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田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赵福田，眼底带着深深的不满神色。
皇帝从当年夺嫡开始，一步步走向如今的帝王，心智非常人所能比拟。
看到赵福田此时的状态，便就知道了。
赵福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竟然敢污蔑当朝皇子。
皇帝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翔龙图案。
他的孩子们也开始了他当年的路。
皇帝没有震怒，眉间微微屈起，眼神中透着几许疲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许久，皇帝开口，“这件事情朕会亲自问清楚，皇后太子还有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小九九都开始运算起来。
“儿臣告退。”
“臣妾告退。”
“臣等告退！”
叶蓁蓁和宋知斐并肩离开了宫殿，走出殿外的刹那，外边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宋知斐伸手握住了叶蓁蓁的手，是低于常人的冰凉，“是穿少了吗，怎么手这么凉？”
叶蓁蓁实话实说，“吓的。”
宋知斐笑，“我不是让你看好戏吗，怎么还吓成这样？”
“智者千虑，懂吗？”
宋知斐扬唇一笑，“行行行。”
二人上了马车，马车行驶起来，如今是正午，秋老虎发威，大多数人都在阴凉地方休息，大街之上鲜有人影。
叶蓁蓁叹口气，眼中的担忧神色并没有褪去。
阖眸养神的宋知斐抓住了叶蓁蓁的手，轻轻拍拍，“别担心了，会没有事的。”
叶蓁蓁压低声音小心开口，“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理此事？瞧陛下方才的神情，似乎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宋知斐漫不经心笑着，“父皇何等聪明，这件事情没有交给三司，便是知道了此事为家丑。当年父皇夺嫡登基之后，便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对此非议。父皇就算是杀光了和他当年一起夺嫡的兄弟，但是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叶蓁蓁嘀咕，“可是帝王之术就在于权衡，他此前给你太子东青王三人希望时，就应该知道皇子夺嫡之战在所难免。”
宋知斐睁开眼睛，眼底溢出苦涩，“是啊，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这不正是帝王之术吗？”
叶蓁蓁想起了梅妃娘娘。
当年盛宠六宫，险些遣散三宫六院，是希望。
遥想冷宫别院，他日葬侬知是谁，是绝望。
最初见到那位牵鹿美大叔的时候，只觉得那一副景象岁月静好，孰不知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龌龊之事。
“好了不想这么多了！”宋知斐抬手敲了敲叶蓁蓁的脑瓜壳，“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为夫吗？”
“不想。”
“那看来是为夫的努力没有做够，等明天开始为夫就继续给娘子大人做早膳可好？”
叶蓁蓁：“……”
她立即抱住了宋知斐的手臂，笑嘻嘻的改口，“我对殿下你的想念犹如滔滔江水，正所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殿下治理沧州一事着实辛苦，你已经做了太多的努力了，真没必要。没必要的……”
宋知斐狭长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促狭，“没想到娘子这么想念为夫！如此一来，为夫更要每天早上为我娘子洗手做羹汤了！明日做蘑菇可好，我在沧州的早餐铺中曾经见过，味道还不错。”
叶蓁蓁舌苔上至今还能回想起宋知斐做的饭的恐怖味道。
她猛地摇头。
再者说，蘑菇做不好是会让人致幻的。
遥寄当年，叶蓁蓁最开始做饭的时候，听闻云南有一种蘑菇汤极为好喝。
于是她也买了一堆蘑菇，结果……没有煮熟。
她和奶娘二人将这一锅蘑菇全都吃掉了，然后晚上就开始在房间里面看到了跳舞的小人，那感觉犹如划船一般。
后来叶蓁蓁和奶娘吐得昏天黑地，才险些保住了一条命。
那一种滋味叶蓁蓁此生不想再感受第二遍了。
叶蓁蓁谄媚笑，“不劳烦九殿下了，我最近也新学了一道菜，土豆泥馅包子，很好吃的！明天早上我做给你吃，怎么样！”
宋知斐点点头，不紧不慢开口，“那我就后天给你做吧。”
“我还新学会了一道菜，后天做给你吃！”
“也好。那就大后天吧，我给娘子做早膳。”
“……”
叶蓁蓁算是明白了，她是逃不过宋知斐对她味蕾的荼毒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冬天就到了。
皑皑白雪映着千家万户门口挂着的红色灯笼，看起来煞是团圆美满。
夜灯之下，叶蓁蓁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看着书。
