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何太后垂帘听政.
十常侍背靠太后,与董卓形成了短暂的平衡.
连曹操都认为这座庙堂,这偌大的大汉王朝就这样平稳发展,如当年刘宏登基一般.
洛阳.大将军府.何进眉头紧蹙道:“北凉来人了!”
“是!”袁绍眼中满是怨恨道:“阎川派出武威太守荀彧,此人是颍川荀氏,现在此族已经迁至长安了,而长安也被阎川的第二军团接手!”
“嘶!”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北凉来人吊唁刘宏不可怕.
可怕的是,阎川接手长安,势力触角走出北凉,迈入了三辅重地.
“混账!”何进眉宇间满是戾气,狰狞道:“先帝在时,他护着阎川,让此贼屡次在朝堂之上猖獗,而今辩儿登基,他还是如此肆无忌惮,而且太后与十常侍还护着他!”
袁隗沉声道:“大将军,阎川拥先帝节钺,而且封北凉公,骠骑大将军,地位凌驾于我们之上!”
“哼!”何进冷哼一声,寒声道:“此次荀彧入朝绝对不会是吊唁那么简单,蹇硕与十常侍必须死,不然西园八校握不在手中,北凉始终是一个祸患!”曹操抿了口茶,目光闪烁不定.
一朝天子一朝臣,十常侍作为先帝遗臣,绝对的心腹,这对与何进的权柄遏制非常大.
何进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当初刘宏就安排过,洛阳可以争,可以乱,唯独天下不能乱!
“大将军!”袁隗沉声道:“不论如何,还是先面对北凉来人吧,说句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话,阎川封北凉公,以北凉十一郡为食邑,武威太守荀彧与使臣吊唁没什么差别!”
大堂一片寂静.
袁隗说的话虽然难听,可终究是事实.整个北凉都是阎川的封地,军政,赋税一切与他们无关,的确相似使臣来访.
“何日能到!”何进目光凶狠,宛若受伤的老虎在嘶吼.袁隗算了算日子,沉声道:“估计明日早朝吧,毕竟是北凉来人,入城还是先要见天子的!”
“呼!”众人深吸了口气.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是刘辩登基,何进掌控了大势.
一个北凉的名字,一个不是北凉太守入朝,竟然让他们有种:呼吸急促,心慌意乱的错觉.
洛河之畔.
蔡府.
卢植,皇甫嵩等人汇聚一堂.朱儁怅然一叹道:“阎将没有入朝,仅仅是派了一个太守过来!”
“呵!”卢植冷笑道:“阎川这是怕何进狗急跳墙啊,董卓的二十万大军在河内虎视眈眈,西园八校大多在蹇硕手中,加上张让,赵忠手中的宿卫,堪堪形成了平衡,如果阎川入朝就会打破平衡,这才拍了荀彧入朝!”
“真的是吊唁”皇甫嵩眼中满是怀疑.卢植看向蔡邕,复杂道:“恐怕是为了斩断羁绊,伯喈还是收拾东西,准备随北凉的人迁往长安吧,整个洛阳城只有你一人值得阎川上心!”
“我”蔡邕茫然道.
卢植颔首道:“当年,先帝越级擢升阎川为北凉侯,为了攥着他的把柄,不单单将王允之女下嫁,竖立强敌,更是将昭姬嫁往北凉,就是要以孝为挟,让阎川不靠拢何进,袁氏,而今先帝驾崩,阎川想要肆无忌惮的行事,必须要将你移出战场核心!”
“何进!”蔡邕脸色一沉.他是海内大儒,儒家的高学.
很难相信,何进这样的莽夫,一个竭力要朝士族靠拢的人,会对他出手.
卢植目光苍凉道:“阎川比我们看的更远,掌控整个大势的人从来不是先帝,更不是何进,袁氏,杨赐,这些人终究会退出历史的舞台,他能把握到每个人的底线与想法,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踏出朝堂,拥兵权,才能遏制天下啊!”
“或许吧!”皇甫嵩面色复杂道:“北凉政策大改,皇甫氏无食客,佃户,连良田都被收回了,日后我乞骸骨归乡,只能种几亩薄田!”
“挺好!”卢植坦然一笑.
