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闺女，兽医呢？”乡亲们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本以为兽医是跟在后面，张家姑娘是先回来报信。
但是咋应该在后面的兽医迟迟没有见到踪影呢。
红日大队的人是认识解放农场三分场的兽医的，虽然红日大队没有多少牲畜，但是比邻三分场，跟三分场的兽医也是打过交道的。
“快快快，兽医同志，求求您帮帮我们啊，就是我没了，这一头牛也不能够就这么没了啊！”
一个粗犷带着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黝黑的脸，干瘦的身材，宽大粗糙的手不能用骨节分明来形容，就是骨头上面包着一层老树皮似的皮肤，指甲皮肤的纹路里带着洗不掉的污垢。
这就是红日大队的队长了，他刚刚在牛棚里面一直陪着老母牛，听到队员说兽医来了，才起身出来迎接。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发现没有三分场的兽医，只有张家姑娘和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咋，兽医还没有到？”他疑惑的问大婶，但是不等回答，又焦急的不停跺脚，“兽医说啥时候来没有？这母牛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啊！”
“叔，兽医带着老婆孩子回家探亲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啊！”大婶的话让队员们如丧考妣，那母牛咋办？
“啥？那这可咋整？母牛生不下肚子里的小牛啊？”
“去公社另外找兽医？”
“去公社？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就怕找不到，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回来给母牛收尸。”
“呸呸呸，你这话也太晦气了，牛老二，要是队里的母牛没了，我跟你没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跟我有啥关系，母牛本来就生不出小牛犊子，这还能怪到我身上了？”
虽然宣扬破除封建迷信，但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总是格外的根深蒂固，虽然牛老二说的是事实，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晦气，不爱听。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母牛和它肚子里的小牛，谁要是再腻腻歪歪一句，别怪老子收拾他。”大队长听得烦人，拔高声音怒吼。
大队长在村里的威望是很深的，一发话，没有人再敢出言挑衅。
队员们一个个的蹲下身，黝黑的脸上是灰心丧气的绝望。
队里唯一的一头母牛啊！现在眼瞅着就要没了。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就不应该费尽心思的去让老母牛怀上崽，以为是多一头牛，没想到母牛的命都要搭上了。
这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早知道就老老实实的守着这头老母牛，不让它大把年纪还怀上小牛犊子了。
母牛的哀嚎声，就像一声声的刀子，锋利的在队员们的心上割出一道道的伤口，血流不止。
有骨瘦嶙峋，一阵风都能够吹倒的妇女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用袖子不住的擦眼睛。
“叔，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没有兽医，但是我们有大夫啊，我身边的这位孙青同志是到解放农场的知青，她还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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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的腰痛，瘸子都能让他再直溜的走路，什么接生，头疼脑热那都是小毛病，不在话下的。”
“叔，我是这么想的啊，给人接生和给牛接生不都是一样的嘛，都是接生，所以没接到兽医，我就去请了孙青同志过来。”
大队长一听，看孙青的眼神立马带着深深的尊敬。
农村人看个病不容易，有什么病都是能熬就熬过去了，不是不想去看，而是没钱啊，但是他们对大夫的尊敬是毋容置疑的。
小病小灾的熬过去就熬过去了，但要是熬不过去的呢，命不还是要靠人家大夫给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所以能不尊敬，敢不尊敬吗？
再一回想张家姑娘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都是接生，给人接生过的大夫总是会有经验一些。
“孙青大夫，那我们队里的母牛就拜托您了。”大队长弯腰请求。
虽说这个孙青同志有些过于的年轻，实在是不像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是张家姑娘可是从队里嫁出去的，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她爸妈都在队里，就是她自己也嫁的不远，要是敢起坏主意，村里能一人一口把她生吞了，所以队长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夶风小说
队员们心绪低落但一直都等着主心骨大队长的主意呢，自然也将张家姑娘和队长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
和队长一样，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张家姑娘的话，自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人他们能不知道？
她的话，可信。
而且队长也表态了，他们更是没有任何的顾虑，像是捉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纷纷恳求孙青。
“求求您，这一头牛是我们队最重要的财产了，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让它怀崽，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它的命啊。”
“现在小牛没见到，老牛要没了。”
“您帮帮忙，我们损失不起这头牛啊。”
......
社员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当初有多欣喜老牛怀崽，现在就有多后悔和焦急。
牛等牲畜是决定贫富的重要因素和标志，牲畜越少或是没有的大队是最穷的，穷的大队里的后生都不好娶媳妇。
更不用说红日大队就这么一头母牛，所以乡亲们这么后悔还有着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在塞北，兽医是非常吃香的一个职业。
孙青虽然不是兽医，但是怎么说也是医生，接生过不少新生命，在接生上面也算是有经验。
作为在场所有人当中最有权威的一个医生，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抢救难产的母牛的。
人群自动为孙青让开了一条供一人穿行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孙青顺利的抵达牛棚。
牛棚里面很干净，但是还能够闻得出来一股牲畜的气味夹着粪便味等等混合在一起。
牛棚的这头是牛常住的，地上的粪便还有草料证实了这一点。
牛棚的那一头居然有几个铺盖，破旧的被子，甚至有发黄发硬的棉絮从棉被的洞里露了出来，几个年纪大，有男有女，有中年人也有拱背的老年人，他们一律光着头。
此时几个人紧紧地靠拢在一起，眼神不安，不住的打量这边的动静，看见孙青，知道她是来帮助母牛生产的大夫，眼睛便紧紧地追随孙青。
这头牛是队里的重大财产了，平时打草都是他们干的，他们还和这头牛住在一起。
这牛要是出事了，对你的人说不定会迁怒在他们身上，本来日子就不好过，这牛再出事，他们还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吗？
孙青朝牛棚那头的几个“光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孙青检查了母牛的情况，母牛的情况真的不算好，哀嚎的趴在地上，斗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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