书中写到主角的孩子时，叶蓁蓁忽然有些想念小叶子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半年没有见到小叶子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宋知斐在桌案上看着兵书，瞧见叶蓁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起身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儿。
他的手指轻轻卷起了叶蓁蓁的一小缕头发，十指缠绕着青丝，“怎么了？”
裹着小被子的叶蓁蓁顺势躺在了宋知斐的腿上，“小叶子自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和我分开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哭闹。”
宋知斐安慰，“小叶子是男孩子，放在岳母那边有人好生照料，说不定比你照顾的还要好。”
叶蓁蓁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推开宋知斐。
却不想自己头发还在人家手中，这一推没推开他，反而痛得她自己头皮都要掉了。
宋知斐开心的笑了起来。
叶蓁蓁气鼓鼓，“你当然不想他，你跟小叶子不过才见了几次面。你不知道小叶子有多怕黑，每次晚上都得我拍着才能睡着……”
说着说着，叶蓁蓁的眼睛已经有些微红。
自从她生了孩子之后，就知道这为人父母和为人子女的感情大不相同。
天下没有一个人是不爱他们的孩子的。
对于母亲来说更是如此，怀胎十月的艰辛这辈子男人可能都会不知道，更无法体会母子连心的神奇感觉。
见叶蓁蓁情绪低落，宋知斐收起了笑容。
他温柔的蹭了蹭叶蓁蓁的鼻子，“谁说我不想小叶子了，但是现在经常局势太乱，小叶子留在我们身边反而不安全。”
叶蓁蓁嗡声，“我知道。”
眼角有点湿润，叶蓁蓁怕宋知斐嘲笑她，于是在他发现之前就将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蹭在了宋知斐的裤子上。
宋知斐唇角微微勾起。
灯火照在叶蓁蓁的侧颜上，镀上了一层朦胧光芒。她眼眶微红，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去的小兔子，又可爱又可怜。
随着叶蓁蓁偷偷抹眼泪的动作，发间的香味盈动起来，是淡淡的桂花香味，清甜不腻。
宋知斐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小叶子一个人也孤独，你就没想过再生几个弟弟妹妹陪他作伴？”穿书吧
叶蓁蓁没有注意到宋知斐变化的眼神，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要是再多了几个孩子，分给小叶子的爱就会减少，这样小叶子会受委屈的……”
宋知斐渐渐垂头，满满靠近着叶蓁蓁，“可是等我们百年之后，小叶子尚有兄弟姐妹陪伴，也会热热闹闹的。”
“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可是万一他们兄弟之间同室操戈……”
“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的。”
这句话在叶蓁蓁的耳边响起，伴随着说话的声音，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耳边的细嫩皮肤上，惹得她直缩脖子。
等叶蓁蓁发现话题走向变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芙蓉帐暖，鸳鸯交颈，雪夜慢慢。
……
虽然太后回来了，但她对这京城中的女眷很不了解。
所以皇后也暗示过这些京城中的夫人千金们都经常进宫走动走动，让太后眼熟眼熟。
叶蓁蓁千万般不想去，可也只能奉命行事。
在众人面前，太后和皇后并没有当众下叶蓁蓁的脸面，都维持着一种和谐而又诡异的平衡感。
倒是叶蓁蓁，发觉太后对身边的一位宫女很好，比对皇后这位亲侄女还要更亲密一些。
叶蓁蓁自打见了她之后，一出宫门就问红英关于这位宫女的事情。
红英惊讶开口，“王妃娘娘还不知道吗？太后身边的那位白月姑娘，是老将军临死前托的孙女。当年晋阳之战，是老将军奋死抵抗，才救了晋阳城的千万百姓，免于被他国奴隶之苦。老将军一家忠孝，男丁们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太后感念其司徒家的忠君之意，于是便抚养了白月姑娘。”
“司徒白月？她是司徒将军的孙女？”
关于司徒将军的奇闻异事和领兵打仗的故事，叶蓁蓁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便已经有所耳闻。
如此为国为民的司徒将军更是成为了叶蓁蓁童年的偶像。
叶蓁蓁激动，没想到她竟然有幸可以看到偶像的亲孙女！
因此，每每拜见皇后和太后的时候，叶蓁蓁的目光总会在司徒白月身上停留许多。
话说，司徒白月真真是一位美人。
能让叶蓁蓁用美字形容的人不多，宋知斐算一个，叶白玉算一个，这司徒白月更算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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