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宫,凌烟阁。
同样还是张一念抄袭的事情,已然惊动了今日轮值的三位圣人:道家庄圣、儒家孟圣和农家许圣。
三位圣人分据各自的长桌,桌上的书籍已经久久不曾翻动。
而在大殿的门口,今日礼阁轮值的两位圣人周圣和颜圣并列而立。m.chuanyue1.com
“我不明白的是,人族秀才考试,考生万千,出点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在所难免,往年不是出了集体罢考的大事件,不会惊动圣人宫。”
许圣皱着眉头问周圣和颜圣:“张影圣参加秀才考试,乃是以童生身份参加的,换而言之,他也不过是万千考生之中的一员,为什么区区小事就直接闹到了圣人宫,还闹到了礼阁?”
“这件事我和颜圣也颇感意外。”
周圣说道:“直接传书礼阁的,乃是清河郡总学政栾辅,他个人认为,张影圣终究不能算是普通考生,而且事涉抄袭这种大事,有必要直接知会礼阁,请礼阁作出判断。”
“栾辅认为,普通考生抄袭,一经查实,直接取消成绩,禁考十年,也就差不多了,但张影圣身份不同,近期又名满天下,无形之中引领天下学风,张影圣出这种事疏为不该。”
颜圣说道:“所以他建议,处于对圣人宫声誉的考虑,有必要暂停影圣一切特权,暂停考试之余,如果查证属实,还应剥夺影圣封号,以正学风。”
“栾辅的建议有些过了。”
庄圣开口说道:“影圣封号,乃是圣人宫众圣意志自主判定,为了奖赏张一念活字印刷术的不世功勋,跟考试无关,跟所谓学风也搭不上边界,哪能随便剥夺?”
“所谓暂停考试一说,也有些过分。”
孟圣说道:“漫说这事是真是假,尚待确定,就算最终查实,如颜圣所说,也不是没有响应的处置措施,直接停考算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张影圣是张影圣?”
“事出反常即为妖。”
许圣说道:“张影圣近段时间多灾多难,前番刑阁刚刚查证,有人为了构陷张影圣,无耻制造了一连串的伪证,谁能保证这次的抄袭事件不是又一次构陷?就是从这个角度考虑,关于此事的处置,我们也该慎重再慎重,决不能冒进。”
“许圣此言大善,我是赞同的。说到剥夺封号,庄圣的意见也十分中肯,但我倒是认为,剥夺影圣一应特权未尝不可。”
颜圣说道:“不管如何,影圣的确跟普通考生不同,他身上的影圣封号注定了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引领天下学风。而抄袭这种事,哪怕是暂时未经查实,以现在这种天下风潮,剥夺影圣一应特权,是合适的。大不了证实影圣清白之后,再行送还也就是了。”
“剥夺容易,送还不易吧?”
孟圣反对道:“凭我等本心而言,圣人宫乃是众圣归属,影圣同样也是圣人宫一员。值此非常之时,我们圣人宫难道不应该集体支持张影圣吗?难道我还要落井下石,寒了张影圣的心?”
“孟圣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颜圣解释道:“我之所以有此建议,也是出于公心考虑,当然,张影圣是圣人宫的一员不假,但圣人宫毕竟不是只有张影圣一人。”
“颜圣的建议如此,周圣怎么看?”
许圣挑挑眉梢问道:“栾辅上报礼阁,你们礼阁两位圣人这是来问计凌烟阁,还是来请圣喻?”
“我的意见和颜圣比较类似。”
周圣拱手道:“只是事涉影圣不假,我有感觉事体不算太大,贸然做出决定颁下圣谕有些不妥,想请凌烟阁三位圣人帮忙做出决断。”
“你们说的这些,仔细想想,其实都有道理。”
庄圣呵呵笑道:“我本心之中同样不太相信张影圣抄袭,但传言有鼻子有眼的,未经查实之前,也不好做出判断。至于暂停考试剥夺影圣特权的事,千百年来,圣人宫从未有过类似事件处置先例,着实让人难以取舍。”
他扭头看看孟圣和许圣,问道:“两位,既然不好抉择,我们是否开圣议,请诸阁轮值圣人集体讨论一下?”
