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门口的门匾,府里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沈柏拎着裙摆,大步冲进屋里,一路上那些下人都惊诧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孙氏还住在惜若苑,远远地还没进院子,沈柏便听到里面乱作一团的哭喊声。
跑得太急,胸口开始刺痛,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刺痛加剧,沈柏捂住胸口,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顾恒舟伸手捞住她的腰,关切的问:“怎么了?”
沈柏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眉头也痛得拧起,一看就不大好。
顾恒舟面色一沉,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就要带她去找大夫,沈柏喘着气说:“我带了药,喝一粒就好。”
昨天慕容轩才把药给她,今天出宫之前沈柏用瓷瓶带了五粒在身上。
顾恒舟绷着脸,抱着沈柏进了惜若苑,院子里乱作一团,顾恒舟如入无人之境,把沈柏抱进屋里,倒茶先让沈柏把药喝了。
孙氏趴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沈柏和顾恒舟来都顾不上,伺候孙氏的丫鬟则被两人惊到,但见顾恒舟神情冷肃,也不敢开口阻拦。
自遇到顾恒舟,这是沈柏第一次这么强烈的犯心绞痛,喝了药,沈柏缓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平复下来。
顾恒舟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沈柏深吸两口气,冲顾恒舟笑笑,示意他自己没事了,然后起身走到床边。
孙氏趴在床沿紧紧抱着沈珀,三岁的沈珀长得白白胖胖,小脸胖嘟嘟,虎头虎脑的惹人疼,这会儿却是双眼紧闭,嘴唇发紫,了无生气。
他死了。
就算现在没了引魂铃,沈柏看不到魂灵,也看得出沈珀已经断绝呼吸。
嘴唇发紫是很反常的,沈柏冷静的说:“现在所有人都不许随意走动,厨房的食材还有府上所有的东西都要保存下来,去请大理寺少卿和仵作来为小少爷验尸!”
“不许!我儿没死,谁都不许动他!”孙氏哭着冲沈柏吼,她的眼眶通红,看谁都像杀人凶手,“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你都消失三年了,为什么突然又要回来,你没回来之前珀儿一直好好的,你一回来他就死了,都是你害死他的!”
孙氏现在不冷静,沈柏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和顾恒舟在院子里坐镇,让护院按照吩咐把府上的人都看管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的人赶来,孙氏情绪太激动,沈珀的尸首暂时不能动,大理寺的人只先搜查府上的下人和沈珀平日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这是一项相当繁杂的事,大理寺的人一直搜到夜幕降临也没搜出什么东西。
沈珀的死因还不能确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理寺的大人要先进宫面圣,跟顾恒舟打了招呼才离开。
一直到亥时,沈孺修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
看见沈柏和顾恒舟在这里,他很意外,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问那么多,他先进屋看孙氏和沈珀。
孙氏本来已经哭累了,看到他,情绪一下子又爆发出来,哭闹得厉害,砸了很多东西,最后因为太激动,直接昏死过去。
下人急急忙忙带府医来给她诊治,沈孺修趁机把沈珀的尸体抱出来,交给大理寺的仵作验尸。穿书吧
沈孺修脑门被砸破,脸上也有好几道抓痕,神情看上去疲惫又悲伤,丞相的威严风光被尽数打破。
就算他对孙氏没什么感情,好不容易有了沈珀这个老来子,也是疼得不行的。
现在这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夭折了,对他的打击自然不会轻。
孙氏这里离不了人,沈柏只让下人拿了纱布和外伤药来,直接在院子里帮沈孺修处理伤口。
沈孺修这么时候已经冷静下来,问沈柏:“你们怎么在这儿?”
“顺道路过。”
沈柏淡淡的说,用棉球沾了酒帮沈孺修清洗伤口,沈孺修疼得嘶了一声,沈柏手上动作没听,替孙氏问:“今天才初一,连朝堂上都休沐三日,丞相不在家里待着又去什么地方了?”
