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花园，东方醉顿住脚，解下了锦带。
谢挽音驻足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
整个后花园的树上，全部缀满了小小的夜明珠。
高矮起伏的枝丫间，夜明珠在里面散发着浅淡温和的光泽。
把整个后花园都点亮了。
这亮光不是太阳一样的明媚，不是月亮一样的皎洁冷清，更不是烛火一样的明黄，而是细碎的、温柔的。ωＷＷ.chuanyue1.coΜ
像是有人把夏季的银河繁星扯下来，布在了这里。
白虎驮着雪球飞快跑上前。
雪球许久没和谢挽音玩耍了，跳进谢挽音的怀中，委屈地不停喵喵叫。
白虎安静地站在东方醉的旁边。
谢挽音抱着雪球，环视四周，觉得自己好像在梦境中，又好像在仙境中。
美得不真实。
有东西落在脸上，凉凉的，瞬间融化了。m.chuanyue1.com
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欣喜道：“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除夕下雪是喜兆。
东方醉仰头，墨穹之下，雪花飘洒而下，好像为后花园的星河蒙上了一层薄纱。
侧首，身边人抱着雪球，眸里是春水一样的温柔，两腮被寒风吹成了胭脂色，露出一排整齐的编贝，笑得顾盼生辉。
他也跟着笑了。
“下雪了，来年一定事事顺遂。”
谢挽音放下雪球，扯着东方醉往前走，“快陪我看看这个人间仙境。”
东方醉宠溺地笑着，跟着她往前走。
谢挽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尽情在后花园玩乐。
她让东方醉吹笛，唤来白鹤和孔雀在大雪中起舞。
又一时兴起，找来剑，舞剑给东方醉看。
而后，让绿珠找一件短袄给白虎套上。
绿珠拿来了自己准备春节穿的红色短袄，不过她不敢靠近白虎，东方醉让萧之给白虎穿上，居然刚刚好。
只是勉强罩住前面，露出后面半截雪白的身子。
原本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瞬间变成了戏台上的丑角，看着极为滑稽。
谢挽音笑得肚子疼。
东方醉也没忍住，朗声大笑起来。
白虎敢怒不敢言，不停在地上打滚，企图把衣服弄掉。
雪球兴奋地跑到它身上，跟着它一起打滚。
绿珠和萧之齐齐站在一边看着。
萧之被白虎逗得前仰后合。
扭头看到身边的绿珠眼睛又红了，他无奈作揖，“姑奶奶，大过年的，你能别哭了吗？”
绿珠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哭，我是替王妃和王爷开心。”
萧之被训得满头雾水，只能挠头。
眼见着即将到中夜，东方醉带着谢挽音去了观星楼。
观星楼是萧之专门观星象用的，建得极高，是整个安都城里，经过皇上允许，唯一比皇宫高的地方。
谢挽音不懂星相，也懒得上去，并没去过。
东方醉怕耽误时间，没走楼梯，而是直接抱起她，点步越上观星楼。站在顶层，推开窗，入眼是整个后花园。
树上挂的夜明珠变成了万千繁星。
仿佛人在天上，脚底下是万千星河。
谢挽音第一次知道，原来府里的后花园可以这么美。
再抬眼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小半个安都。
为了防止除夕出乱子，每年除夕夜的宵禁都是最严的，此刻的街上，阒无一人。
不过大部分的屋子都是亮灯的，百姓们在家里守夜，通常夜不熄灯。
这些亮灯的屋子连在一起，变成了灯火海洋。
在漫天的碎琼乱玉中，让人如梦似幻。
打更声从远处传来，府里奴仆们立马沸腾了起来，相互说着祝福的话。
新的一年，终于来临了。
百姓们纷纷在院子里放炮竹，除旧迎新。
安都的一些权贵人家，在府里后花园放烟火。
接连不断地鞭炮声震耳欲聋，各类烟火开始不断升上天空，漫天华彩。
即便有宵禁，安都的新年，依旧万家灯火，热闹欢腾。
谢挽音转身环住东方醉的脖子，借着半空中斑驳的光影，温柔地望着他，嫣然而笑。
“元辰之际，愿夫君：日恒月升江山揽，岁岁欢喜锦瑟年。”
东方醉揽住她的蜂腰，和她额头相抵，沉着声，一字一句道：“阿音，我只想和你携手白头，暮暮到老。”
谢挽音轻声笑了起来，而后仰头吻住了他。
爆竹声、烟火声、府里奴仆们的相互祝福声、极远处的寺庙钟声。
这些组成了生机盎然的人间喧嚣声。
迦南香的味道、灼热的气息、缠绵缱绻的拥吻、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比贪恋的思念。
这些混合在一起，让人沉沦、痴迷、贪恋。
脑袋里的昏沉感猝然传来，谢挽音僵了一下身子。
她很讨厌这个困顿感，却无法抵抗。
只能用力压住。
觉察到她的不适，东方醉放开了她，不再夺掠她肺里的空气。
从后面抱着她站在窗边，默默望着脚下的安都。
雪已经把地上铺了白白的一层。
寒风从窗外不停卷进屋里，谢挽音又往东方醉怀里贴了一下，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夫君，你想听听我的梦吗？”
“想。”
谢挽音温声细语地给讲了自己的梦境。
东方醉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听着这段梦境，心里塞了棉花一样柔软。
“所以，你昏睡的时候一直挂着笑意，是因为，你在梦里和我一起走遍了万水千山？”
谢挽音也觉得这个梦境有些离谱。
“我没去过南疆和大丰，更没去过东瀛，只在书上看到过这几个国，居然在梦里把这些地方走了一遍。”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东方醉，笑得眼波流转。
“夫君，你知道吗？在梦里，我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浪迹天涯，最后回到当初的破庙成了亲。”
“我好像完整体验了另外一种人生。”
东方醉忽然拥紧了她，什么也没说，沉默得吓人。
谢挽音静静感受着这个拥抱，和彼此的心跳以及体温。
昏睡感越来越重，她的眼皮好像坠了铅石。
想到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她努力撑着眼睛，轻声说道：
“夫君，小月曾央求我给她一份避子药，我上次昏睡前没来得及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东方醉几乎把怀中人揉进了心口里。
谢挽音还想再和东方醉说点什么，可是，昏睡感如海水一样袭来，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夫君，我有点困，我想……”
声音轻的微不可闻，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寒风吞没了。
怀中人失去了力气，身子绵软，瞌上眼眸，再次陷入了昏睡。
东方醉将下巴抵在怀中人头顶上，眼尾猩红，嗓子堵得难受。
很久后，才嘶哑着声音道：“娘子，相信我，我会找到让你苏醒的办法，解开你和李迟的同命丹，杀了他为你报仇。”
“我不会让你睡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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