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一飞捱不住翩翩的软磨硬泡,偷偷将她带出洛府,来到悦扬客栈,和问遥会合。
叶问遥早早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等候着他们。见到他们来了,拿出一身黑衣扔给翩翩:“换上!”
翩翩喜惦惦的跑到屏风后面,利落的换上,问遥又拿出两块面巾,二人分别蒙上。
一飞还是不放心:“还是让我也去吧!”
翩翩和问遥同时朝他头上拍了一掌:“看家!”
二人顺着黑漆漆的小路,摸索着来到宫墙外。
翩翩看看数丈高的红墙,小声的问:“能上去吗?我可不会武功!”
问遥狡黠的眨眨眼睛,伸手搂住翩翩的腰,淡淡的香气袭来,翩翩连忙推他:“你干嘛?”
问遥竖起食指:“嘘!别说话!抓住我的衣服,我带你飞上去。”
翩翩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小女儿家的羞涩,听话的抓住了问遥的衣服。问遥暗运真气,一跃而起,径直落在宫墙之上,却不慎歪了一下身形,险些摔下墙去,吓得翩翩闭上眼睛,紧紧的搂住他不敢松手。
耳边传来压抑的笑声,翩翩睁开眼睛抬头一看,问遥正眯着一双桃花美目笑嘻嘻的看着她。翩翩知道上了当,狠狠的往他腰上掐了几下,问遥痛的抽气,却不敢出声。
“抓稳了!”问遥低喝一声,搂住翩翩,又是一个跃身,稳稳落在房顶,沿着房脊一路小跑,竟有如平地,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翩翩不禁在心中惊叹。
问遥在一处房顶停下脚步,身形又是一晃,仿佛又要摔倒,翩翩怒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问遥一本正经、深情款款的开口:“都怪你的头发太香了!”
翩翩气的银牙暗咬,却还是不敢松手。
问遥观察了片刻,再次起身,又跑了一会,翩翩忍不住小声问道:“皇上到底住在哪儿呀?”
问遥摇摇头:“不知道,皇宫太大了,他的妃子又多,谁知道他睡哪里了。”
翩翩忍不住打了他一掌:“你也不提前打听清楚。”
问遥接下来的话,几乎让翩翩晕倒:“打听了也没用,我一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我们来的路线我都找不到了。”
翩翩的手一松,惊得差点滑下去,问遥急忙拉住她,翩翩颤抖着伸手指着叶问遥:“你不是来过吗?”
叶问遥一脸无辜:“来过几次,也是晚上来的,爬上宫墙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翩翩无语的看看一座连着一座,望不到头的屋脊,真想一掌拍死叶问遥。
“下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翩翩低声说。
叶问遥搂住翩翩,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院中。
这是一个相对皇宫的其他宫殿,略显简陋的小院。夜已经很深了,四处寂静无声,破旧的窗棂上还映出昏黄的灯光。
“去看看!”问遥拉着翩翩的手,悄悄摸到窗下,在窗纸上投开一个小孔,向里望去:房内设施简陋,虽点着蜡烛,却空无一人。
“没人呀!”问遥拉下面巾,小声说道。
“我看看!”翩翩挤到问遥身前。
翩翩的头发就在问遥的唇边,淡淡的发香飘入鼻中,问遥不禁把视线落在了翩翩的身上。
“还真没有人!”翩翩也低声的说着,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
翩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的指向问遥,问遥面向窗子和翩翩,没有看到什么。等他明白过来,知道翩翩指的是他身后的时候,不禁头皮发麻,眼珠滴溜溜转着,一动也不敢动了。
两人都有些呆了。
身后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你们来干什么?”
翩翩的眼睛看看叶问遥,叶问遥缓缓试探着转过身来。面前站立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相貌清秀,只是面色苍白、眼神呆滞,正傻傻的望着他们。
翩翩和叶问遥相视一望,正揣测着该怎么开口,女子忽然满面笑容,一脸惊喜的说:“你们是来看亭儿的对不对?”
翩翩和叶问遥又互相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夜行衣,还没来得及接话,女子又是一脸了然的指着翩翩说:“你是皇上派来看我的宫女。”转而又指向叶问遥:“你是皇上派来给亭儿诊治的太医。”
翩翩和问遥面面相觑,还是没敢出声。
女子转身推开房门,回头向他俩招手:“快来给亭儿诊治,可不能再拖了。”
问遥没有动,翩翩拉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跟过来。
三人进了屋,女子从床上抱过一个破旧的锦被包裹着的襁褓,轻轻的拍着,温柔的低语:“亭儿乖,你父皇派了太医来给你诊治了,很快就会好了。亭儿要乖乖的哦!”
她那般温柔的哄着孩子,苍白的面庞散发出柔和的光彩,翩翩的心里泛起了暖暖的感动。
女子抬头看向问遥,催促道:“太医,快给亭儿诊治啊!”