翌日.
嘉德殿中.
年仅十余岁的刘辩坐在龙椅之上.
一侧,是垂帘听政的何皇后,下方朝政是大将军何进在把控.
这种景象,这种触感.让卢植,蔡邕等人心中发苦,悲叹.
这一幕与当年刘宏登基何其相像,窦太后临朝听政,大将军把控政权,天子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踏!”“踏!”“踏!”荀彧踏入庙堂.
一袭黑红相间的朝服,将其承托的宛若久经政事磨砺的官吏.
其身后,有二人相护.
史阿双手托着木盘,盘中摆放着一柄节钺.
吕布身披青龙铠,扶着一柄,其目光锐利无匹,扫过何进所在的地方.“踏!”荀彧驻足朝堂.
目不斜视,躬身道:“北凉,武威太守荀文若见过陛下!”
何进眉头一皱,道:“荀彧,你身为北凉一郡太守,终是汉臣,为何不拜太后”
“抱歉!”荀彧傲然而立,目光平静无波道:“我代阎将入朝吊唁先帝,大汉有严令禁止妇寺干政,当年的吕后,邓后,窦后,往事历历在目啊,莫不是如今大汉又要出一个何后,还要强逼北凉臣属俯首不成”
“你说什么”何进瞳孔骤然一缩.
阎川入朝肆无忌惮也就罢了.
一个北凉太守,竟然在:朝中怒斥何太后干预朝政
“放肆!”袁隗怒喝道.
荀彧转头看着袁隗,淡漠道:“袁太傅,阎将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身为太傅,却不知如何教天子帝王之道,还是早日收拾东西回家种番薯吧!”Μ.chuanyue1.℃ōＭ
袁绍怒气磅礴的出列,冷声道:“这里是大汉朝廷,不是你北凉府!”
“然后呢”荀彧扣了扣耳朵,漠然道:“袁将军,你好像是西园八校之一,阎将加封骠骑大将军,你好像也在阎将的辖制之内,难道你要对北凉臣属拔剑不成”
“你待如何”何进目光阴冷无比.
他早就想过今日早朝不会善了.
可是,却没想到荀彧这般嚣张跋扈,在朝堂之上怒斥太后,连朝中文武都不放过,简直是不将他这个大将军放在眼中.
“不为何!”荀彧目光落在龙椅上.
“荀卿!”
“有话直说!”刘辩鼓起勇气说道.那种考校,问询的目光,让他这个初登尊位的天子不适.
荀彧踏前一步,亦如当初阎川超过三公一般,朗声大喝道:“北凉,恭请太后退朝!”竹帘之后.
何太后面色铁青.
其目光掠过何进,沉声道:“荀卿,辩儿尚小,不能把持朝政,哀家并未干预朝政决策,只是在此地聆听,防止他口出惊人,毕竟天子一诺,便是一座江山!”
“北凉,恭请太后退朝!”荀彧再度踏前一步,目光中满是决然.
临行前,阎川就告诉他,去了洛阳必须无所畏惧,一但怯弱后退,他们想要保住全身,只能凭借吕布与史阿杀出洛阳这座都城.妇寺干政.祸乱天下的前景,他不能忍,必须强硬.
“轰!”何进,袁绍,袁术等人无不是踏出朝列.
一个个面带煞气的看着荀彧,右手压在腰间的剑柄之上.
“谁敢动!”荀彧眼眸之满是凶戾,寒声道:“今日太后若不退,那就是妇寺干政,当以大汉律而处,忤逆者视为叛国之贼,北凉持天子中兴剑,拥节钺王权,有权诛杀逆贼,你们敢拔剑就视为同党,一概而诛!”
“文若!”曹操摇了摇头.荀彧眼中满是失望道:“孟德,你也要与大汉为敌,与北凉为敌”竹帘背后.
何太后呼吸急促,被紧张的气氛压得难以喘息,沉声道:“赵忠,扶着哀家回北宫,既然北凉臣属不愿哀家盯着天子,那走便是,不能乱了朝纲!”
“喏!”赵忠恭敬道.
荀彧目光扫过群臣,淡漠道:“此次入朝,除去吊唁天子之外,阎将想要询问太常,可有定下先帝谥号,以什么规制行帝葬之礼!”
