国师大人真不容易,现在每日不仅要为国祈福,还得兼任太医一职。”
“你说皇上是不是太抠了,这皇宫里省钱都省到太医身上去了。”
“我也觉得……balabalabala”
……
闭目睡回笼觉的褚景然:原来八卦这种因子并不是女人特有的么?
近半个时辰功夫后,一句尖锐的宦臣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皇上驾到。”
站着补了半天回笼觉觉得神清气爽的褚景然睁眼,就见一身鎏金暗沉玄袍的墨九君自殿后大步而来,依照卫临国礼制,褚景然于众人的跪立中,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
行于龙椅前,墨九君拂袖转身,坐下,抬眼首先所见就是金銮殿下那惟站着,分外醒目的一人。
卫临律法有定,国师无论于何种场合,都不须对皇者行跪拜之礼,哪怕朝堂之上。
上首墨九君眸沉两分。
“众卿家平身。”
低沉的男音在大殿的加持下,带上了两分空旷的醇厚,让下首的褚景然莫明的觉得被电了一下,苏的他直想揉耳朵。
御史往旁一步,恭敬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准。”
“平南一带,匪乱严重……”
面上摆着张面无表情的谪仙脸,暗处,褚景然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首的墨九君。
听完下首御史所述,墨九君道:“众卿家有何高见?”
下首一片寂静,无任何人应答。
这平南匪乱已是近年这大殿上时常会提的事情,因为平南位属中部,乃是枢纽之地,常有押运途经此地,故滋生匪乱之寇。
舍得上银子的,就请庞大的护卫队押运,没有银子可舍的,只能揣个平安符请神灵保佑自己安全渡过,当然这神灵保不保佑不清楚,反正还是有人被劫的一贫如洗倒,甚至是人财两空。
朝廷为了确保往来安全,这几年为这事可谓是愁白了头发,各种办法都想过,可效果都不佳。
拨军剿匪过几次,几乎都给败在了平南的山丘上,匪乱之地大多地势都是易守难攻,好几次都没攻下来,最后加大力度终于是攻下来了,等他们赶到时,也只扑了个空巢,真正抓到的也是几个不打紧的小角色。
数次拨银加强平南一带治安城防,命亲卫兵组成剿匪小队来回巡逻,亲卫兵在南侧,北侧被劫,亲卫兵在北,南侧被劫,亲卫兵分兵行动,却是被个个攻破,死伤严重。
一度加大惩匪的律法条例,可是……你得先将这些害群之马抓住才行。
数年来的治理,并无多大成效,以往的官官进谏,也变作了现在的这般缄默不语。
瞧着下首众人的缄默,墨九君眉头紧拧,一个个土匪窝就将一帮朝廷命官全部难住,那他要这些吃干饭的人有何用。
眼神收回之际,墨九君视线忽的不小心瞥到了下首面色淡漠的没有一丝多余表情之人。
那人身著件繁复的暗纹鹤氅,长身玉立,眉眼冷如雪,眉心象征身份的殷色的水波,衬着那身繁重的袍服添染着庄重的神秘,他眸眼平静,此刻静静的站在那,竟仿佛那误入朝堂的谪仙般。
不知为何,这刻墨九君忽的想到了前几日自己从暗卫那里所闻,珍宝置换花草之事,还有那句略带惘然的叹息。
往身后龙椅上靠了靠,墨九君随意的道:“国师以为,平南一带匪寇横行该如何治理?”
话落,在场人都惊讶了一个瞬间。
虽说国师上朝从来不落,可自从墨九君掌皇位以来,国师这两字基本上就变成了一个称呼与形式,因为除开祭天祭祖必行之事外,墨九君从来不会在殿上问他一句关于朝堂要闻,很明显不想他插手朝堂半分,众臣个个心若明镜。
久而久之,国师在朝堂上更多的扮演着一个背景墙般的存在,但令众臣没想到的是,墨九君竟然主动发问了。
这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的移到了左前方人的身上。
看着上首面带随意之人,褚景然淡淡的道:“以匪治匪。”
墨九君本是突发其想的一问,却未料人竟然还真答上来了,并且还给了个是非而非的答案,他来了几分兴致。
“朕不解国师口中的以匪治匪具体指何意?”
这会不仅是墨九君来了几分兴致,众大臣也都无不都竖起了耳朵,都想听听国师口中的以匪治匪是为何道。
不理会众人心中所想,褚景然淡淡的解释道:“于初,匪之所以成匪,皆因生活所迫,才使得他们这些人挺而走险,而结果是,横空之财唾手可得,贪婪与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现状,注定让他们无法回头,朝庭以往拨军剿匪,拨银加强平南一带治安城防,甚至加大惩匪的律法条例,这些举措都未达到想象中的预期的效果,一方面确是因为各方面的客观因素影响,但另一方面,同样也忽略了这种最关键的一点。”
褚景然抬眼,看着上首人,吐出两个字。
“人心。”
墨九君挑眉,众人微有不解。
褚景然继续道:“因为他们之间太过团结,懂包容懂包庇,才使得匪贼至今猖狂不已,所以,欲治其患,必断其根。”
“臣以为,朝庭可将剿匪相关拨银换成赏银,派专人看管,于平南一带满帖朝庭公文告示,百姓捕捉一名匪,赏银百两。”
话至,褚景然一直平静的眸中,迸射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绚丽,一字一句道出最关键的一句。
“若同伙捕捉,可免其罪,且同赏银百两。”
剿匪最正确的办法,不是依靠外力去瓦解敌人的防御,而是让他们自己从内部大乱,耗损,达到真正的目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有冲突,有猜忌,哪怕是再团结的队伍也一样,此为人心。
在场官员恍然大悟,看着不远人的背影,眸中无不都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以前他们怎么没发现国师的谋略之道也这般厉害呢。
下首那张微敛的精致面庞好似闪着如玉般的光泽,还是同样面无表情,还是同样的清冷如霜,但于这张脸,墨九君第一次觉得,它来的也没有那般的令人生厌。
“国师妙计,御史即刻传达将此事,做好相应安排。”
“臣遵旨。”
视线放回下首人身上,墨九君道:“国师为国分忧,理当重赏,国师有何想要?”
“臣并无它求。”
“听下人言,近两天国师随侍一直在打听君子兰的踪迹,可是受国师之命?”
褚景然身体微僵,“确如此。”
墨九君道:“赏君子兰两盆,以示皇恩。”
“臣谢皇上。”
勾唇起身,墨九君看了下首人一眼,在宦官高呼的退朝两字中,拂袖转身离去。
……
千居殿
“禀主子,看您前些天心神不安,我确在各处打听过君子兰的踪迹,是想着给您放两盆外室栽养。”无润有些不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事,”褚景然神色微缓,“去外面将皇上御赐的君子兰搬到外室殿中。”
“是。”
无润的退下后,立刻招来下人,将两盆长势颇盛的君子兰搬到了前几日展架腾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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