沈柏走之前让沈孺修别这么拼,他显然没信,孙氏怨他很正常,沈柏虽然心疼,但也夹着怒气。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沈老头就不能好好在家待着?
听出沈柏的怨气,沈孺修觑了她一眼,刻板道:“这是昭陵的事,你现在是东方家的人,不该问的就别问。”
还真能的你,昭陵要是没了你这个老头子,难不成就不能好好运转了。
沈柏无语,正要加重手上的力道,顾恒舟抓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来吧。”
沈柏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好,把东西交给顾恒舟,在沈孺修面前坐下。
今天不用上朝,他没有戴朝冠,白了大半的头发显露出来,比沈柏上一世死的时候还要老不少。
沈柏看得心堵,喉咙也哽得厉害,偏过头去不肯看他。
顾恒舟处理伤口的速度比沈柏快多了,刚包扎完,大理寺的人抱着沈珀的尸体回来。
沈珀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毒藏在早上沈珀吃的汤圆里,不算是剧毒,成年人是不会死的,沈珀年纪太小,吃了一碗汤圆,很快就毒发。
沈瑞修显然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亲耳听到,还是控制不住的握紧拳头,愤怒到发抖。
这只是个三岁大的孩子!
沈柏心里也难受,她有点坐不住,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外走。
顾恒舟立刻跟上,出了惜若苑,沈柏几乎是用跑的,顾恒舟没让她到处乱跑,拉住她把她带进书韵苑。
离开这里三年,沈孺修一直让人打扫着,院子里很干净,只是没人伺候,只有一盏红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安静得很。
顾恒舟把她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说:“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这个孩子都不可能平安出生。”
上一世孙氏身体不好,后面没多久就难产了。
现在想来,上一世那个时候,世家大族已经盯上沈孺修,并不希望沈家人丁兴旺起来,若不是沈柏重生,那段时间在京中兴风作浪,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沈珀也不可能在孙氏肚子里待到平安降生。
他能活到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赚到的。
但这事说起来容易,接受起来却很难。
沈柏抓紧顾恒舟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我告诉过他的,让他不要这么拼,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沈珀想想。”
沈珀死了,沈家的香火就断了。
顾恒舟抱紧沈柏,坚定地说:“丞相没错,错的是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的人。”
沈柏用力环住顾恒舟的腰。
她知道。
她知道她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坚持正义,想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错的是那些利欲熏心、损人利己的人。
但看见沈孺修的白发和沈珀的尸首,沈柏就控制不住的浮起很强的罪恶感,如果她没有改变事情的走向,承受这些的人应该是她。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不忍心让沈孺修一大把年纪还过着腥风血雨的生活,所以一直把这些扛在肩上,这一世为了顾恒舟,她把这些都抛下。
她挺自私的。
沈柏没跟顾恒舟说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选择,顾恒舟没理由跟她一起承受这些负面情绪。
又在书韵苑待了一会儿,沈柏和顾恒舟一起回了将军府,护卫早就把慕容轩送回来。
在将军府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沈柏和慕容轩一起坐马车回宫。
慕容轩醉得不轻,护卫忘了给他喂醒酒汤,第二天醒来,他头痛难忍,看顾恒舟和沈柏的眼神很是哀怨。
沈柏心里想着事,没有理会他。
初二还是不用上朝,宫里也还残留着新年的喜庆,穿过御花园不远就是南辰宫,快到南辰宫大门的时候,孙越海摇着拂尘快步走来,奉赵彻之命,请沈柏到御花园一坐。
慕容轩很警惕,也想跟着一起去,沈柏把他拦下,让他回南辰宫好好休息,自己随孙越海到了御花园。
还没立春,御花园除了三两枝腊梅还开着,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荒芜。
赵彻坐在一个四角凉亭里,凉亭四周用凉席挡住,孙越海帮沈柏撩起凉席,沈柏走进去。
凉亭里燃着炭火,很温暖。
赵彻穿着玄色金丝绣莽龙常服坐在里面,旁边案上煨着酒,面前石桌上摆着棋盘,他自己跟自己下棋还下得挺起劲儿的。
“拜见陛下。”
沈柏福身行礼,赵彻头也没抬,清冷道:“不必多礼,坐吧。”
沈柏走到他面前坐下,赵彻也不客气,熟稔道:“陪朕下一局。”
沈柏没说话,帮忙收了白子,赵彻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沈柏捏着白子下在他旁边。
两人都没再说话,周围安安静静,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
半个时辰以后,沈柏轻声说:“我输了,陛下棋艺高超,若不是陛下一直让着我,这一局我早就输了。”
赵彻掀眸看着她,玩味的说:“比起三年前,你倒是沉得住气了许多。”
你要是不能动弹在床上躺三年,也没什么好沉不住气的。
沈柏腹诽。
放下手里的棋子,目光平静的看着赵彻,轻声道:“陛下今日找我,不单单是想让我陪你下棋吧?”
