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的目光太过清澈，宛若一面镜子，将徐霁宁内心隐秘不可见的角落照映得淋漓尽致。
徐霁宁连忙挣开他的手，急迫的说：“这不是正好聊上了嘛，师兄要是介意，我以后不说了。”
顾羽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他离开三年，师妹的生命里多了另外重要的男人，他恨自己当时的犹豫，也理解徐霁宁的心情。【穿】
【书】
【吧】
“师妹，无论发生什么，在想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怪你，只会做你的倾听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顺。
顾羽：“我知道这两年你和淮王一同经历了许多，这些经历弥足珍贵旁人取代不得，不能因为我回来了就故意规避。”
“我们是人，人是有感情的，淮王优秀英俊，加上你们的过往，你待他与旁人不同很正常，我知道我的师妹重情义，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如潺潺流水浸透徐霁宁内心，师兄对她一直温柔又耐心。
徐霁宁抿了抿嘴唇，终于问了出来，“昨天……你们说了什么吗？”
顾羽低低的笑，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头靠近她的肩膀，说：“还能说什么，淮王的意思是如果你昨天去看他，他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徐霁宁脸烧得通红，想跳开顾羽身边，又被他紧紧抓住。
他说：“劳烦师妹给我熬一碗粥，吃饱了我要去淮王府。”
徐霁宁大脑宕机，思绪转得比以往迟缓，问：“你去淮王府干嘛？”
顾羽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傻瓜，他跪的时间比我长，伤了身体也丢了面子，当然去赔礼道歉啊。”
徐霁宁哦了声，连忙跑出去，顾羽看着她灵动的背影，收敛笑意，目光放在桌上的铜镜上，若有所思。
赵家出事后行事低调，明里暗里破财消灾，浇灭了皇上大部分怒气，连带着淮王也好受了些。
再者淮王已无婚约，徐霁宁和顾羽来到王府时，还见到几个说媒的进进出出。
顾羽正要拉着她一起进去，徐霁宁却双脚黏住不动。
院墙内的树枝落满了雪，像伞一样盖在徐霁宁头顶。
“师兄，你去吧，我等你就好了。”
顾羽故作疑惑，问：“师妹在担心什么？”
说话间，又一个媒婆喜滋滋的从淮王府出来。徐霁宁瞥了眼，说：“我这个身份再进去不好，挡人家桃花。”
顾羽也没逼她，“那师妹先找个地方歇息，等我出来找你。”
徐霁宁表示同意，“那我去对面的酒楼里坐着。”
顾羽塞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给她，说：“去吧。”
淮王府看门的小厮看见顾羽上门足足愣了五秒才进去通传，天底下竟然有和王爷如此相像的人！
顾羽缓步走进招待的侧厅，李琅端坐在椅子上，眼底淡淡的乌青，见他来了并不站起相迎。
当然，他也站不起来。
顾羽拱手行礼，问：“王爷双腿可好？”
李琅先前为了赵家跪了一天，还未痊愈又在雪地一天一夜，伤势比顾羽重了许多。
他哑着声音开口：“她人呢？”m.chuanyue1.com
顾羽端正的站在他面前，说：“师妹碍于身份，不方便进来，我让她在酒楼等待。”
碍于身份，呵，因为顾羽回来所以避嫌吗？
李琅眼底闪过一抹嘲弄，问：“你来做什么？看笑话？”
顾羽平淡的说：“顾某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今天过来是感激殿下对我师妹的照顾，还有替师妹说一声抱歉。”
李琅搭在扶手上的手骤然缩紧，横眉冷对，“本王说过，不原谅。”
顾羽一派淡然，“道歉是我们必须做的，至于原不原谅是王爷的权利，顾某没有资格强求。”
李琅冷笑：“你倒是会说话。”
顾羽自动过滤掉他不友好的口吻，从怀里拿出一本古书，恭敬的放在李琅手边的桌子上。
古书有点残破，纸页泛黄，书封上写着三个大字——玄机策。
曾经心心念念所求的玄机策近在眼前，李琅内心却毫无波澜。
“顾将军什么意思？”
顾羽说：“既然过来感谢，双手空空可不好，师妹告诉我王爷一直在寻找玄机策，顾某便投其所好送来。”
他顿了顿，说：“不过只有残卷半策，另外半策失踪近百年了。”
李琅凝望着桌上的玄机策，只觉得刺目。
他要的终于得到，不想要的终于摆脱，这难道不是他曾经希望的吗？
内心翻江倒海的钝痛又是怎么回事？
“投其所好……”他小声念着这几个字，缓缓勾起嘲弄的笑容，“顾将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羽没有回应，谦恭的弯腰行礼，转身欲走。
背后淮王冷冷的说：“站住。”
顾羽回头，面上一丝笑意也无，“王爷还有何事？师妹等久了会着急的。”
李琅朝下人勾了勾手指，下人立马呈上来一柄剑。
这柄剑顾羽再熟悉不过，倏然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剑前。
“师父的冬雷剑！”他惊呼道，“怎么会在这？”
他了解师父，剑在人在，剑不离身。
遥想返老还童丹的毒性，难道……难道……
李琅开口道：“那是一个面相极为好看的年轻人给本王的的，现在本王还给你。年轻人说他叫陆执，世人称他为千机老人。”
顾羽浑身一震，踉跄两步，好似被天雷劈中，和煦的神情转为悲伤苦痛。
他的师父无所不能，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顾羽红了眼眶，一把抱住冬雷，肩膀一耸一耸，跌坐在地上。
李琅说：“不要告诉阿宁。”
末了，他加上一句：“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他希望在阿宁的印象里，永远在游山玩水。”
顾羽轻咳两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王爷有没有布帛？”
李琅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下人便呈上一匹布。
顾羽小心翼翼的用布将冬雷缠好，真挚的说：“多谢王爷。”
顾羽走到酒楼时，看见徐霁宁和江采容在嬉笑，他没有打扰，静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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