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墨抿紧了唇，没吭声，默默吐槽，老头子当他是捕鸟器不成，还点菜呢，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这是媳妇出的馊主意，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去逮，桑墨朝方棠幽怨地看了眼，方棠回他一抹灿烂的笑，笑得桑墨立刻就心甘情愿了，只是一只鸟而已，没什么难的，小时候他天天上树逮鸟玩呢。
过了小年，很快就到除夕了，方棠准备起了年夜饭，红烧肉是必须要有的，再来一道红烧鱼，年年有余嘛，炒一盘藕，路路通，还有青菜皮卷，红焖兔肉，白切鸡，摆满了一大桌。
桑墨开了一瓶酒，大家一起碰了杯，虽然草房很简陋，可年味却不少，每个人都吃得特别开心，尤其是两位老爷子，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起来。
晚上还得守岁，零点时，方棠煮了饺子，吃完后就去睡觉了，明天是初一，还得起来拜年呢。
黄队长吃过早饭就上了山，他特意来送信的，邮差三十那天送来的信，当时已经快吃年夜饭了，黄队长就没去草房，过年这天不串门，得守规矩。
“快天黑时收到的，我没过来，大早上就送过来了。”黄队长解释道。
“谢谢啊，队长吃点心。”
桑老爷子捧出了果盘，摆了各种各样的糖果点心，还有瓜子花生，品种很丰盛，看得黄队长又馋了，桑墨这小子的日子过得比他这生产队长还好。
信是方老爷子寄来的，说了两个好消息。
两位老爷子回城那事已经确定了，过了年就能下文件，大约开春就能回城。
第二件喜事，则是桑墨和方棠的，他们的招工指标也弄好了，大概也得开了春。
也就是说，他们能一起回城了。
吴老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老方太给力了。
黄队长很识趣，抓了把花生就告辞了，吴老爷子抓了一把糖果，塞进了他口袋里，还给他塞了包大前门香烟，搞得黄队长怪难为情的。
“谢谢队长这两年的照顾。”吴老爷子真诚道。
“也没做什么，我走了！”
黄队长更不好意思了，老脸有点不自在，背着手走了，两只口袋鼓鼓囊囊的。
方棠和桑墨在宿舍这边，到中饭点才回草房，看到两个老爷子喜气洋洋的，便知道有喜事了。
“你们自己看。”
吴老爷子把信放在桌上，桑墨和方棠拿起来看，信很简短，很快就看完了，桑墨和方棠愣住了，随即大喜，开春就能回城啦。
而且是和两位老爷子一起回，太好了。
“不知道是什么厂。”方棠有点好奇，其实她不好意思说，她想去机械厂，不想去纺织厂。
纺织厂的工资很不错，但女工太辛苦了，三班倒，经常上晚班，这还是其次，主要是方棠知道纺织厂的辉煌期没几年。
赵伟杰的姐姐就在纺织厂，这个时候的纺织厂效益好工资高，赵伟杰姐姐宁可去纺织厂都不进自家父亲的机床厂，她夫妻俩都在纺织厂，眼睛都上天了，看她时都斜着眼睛，说话比厂长夫人还横。
但没过几年，这两口子就瘪了，纺织厂的效益越来越差，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和以前的辉煌完全不能比，昔日趾高气昂的两口子，也神气不起来了，还想方设法地想调进机床厂。
桑墨却无所谓，“不管去什么厂都行，反正只是过渡。”
将来他和方棠都要考大学的，不可能在厂里待一辈子，就算不考大学，桑墨也不打算当一辈子工人，他喜欢做生意，只是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做，但以后肯定能，他有信心，上面肯定会改变政策的。
方棠眼睛一亮，对啊，她要考大学呢，去纺织厂也无所谓了。
过了正月初六，要开始春耕了，又开始忙活起来，方棠和桑墨还收到了奖状，是县里发的，表彰她和桑墨舍己救人的奖状。
还有奖品，一个白色搪瓷缸，以及一本工作笔记本，搪瓷缸上还印了红字——
“奖励方棠同志舍己救人，县某某某办公室颁发”
桑墨的也一样，红彤彤的大字看起来特别醒目，这两只杯子，在这个时代，比金杯还珍贵，因为现在是荣誉重于生命的时代，有了舍己救人的光荣事迹，不管到哪个单位都会被人看重，升职也会优先考虑她和桑墨。
这两张奖状，就是两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也是她和桑墨的政治资本，这趟救人没白救。
本来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方棠还以为救人这事没后续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惊喜。
但她不知道，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这奖状真好看，方棠，这次招工你和桑墨应该能有份吧？”一个男知青羡慕地问。
大家都挤在女知青宿舍，都各怀心思，自打过了年后，知青们都坐不住了，写信回家托关系，想赶上春季招工，离开这个鬼地方。
桑墨和方棠救人那事，黄队长在喇叭里吼了一嗓子，后来就没提了，大家还在背后笑话，说他们俩白救人了。
还有些心思阴暗的，甚至说方棠和桑墨是枉费心机，以为他们是故意埋伏在河边，专门等着有人落水了，然后跳下去救人，为的就是给春季招工增添资本。
现在这两张奖状，就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这些人脸上，大家都更担心的是，有限的招工名额，很可能会分配给方棠和桑墨两人，这样他们就更没机会了。
所以，大家都各怀鬼胎的过来试探方棠，桑墨那人太冷，他们不敢，方棠软软糯糯的，应该好说话些。
方棠笑了笑，软声道：“招工这样的大事，我一个小知青怎么会知道啊，反正这种事得听领导安排的。”
“你和桑墨舍己救人呢，救的还是领导干部，肯定会有你们指标的。”另一个男知青说，口气很酸。www.chuanyue1.com
其他人也很酸，他们事后才知道，方棠和桑墨救的落水者，竟是县城的大领导，连镇上干部都毕恭毕敬，显然职务不低。夶风小说
早知道那天他们也去河边转悠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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