赵彻不答反问:“你没有否认我刚刚说的话。”
“我既是东方鸢灵,也是沈柏,无需否认。”沈柏大大方方的承认,赵彻唇角压下,眸色加深,帝王的威严无声的弥漫开来,他拍了下桌,棋盘上的棋子跟着抖了抖,揾怒的开口:“沈柏,你好大的胆子!”
候在亭外的宫人吓得跪下,沈柏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上一世赵彻气得瞪眼的时候多了去了,要是回回都要摘沈柏的脑袋,沈柏只怕早就死八百回了。
沈柏眉眼未动,直视赵彻的眼睛,柔声道:“我不止胆子大,能力也大,陛下也知道,东方家是南襄国的第一世家,他们的家主很多时候甚至能左右国君的决定,现在我得到东方家的重视,对昭陵和南襄今后几十年的友好相处也是极大的保障,陛下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东方鸢灵的身份是慕容轩说出来的,严格意义上说,也不是沈柏故意要骗赵彻,这欺君之罪扣得也不严实。
而且承认她东方鸢灵的身份,能给昭陵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
瀚京这些世家大族依仗的无非是祖辈百年来积累的财富和人脉,赵彻才刚登基三年,改革力度太大,引起反感是很正常的事,他想要坐稳帝位,让昭陵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通过沈柏向南襄借力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
赵彻不可能想不通这一点。
他绝不会杀了沈柏。
凉亭陷入一片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彻轻笑起来,他眼眸微弯,帝王的威压悉数散去,眸底染上暖融的笑意,如三月春风。
如果孙越海在里面伺候着就会惊讶的发现,昭陵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三年以来,这是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赵彻转身拿了煨好的酒,亲自斟了两杯,递了一杯到沈柏面前。
酒是上好的梨花白,不知道在国窖里放了多久,酒香浓郁,沈柏刚刚下棋的时候就偷偷咽了好几口口水。
不过记着自己现在一沾酒就倒,沈柏艰难地移开目光,克制的说:“我身体不如以前了,不能喝酒。”
赵彻动作一顿,上下打量着她,没看出她哪儿不好,半是关切半是试探的问:“怎么了?”
沈柏如实说:“三年前受了点伤,遗留了心疾,昨日还犯了一次心绞痛,难受的很。”
“待会儿朕让张太医来帮你看看,太医院又招收了不少新的太医,医术都很不错,那么多人在,总能治好的。”
到底是当了皇帝,赵彻说话的语气又和上一世一样,不自觉的有些强势,不允许别人拒绝,也不觉得有什么事能阻拦他。
沈柏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跟赵彻过多辩解,端起那杯酒,恭恭敬敬的跟赵彻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赵彻的眉心重新舒展开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有种与挚交好友重逢、把酒言欢的错觉。
梨花白醇香浓厚,入口绵韧,穿肠入腹,热辣的暖意便从胃里漫向四肢八骸,连指尖都很快发起烫来。
太久没这么大口的喝过酒,沈柏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好酒。
沈柏的表情极为享受,赵彻本来已经习惯了这些珍馐美酒,这会儿竟也觉得今日的梨花白比往日要香浓许多。
赵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想给沈柏添酒,沈柏用手挡住杯口,趁着酒劲儿还没上涌,理智的说:“陛下乃九五至尊,为我斟酒实在是不合礼数,我有病在身,确实不能再喝,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赵彻把酒壶放下,觉得过了三年,沈柏变得怪没劲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他还想叙叙旧,她却偏偏要破坏气氛谈正事。
不过气氛已经破坏了,再想拉回去也是不行的。
赵彻喝了第二杯酒,敛了情绪,沉沉道:“昨日相府的小少爷没了,这事你怎么看?”