“我看没有必要。”
孟圣直接否认道:“本就不是天大的事情,何必惊动这么多人?要我说这件事既然上报圣人宫,那圣人宫暂时留存记录就好。反正秀才考试还有一天,圣人宫刑阁又有人手暂时留驻观津,下令他们赶在秀才考试结束之前查明也就是了!”
“没错!不要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暂停剥夺,需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许圣附和道:“考试正在进行,那就让他继续进行,跟调查两不耽误。一旦贸然下了圣谕,平白无故耽误了张影圣考试,罪莫大焉!即便最后查证证实确有其事,再给出惩罚措施也不迟。”
“问题在于,礼阁在这件事上如何自处?”
颜圣说道:“栾辅上报礼阁,礼阁不给出一个准确答复,那么礼阁的颜面如何保存?众圣巍峨,难不成连这种事情也要采用拖字诀来解决?”
孟圣有些不满的问道:“那依颜圣,礼阁是准备直接下圣谕了?”Μ.chuanyue1.℃ōM
“礼阁尚未有明确决议,现在是想听听凌烟阁三位圣人的意见!”
颜圣拱手道:“但如果凌烟阁三位圣人难以抉择,说不得礼阁就要自己拿主意了。”
“好了,不要吵了……”
庄圣打圆场道:“区区小事,需要如此据理争辩么?我们都不要着急,要保持一团和气,好好商量……”
“庄圣,并非我故意违背您的意愿,实实在在是这件事不好商量。”
颜圣说道:“影圣盛名之下,天下读书人全都看着呢,这个时候他的受关注度太高,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圣人宫快刀斩乱麻做出决断,才是最为明智的。”
“快刀斩乱麻?”
孟圣忍不住起身问道:“这是要斩了张影圣么?”
“孟圣何出此言?”
颜圣貌似有些惊讶,反问道:“礼阁依律处置而已,只是小小惩罚,怎么就扯到斩了张影圣的话题上?”
“传言未经证实之前,终究只是传言,即便有损张影圣文名,其影响也十分有限。但礼阁圣谕惩罚另当别论!”
孟圣冷声说道:“这将会是张影圣一生都难以摆脱的污点,两者之间有着根本差别!”
“那依孟圣,是要我们礼阁装聋作哑么?”
颜圣毫不客气的追问:“张影圣文名清誉如山,我礼阁威严难道就是鸿毛一根?”
孟圣正待反击,天地清气于此时骤然异常波动。
白云穿梭,圣人宫上下隐隐悸动,而在凌烟阁的大殿居中,忽然有一道气息垂落,在地板上虚幻出一片人间城池的影像。
城池宽阔,城中县院的上空,有一道气息降临,气息之中,隐隐浮现出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
面对这道虚影,颜圣瞠目结舌,难发一语,周圣目瞪口呆,赶紧闭起嘴巴。
“浩然正气?”
许圣也坐不住了,忍不住起身上前两步,看着拿到虚影啧啧称叹:“居然是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降临,千年难见,唯有凛凛正气,才能获得天地清气认可,凝出浩然正气!”
庄圣微微愣神之后,呵呵笑着说道:“看来张影圣已经获知抄袭事件,只不知他做了什么,居然引动浩然正气为他背书。”
“天地之间至真至纯的浩然正气都为他背书,我很好奇,抄袭传言是否还能站得住脚?”
孟圣嘶嘶冷笑道:“礼阁如果早一步颁下圣谕惩戒张影圣,怕是此时此刻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吧?”
颜圣和周圣对视一眼,干咽一口唾沫的同时,滴滴冷汗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他们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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