蔡邕无奈道:“谥号暂未定下,帝陵在孟津三十里之外,先帝定文陵一名!”
荀彧眯着眼说道:“阎将说过,若是先帝谥号未定,那就以孝灵为名!”
“灵!”蔡邕身形一震.何进,卢植等人不是凝目而望.
乱而不损曰灵,阎川这是给刘宏定下荒淫无道的谥号吗
“为什么!”卢植双目通红.
刘宏是昏庸过,可是也圣明过.十一岁登基,做了多少帝王做不到的事情.
从玉门关回归,刘宏为阎川撑起一片天,里面或许有交织的利益.
可是刘宏是天子,天下谁都可以误解,唯独阎川作为数年间最大的受益者,他不可以轻薄刘宏啊!
“我也问过!”荀彧沉声道:“可是阎将只有一言,左传详记,谥之曰灵,不瞑,先帝有大略未成,伴有不瞑之志,可以谥为孝灵皇帝!”
“不瞑吗”卢植身子一震.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恶谥,可是在阎川眼中确实喜恶参半.
“大将军!”荀彧沉声道:“先帝谥号为孝灵,可有疑问”夶风小说
“没有!”何进双目发胀.
何太后为嫁入朝中时,他不过是杀猪贩肉的屠夫,怎么懂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诸位呢”荀彧看向袁隗等人.
王允面色复杂道:“阎将作为北凉公,骠骑大将军,自然有议论先帝谥号之权,孝灵皇帝尚好!”
“陛下!”荀彧转身看向龙椅.
见此,刘辩吐了口浊气,沉声道:“张让,按照孝灵皇帝为朕拟定孝诏!”“喏!”张让瞥了眼荀彧.
在他看来,今日站在朝堂的不是荀彧,而是整个北凉,是阎川.
“还有一事!”荀彧侧身看向蔡邕道:“陛下,大兴学宫威震三辅,北凉,荆襄,豫州,益州等地的学子皆是前往大兴学宫求学,阎将希望太常卿能够卸任九卿之职,迁往大兴学宫为数万学子授学!”
“这!”刘辩茫然无措.不知道准还是不准.荀彧看似询问,可是带着阎川的决策而来.
何进眉宇低沉道:“陛下,既然如此那就由太常卿去吧,正好袁太傅可以迁任太常,主持先帝殡葬!”“准!”刘辩无奈道.荀彧躬身一礼,郑重道:“多谢陛下!”
“哎!”蔡邕看了眼身后.
没想到,卢植一语成谶.
荀彧此次入朝,真的是为了带他离开洛阳.“劳烦让侯带我们去先帝住处,阎将带了一些东西给先帝,吊唁之后我们也好早日返回北凉.”荀彧看向张让说道.
“好!”张让躬身道.荀彧看着刘辩所在的龙椅,嘴角微微抽搐.
当年,刘宏建立鸿都门学,拟刻太学石经.
令全天下的儒子震动,宛若朝圣一般踏入洛阳这座城池,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多年过去,未曾见过刘宏,心中却能感受到那种中兴大汉的志愿.
这也是当初阎川询问如何评价当今天子时,他说出心有中兴,难祗天命,含恨而终的话!
荀彧踩踏着一束阳光离去.
脚步坚决,背影萧索,仿佛就这样一去不还.“跋扈!”何进心中杀意高涨.从未想过,如今只手遮天的他,竟然被一个北凉的太守给压得抬不起头.
这种屈辱,比阎川将龙雀横在他脖颈之上还要可怕!袁绍看着吕布的背影,恨声道:“大将军,北凉臣属如此嚣张,公然喝退太后,还口出妇寺干政这种惊世之言,我们是否动用大军将他们留在洛阳!”
“不行!”何进摇了摇头,冷笑道:“如果现在动了他们,无异于激怒阎川,到时候北凉大军入朝与十常侍联合,我们绝对不会占得上风,等清理了十常侍,便是阎川的死期!”
袁绍低声道:“董卓有大军,如果能召他入朝,可以震慑蹇硕手中的兵权,到时十常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仍由大将军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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