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急了呢?”周有桢又是一声轻笑。
若是周掌柜此时在场,看见周有桢此时的模样,定然会惊讶得掉了下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周有桢吗?
但他对自己的变化好像没有丝毫察觉,对着明珂低眉浅笑:“几月不见,你可不如之前那般沉得住气了。”
之间的明珂,何曾这般咋咋呼呼、急不可耐过?
也许不是没有,只是在他面前没有过罢了。
而如今,她语气急切,句句问的都是关于他的事情,让周有桢不由自主的眉梢放松,唇畔含笑,神情很是愉悦。
可惜明珂不懂他的所思所想,自己急城这样了,他还幸灾乐祸的看自己笑话,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几个月不见,你不也落魄成这副模样了?”
“都说当官好,京官尤其的好,怎么你这个京官跟条落水狗似的?”
周有桢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大,他刚想说些什么,一张嘴便是一连串的咳嗦声,“咳咳咳”,与此同时,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刚红润了一些的嘴唇也惨败暗淡。
明珂暗自懊恼,怎么忘了他还是刚重病在身的伤患了。
“罢了,你现在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明珂起身,“我先出去……”ωWW.chuanyue1.coΜ
她话没说完,手腕立马被周有桢用力的握住。
“别走。”
周有桢说完,自己便先愣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明珂也呆呆的注视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在他飞快松开,缩回自己手的时候,明珂也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昨天从附近的村民家借了些药,厨房里正给你熬着,我想这会儿药应该快煎好了,准备端过来给你喝。”
她顿了顿,“正好你这会儿也醒了,可以自己喝,就不用人喂了。”
周有桢一抬头,听在他耳中的重点就成了:“昨天的药是你喂的?”
明珂有些恼怒了,怎么自己的问题他一个都不愿意回答,却不停的问自己话,没好气的回了两个字:“灌的!”
用力的剜了他一眼后,便向门外走去。
在她即将跨过门槛时,周有桢开口:“等你回来,我挨个回答你的问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明珂心上微微一动,侧身半回头,余光与他专注的眼神正好对上。
没有紧张和害羞、尴尬,那一刻,她反而安定踏实了下来。
扬起嘴角,语气轻快的回道:“好啊!”
……
出了屋子,刚反手将屋门关上,明珂一抬头就对上王婆子、孙二嫂等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李大叔他们贱兮兮的笑容。
她扫视一圈,板着脸:“都聚成一团做什么?这会儿还没到歇息的时间吧,全都在偷懒不干活呢?”
一起被封在这小院子里担惊受怕,朝夕相处十来天,怎么也培养出深厚的共患难感情了,他们还是很有眼色,分辨得出明珂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虚张声势。
比如现在这话,就是虚张声势。
孙二嫂是这群女人里面最年轻的,比明珂也大不了几岁,作为代表被推上来,嘿嘿笑道:“明姑娘,那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她的视线故意在明珂的手腕上溜了一眼,双眼带笑:“怕不只是你以前相熟的朋友这么简单吧?”
明珂立马眯起了眼睛:“你们趴在外面偷听了?”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
众人连连摆手,在明珂气呼呼的表情下,孙二哥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说道:“我们没有偷听,是这墙,咳,隔音效果不太好。”
“哦……不止不太隔音,墙也太薄了,”明珂认真的说道,在众人忙不迭跟着点头时,话风一转,“就跟薄纸似的,也不能隔绝大家的视线是吧!”
光是偷听,还能从话里偷听到周有桢拉她手腕了?
“呃……”
众人纷纷露出窘迫的笑容,在明珂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低头的数着蚂蚁,望天的感慨今天天气真好,转头赶忙挠着痒,不约而同的躲开了她的眼神。Μ.chuanyue1.℃ōM
“你们真是太闲了,还不快去干活!再偷懒小心我扣你们工钱。”明珂板着脸扔下这句话,就往厨房走去,懒得再跟他们计较。
看着明珂的背影,李大叔问道:“明姑娘真生气了?”
吴大嫂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咧嘴道:“这是恼羞成怒,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王婆子和孙二嫂等人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郑大哥见大家都这么肯定,老实巴交的说道:“可明姑娘也没给个准话啊!要不咱们再跟去厨房问个清楚?”
弄清楚屋子里那个受伤男人以后到底是不是他们的‘老板娘’,他们也好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对屋子里男人呗!
孙二哥贱兮兮的指了指屋门,“得亏这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明姑娘怕里面的人也听到咱们在外面的对话,才扔下一句不轻不重的狠话就走了。不然……”
“还敢跟去厨房追问,小心她真的拿起柴火棍打人!”
躲在厨房的明珂:……
隔音效果不好就代表着,不止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周有桢的屋子可以听见,她在厨房也是可以听见的!
她现在也可以拿起柴火棍跑出去打人的!
