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相似的惨叫声回荡在建筑之中。
眼前那一团由人类躯体膨胀而成、已经看不出具体形状的生物逐渐变得透明，周身蔓延出无数的精神触须，无序地向着四周抽打着，似乎想要毁灭周身的一切。
叶饮冰好奇地询问道：“这也是法术效果？”
“恐怕不止如此。”余岳明推测道，厌恶地盯着眼前的怪物，“或许还结合了伊斯的某些科技……总之，这肯定是那家伙留下的后手。这些被法术控制的人正在燃烧着生命力，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灵魂也会燃烧殆尽……它就是想用这种反击恶心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向上跳跃着，向着建筑物的屋顶奔去。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余岳明已经在楼顶站定，仔细控制着法术，影响着脚下的建筑。
在物体分割法术的作用下，建筑物逐渐裂开一道又一道的缝隙，为天空中倾洒而下的红铜月光开启了邀请的门扉。
光芒如同滴入水中的颜料一般，在建筑物内部弥漫开来，深沉的红铜色在空气中蔓延着，攀爬、扩散至每一条生命的身躯之上，为他们的灵魂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那些凄厉的惨叫声逐渐平息了。雾气构成的巨型狼犬跃至空中，头颅微微垂落，金色月光凝聚而成的眼眸望向那一道道伤疤般的裂缝，俯视着建筑物内部的景象。
半晌，他开口，向叶饮冰解释道。
“那只伊斯大概觉得我们这一种族不擅长使用影响物质的法术，不可能在灵魂燃尽之前解决全部的对手。虽然我确实并不擅长这方面，但也特意多学了一些补盲的法术。现在看来，这个做法还挺明智的。”
燃烧着的生命逐渐平静了下来，穿越门扉，去往应去之处。细微的灵魂碎片落入他的躯体之中，融化消失，成为他新的力量。
远方的天空逐渐出现了裂痕，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看起来随时会坍塌，消失。
“在这片地区被系统认定为安全之前，还有一点时间。怎么样，讲讲你的收获吧？”
听到这个话题，叶饮冰那边传来了一道仿佛吃到发霉食品一般的厌恶情绪。
余岳明注意到了她复杂的心态：“怎么？你到底遇到什么了？这么失望？”
“……也没什么。”
“说说看吧。你几乎拼上了命去阻止伊斯，总归是有理由的吧？”
叶饮冰的精神体传达出了明显的沮丧情绪。但片刻之后，她还是缓缓开口，解释起了自己的行为。
“……我之前真的以为，这個机会实在很难得。长寿、拥有自己文化、能够交流、勉强属于人类能够理解范围内的神话生物……这样的个体可不是随便一个副本能够遇到的。
“你说过，它们大部分个体不在乎死亡，但少部分个体会选择逃避，对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实在没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知道它们具体的想法。
“于是，我彻底让自己身躯的生命力爆发燃烧，甚至舍弃了一部分精神，极为短暂地困住了伊斯。在你攻击它的那一瞬间，我能够读取它散落的精神的思绪，尝试获取我的疑问的答案。
“我成功了。而且，出乎意料的，它的精神中还存有和其他同族交流时的思绪，通过读取它的精神，我甚至还获知了其他那些通过它的帮助、与人类交换了身躯的伊斯人的想法。
“但是……
“但是，太普通了。太过于普通了。
“和我见过的濒死之人没什么两样。
“无非就是还舍不得活着的乐趣，无非就是还有想要了解、探索的事物，无非就是畏惧死亡。不过如此，毫无新意。
“我还以为，这种长寿的、特殊的生物能够给我一点不一样的答案……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游戏的副本很有趣，我见到了很多日常生活中不会碰到的人与事。
“但是，新鲜感总有一天会彻底淡去，剩下的就是不断重复的旧事物在眼前循环……唉，如果有一天，在副本里也看不到新的东西，那该多么令人失望……”www.chuanyue1.com
说到最后，叶饮冰开始不顾原本的话题，自顾自地念叨了起来。
余岳明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去评价她的想法，转移了注意力，目光在建筑物之间巡回着，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是叶饮冰的两名队友。
他们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机，身边还有好几只工作人员变成的怪异生物的尸体。
这两人的死因并不是余岳明召唤的月光，但也看不到明显的外在伤口，大概是被那些怪异生物的精神触须打散了思维，进而被夺去了生命。
明明有逃脱的机会，但这两人错误地选择了留下，这个选择让他们失去了性命。
叶饮冰注意到了他的关注点，跟着张望了一下，随即漠不关心地转开了视线。
余岳明随口询问道：“你不好奇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关注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啥值得好奇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肯定是觉得单独逃跑太危险，想要拉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跑，这样关键时刻有人可以推出去挡枪，结果误把老虎当成了羔羊，从而送了自己的命吧。”
余岳明没有接这个话题。他一边维持着法术，观察着建筑物内部怪异生物的状况，一边稍稍发散了一点思维。
这几个副本下来，他隐约感觉到，和他这些队友一起进入副本的玩家……性格上多少和这些队友也有些关联。
他并不是想说他们之间特别相似，不过，张鹤衣本身忠诚又可靠，她的队友也回报了她的这一品质，展现出了值得信任的一面。
齐元泽和叶饮冰虽然不会主动害人，但也都有着各自的问题，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完全放心依靠的队友。而和他们一同进副本的玩家也表现出了各种不可靠的态度。ωＷＷ.chuanyue1.coΜ
或许，下次在看到熟人之后，他很快就能判断出其余的玩家是否能够合作。余岳明猜测着。
月光洒落，建筑物内部的生命气息彻底消失，皲裂的天空看起来随时会坍塌而下，将这片天地彻底埋葬。
白光闪过，这处世界彻底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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