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我擦一下呗，反正就一分钟的活。”
李哥嬉皮笑脸地说了句，气得舒大姐直翻白眼，三下五除二地擦了自己桌子，还冲李哥哼了声，抬着下巴去卫生间洗抹布了。
齐科长也觉得没意思，神情有点难看，方棠这个新人太难带了，没眼力见不说，还装聋作哑，他就不信这姑娘没听懂他和舒大姐的弦外之音。
“棠儿，开水打来了。”
桑墨提着两壶开水进了办公室，方棠朝窗台指了指，甜甜笑道：“放那吧。”
“中饭你在楼道那儿等我。”
桑墨放好开水壶，约好了中饭，又冲齐科长他们几个礼貌地笑了笑，就大步出去了。
李哥笑眯眯道：“小方，以后咱们办公室的开水，是不是你对象包圆了？”
“我对象倒是想，可他怕惹麻烦，毕竟劳动光荣嘛，他不想害你们被人说不爱劳动，于心不忍啊。”方棠也笑眯眯地回答。
“咳咳……”
喝茶的齐科长呛住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暗感慨，现在的年轻人不仅没眼力见，装聋作哑，还牙尖嘴利啊。
方棠这话绝对是对他和舒大姐说的，毋庸置疑。
李哥哈哈大笑，觉得方棠这人挺有意思，不像其他新人，一个个唯唯诺诺的，干活比谁都积极，不过他一方面瞧不上这些软蛋，另一方面又需要这种人干活。
舒大姐黑着脸回来了，没听到方棠之前的话，她将抹布挂在窗台边，见开水打来了，脸色稍霁，觉得方棠还不算蠢到家，至少还知道打开水嘛。
倒了杯开水，舒大姐就坐下织毛衣了，两只手如梭子一样，快得如穿花飞影，毛衣的进度很快，估计再有几天就能收领口了。
办公室的气氛有点沉闷，看报纸的看报纸，看书的看书，织毛衣的织毛衣，串门的串门，一个个都很忙。
方棠看了一个小时书，脖子有点酸，便合上书做眼保健操，舒大姐也停下了织毛衣，按揉着肩膀，朝方棠桌上的书瞄了眼，看到是高中教材，不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小方，你怎么还看高中教材？”
“随便看看。”
方棠继续闭着眼做操，不想解释。
舒大姐却不依不挠地追问：“现在大学都不考了，你看这些有啥用？不会是准备上工农兵大学吧？”
齐科长和老高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家里都有适龄青年，也想上工农兵大学，但大学指标太难搞了，要是方棠有关系，就算没眼力见儿也没什么，不就是擦桌子嘛，小事而已。
方棠做好了眼保健操，睁开眼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为了以后做准备。”
她这么一说，舒大姐他们更觉得就是为了上工农兵大学准备的，虽然上大学是推荐制，可进了大学后，也要学习考试，成绩太差的话，很可能会被退学。
舒大姐正为自家大儿子发愁，高中三年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今年十九了，在他爹车间里当学徒工，什么时候转正还是未知数，要是能走关系弄去工农兵大学就好了，毕业后就是干部啊，工资至少三十八块起步。
厂里的大学生一分配来，工资就比很多老工人都高，大家都眼红，可也只能干眼红，谁让人家是大学生呢。
“小方，你和姐说句心里话，真不是为了上大学准备的？”m.chuanyue1.com
舒大姐凑在方棠耳边轻声问，态度和之前阴阳怪气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就是方棠的亲姐姐，别提有多亲热了。
方棠暗暗好笑，模棱两可道：“确实是在准备，不过现在说不好。”
舒大姐眼睛大亮，很肯定方棠就是为了上大学，但又不敢太高调，所以说得含含糊糊，这个小方对象家里肯定有路子搞到大学指标。
“小方不愧是文化人，不管去哪都捧着书看，我家老大要是有你一半爱看书就好了，姐是最敬重读书人的。”
舒大姐笑得眉毛眼睛嘴鼻都挤成一团了，看方棠的眼神特别慈爱，就像看着观音菩萨。
“姐你真会夸人，我读书不行，我对象才厉害呢，过目不忘，同样的书他看一会儿就记住了，我要看好久。”方棠趁机夸了桑墨一通。
舒大姐笑得五官乱飞，期待地问：“你对象也在看高中教材？”
“嗯哪，我们一起看。”方棠憨厚地点了点头。
齐科长和老高相互交换了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方棠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除了李哥，办公室的这三个人，心里都算计开了。
小两口一起复习高中教材，很明显是为了上大学，这就说明，桑墨家里能一下子弄到两个大学指标，绝对不是一般的高干家庭。夶风小说
方棠这姑娘的福气真好，下个乡还能钓上个这么好的金龟婿来。
三人各有心思，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从那之后，他们对方棠客气多了，舒大姐甚至还会主动替方棠擦桌子，齐科长还发话让方棠不要去打开水，说她小姑娘家家的，别被开水烫了。
自打当了科长后，就没再打过开水的齐科长，纡尊降贵地打起了开水，亲自给方棠泡一杯香喷喷的茶，方棠也一点都不客气地接受了。
反正她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这些人脑补，不过她倒说了一句话——
“有时间的话，现在看看高中教材，以后肯定能用上的。”
方棠的意思是明年恢复高考，但齐科长他们却以为方棠答应给他们弄大学指标，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想方设法地讨好方棠，生怕大学指标名额有限，只能给一个人，他们家的孩子就错过了。
“小方，尝尝我做的春卷，也不知道你爱吃咸的还是甜的，我每样都做了些，以后想吃就和姐说。”
舒大姐带来了金灿灿的春卷，咸甜各五只，一份相当重的大礼了。
方棠有点心虚，便语重心长地和舒大姐说：“舒姐，书一定要认真看，将来是看成绩的，成绩不好没用。”
舒大姐心内一凛，表情也郑重了，小声地问：“小方，到时候还要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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