好在大家没有揪着这事儿不放,等明珂端着药从厨房出来时,众人已经开始认真的干活,没有再打趣她。
不知道周有桢方才有没有听见孙二嫂他们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反正明珂进去的时候,他面色平静,从容又坦然。
明珂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
“在漳州动荡之前,宫中陛下便已经收到了番族图谋不轨,意图叛乱的密报,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仅凭一书密报就轻易信之,故而派玄鱼卫来闽地彻查此事。不管是真是假,此事都非同小可。”
“若此事为真,务必要我们在番族作乱之前先下手,阻断这件事情的发生。”
周有桢接过乌漆发苦的药一口饮尽,便开始向明珂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番族是闽地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夷族之一,交好势力众多,若他们真有此心,闽地各州也必然不能独善其身。且鹭岛有五万兵将驻守,对外是镇守海外倭寇,对内便是镇压闽地的各族夷人。
普通的小叛乱,有五万兵将在,根本兴不起什么乱子,这也是开朝至今,闽地一直平安无事,没有任何动荡发生的缘故之一。
番族既然生出此心,敢做出这件事情,绝非一朝一夕就布置好的,必然是密谋已久,自认为准备万全,可以与鹭岛的五万兵将对抗,才会发作。
相反,如果番族有意叛乱的事情是假的,恶意误导京城,传出这个谣言的人幕后之人也是用心险恶,故意让京城先动手处置番族,引起闽地番族的反抗,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不过现在倒不用考虑真假的问题了,番族作乱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明珂的心情有些沉重,“现在事情闹这么大,所以你们玄鱼卫并没有成功的提前阻拦到番族?”
周有桢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刚到闽州,还未来得及去漳州,番族便提前发起叛乱了。”
让他觉得沉重的不是番族叛乱这件事,而是……番族为什么会在他们刚好到闽地,准备查他们时就提前行动?
是谁泄密了?
“你被人伤成这个样子,也是番族人伤的?”
玄鱼卫是奉皇命行事,周有桢身为玄鱼卫的二把手,身份更是不一般。对他动手的人,非匪徒即叛乱,不然正常人,即便是他玄鱼卫不顺眼的朝廷官员,谁会这么想不开来对付玄鱼卫?
周有桢停顿了一下,才答道:“不错。”
“没想到番族的人还挺厉害的,你的可是安伯伯都称赞过的,没想到他们还能将你伤成这样。”明珂有些咂舌,“还有啊,你不是带着玄鱼卫一起来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附近?”
周有桢忍不住苦笑,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在明珂心里面的强大和无所不能感到骄傲:“我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百。”
他能从重重围剿中逃出来,留得这一条命在,没有被他们追上的跑到这个安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这里居然会遇到明珂,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至于他的手下,他们玄鱼卫总共只有二十多人,对方却是数百人,来势汹汹,在打斗中已经失散了。
不过玄鱼卫本来就与其他不同,擅长的并不是团队作战;所有玄鱼卫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极为擅长隐蔽之术,只要给他们片刻机会,他们就能为自己找到求生的路。而且前来围剿他们的人大多都冲着他来的,跟前提玄鱼卫分开之后,反而更利于他们求生。
针对他来的……
周有着垂下眼帘,挡住了眸中乍现的寒光。
那群人,又当真是番族人吗?
明珂没有再问周有桢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他在这里也躺了很多天了,醒过来也很是镇定,没有丝毫担忧番族人会追上来的动静,尤其是这些日子,并没有听说过莆阳城里又番族人的踪迹,想来他辗转逃命,换了很多地方才躲到这里来,番族人并没有跟过来。
自己不解的事情都已经得到答案,见周有桢说了许多话,精力明显不支,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好生歇息。
“这里虽然没有番族人,但却有不少流寇,这些日子我们也只能暂时关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你就先安心在这儿养伤,等莆阳安定下来了,我再帮你传消息出去。”
她歪了下头,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笑道:“也许等莆阳城安定下来,你的伤都好了,自己都能出去跟你的手下汇合了。”
根据村长说的情况,莆阳最近并不安全。估计漳州番族之乱没有彻底平息之前,闽地的其他地方也不可能完全安定下来的。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闽州怎么样,于家好不好,珠堂姐是否安全。
周有桢看着她担忧的表情,安抚道:“不会太久的。漳州事发之后,驻守在鹭岛的将士会前往漳州平息这场乱事。”
番族即便密谋再久,在绝对的权势下面也不足为惧。鹭岛驻守的五万将士都不需要全部派出,在训练有素的将士面前,很快碾压性镇压住了在漳州作乱的番族头领。
余下的,便只是再抓捕四处逃窜的漏网之鱼。
从周有桢说出哪句话,到一切尘埃落定,仅用了二十多天。
这场由番族引起的动荡,恰好维持了一个半月。
当大家都收到官府的通知,可以放心愉快的出门时,望望外面无限广阔的天地,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但明珂却满是惆怅。
事情已了,太平已定,周有桢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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