问遥反应过来,假装老练的样子,伸出手道:“我先给他把把脉!”
翩翩和问遥用手掀开襁褓的一角,两人顿时呆住了:襁褓中根本没有孩子的影子,只是一个破旧的枕头。
翩翩和问遥用眼神互相表达一下疑问和震惊。就在一刹那,翩翩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就是那个因为失去孩子而疯癫的沈昭仪!”
问遥还在犹豫,翩翩已经自然的接过襁褓,小心的抱着,轻轻的拍着,向沈昭仪亲和的赞道:“四皇子殿下好可爱哦!长得和娘娘一样漂亮!”
沈昭仪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羞涩,也不言语,只是痴痴的微笑的看着破旧的襁褓。
翩翩给问遥使了一个眼色,问遥急忙把手放在襁褓上,假装是在诊脉。
“怎麽样?殿下是不是快好了?”翩翩用眼神提醒他。
问遥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恭喜娘娘!四皇子殿下已经基本痊愈了,只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就会完全康复了。”
沈昭仪的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一把抢过襁褓,喜极而泣的抱着拍着:“亭儿,娘的好亭儿,你总算好了……”
看到这令人动容的一幕,翩翩的鼻子一酸,眼中弥漫水雾,问遥看了看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昭仪径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屋中还有两个人,问遥悄悄的拉着翩翩出了房间。
问遥搂住翩翩,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房顶,两人没有离开,沉默的看着窗上透出的灯光。
问遥看看眼睛还有湿意的翩翩,不解的问道:“你既然知道她是个疯子,还这么大胆接近她?”
翩翩摇摇头,幽幽的叹道:“糊涂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清醒的人才更可怕。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
翩翩抬起头,看着弯弯的月牙,轻轻的说:“我的生母视我如生命,我的养母也是这般的疼爱我。每一个母亲都是美丽的。”
叶问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跃上屋脊,飞奔着离开了皇宫。m.chuanyue1.com
靳宇墨坐在灯火通明的营帐中发着呆。
离开京城已经二十多天了。边关的风雪太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加上连日里的赈灾、与西蔺国的几次小战,让他看起来黑瘦了不少,嘴角也有些干裂,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潇洒倜傥,看起来有几分疲惫,但也更加结实健壮了。
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他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他绝不敢掉以轻心。
刚刚和三王叔……平王爷靳升商议完了即将结束的赈灾事宜,又和自己的属下及驻守北疆的几个将领部署了明日的战略布防,靳宇墨终于安静下来喘口气了。
靳宇墨掀开帐篷上的帘子走了出去,外面依旧白雪皑皑,月光照耀之下,万物都泛着银色的光华,如果没有灾难、没有战乱,倒真的是一幅美景。一阵北风吹来,靳宇墨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营地上到处是兵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虽然站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却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这就是大盛朝的将士,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怎样的战乱,都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保卫着大盛的王朝,保卫着大盛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靳宇墨在心底感慨着。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士兵身上,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鼻头都冻红了,却始终保持着笔挺的站姿。
靳宇墨几步向前,停在他面前,男孩的身体马上站立的更加笔直。靳宇墨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男孩的身上,细心的系好带子,拍拍他的肩膀,扭头走开了。男孩望着他的背影,鼻头和眼眶都泛起了红意。
靳宇墨爬上一个高岗,站在一棵落满积雪的枯树下,冷冷的向远方眺望,那是西蔺国的方向。
“总有一天,我要将大盛王朝的旗帜插在那方土地上,总有一天,我要大盛王朝的百姓不再遭受你们的侵扰,永远过上太平的日子。”靳宇墨在心底暗暗发誓。
靳宇墨抬头看向皎洁的月亮,悠然想起,在京城的日子,曾经也是这样的月色下,他数次飞檐走壁,翻墙入室的去见一个人。虽然每次都是触了一身霉气回来,但只要有想去的念头,就总是有很多理由,总是有很多借口,驱使着他。
他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低头看着,那东西在月色下发出幽幽的莹泽。
不是曾经想杀了她么?不是该讨厌她么?在边关的日子,为什么想起最多的竟然是她?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清澈的闪亮的大眼睛,透着几分狡黠、透着几分纯真、又透着几分倔强。这双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因为什么留在了他的心里,他也说不清了。Μ.chuanyue1.℃ōM
靳宇墨笑了,忽然发觉,离开京城似乎太久了,竟真的不止一次的生了几分想回去的意愿。
他将那个东西放在鼻尖轻嗅,其实没有什么味道,但是,他似乎又闻见了那种熟悉的香味,是不变的淡淡的桂花香,象来自某个人的发上。
月光将他孤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月宫里的仙子,你可知道,思念的那一头,那个人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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