沈柏犯懒,撑着脑袋悠悠的说:“大理寺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尸体里有毒,证实是中毒而亡,必然是背后有人蓄意下毒,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大理寺的大人有几十年的断案经验,相信绝对不会放过幕后真凶。”
她现在五官完全长开,三年没怎么晒太阳,皮肤越发白嫩,少年气息变得很淡,骨子里的柔美随着酒意散发出来,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却叫人移不开眼,心窝都被戳得发软。
赵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眸色变深,说出来的话却很理智:“幕后之人既然敢往相府下毒,必然早就准备好了替死鬼,大理寺的人再怎么查也查不出真正的凶手。”
沈柏掀眸看向赵彻,语气变冷:“所以依陛下之意,我弟弟活该被人毒死,我爹也活该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果朕想这么做,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赵彻微微坐直身子,这是他要谈正事专有的姿势。
沈柏到底是活过两世又在鬼门关走了三年的人,她没那么多精力搞那些算计心机,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陛下,我一直觉得你这样活得怪累的。”
她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这是对九五之尊极大的冒犯,是会立马被人拖出去砍头的,但放在她身上,赵彻却只觉得心头发软,好像有一个人看穿了他所有的强撑、伪装,了解到了最最真实的他。
“我怎么累了?”
赵彻温声问,因为喝了酒,声音比平时低磁,柔和了许多,仿佛又回到做太子的时候。
沈柏抓着棋盘上的棋子把玩,酒劲儿上涌,眼神有点迷离,她说:“自从先皇后死后,陛下你就再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了吧?”
恒德帝死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先皇后三个字了,赵彻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沈柏恍若未觉,继续说:“世家大族的势力在瀚京盘根错节,那个时候卫家没落,国舅被送到云山寺做了出家弟子,你一个人在瀚京孤立无援,你害怕陛下会因为局势改变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也害怕宫中有人会谋害你,所以你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你想做一代明君,但前提是你要活下去。”Μ.chuanyue1.℃ōM
沈柏其实很能理解赵彻,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如果没有足够的心机算计,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赵彻捏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用力到骨节泛白,那些根植于骨髓里的恨意和恐惧再度浮上心头。
就算李德仁已死,姜家也慢慢没落,他也还是会愤怒恼恨。
“可是你现在已经登基了,昭陵的万里河山都在你的脚下,殿下你现在还在害怕什么呀?”
沈柏轻声问,眼神懵懂的看着赵彻,“沈家在昭陵只是书香门第,我爹一生为官两袖清风,名下连多余的房产地契都没有,他一心都扑在昭陵的黎民社稷上,陛下既然要重用他,为什么又要防备他呢?他明明只是一个马上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啊。”
啪。
赵彻手里的酒杯被捏出碎痕,他的眸底浮起戾气,闪过杀机,因为心底最阴暗丑陋的一面被沈柏毫不留情的揭穿。
沈柏感受到了危险,却并不觉得害怕,她看着赵彻,神情变得悲悯,喃喃道:“陛下有那么多影卫死士,也明知道会有人要伺机谋害肱骨之臣,为什么不肯护他的家眷周全呢?”
上一世沈柏给赵彻做了十年的臣子,当然知道帝王术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恩威并重,沈孺修对赵彻是很忠心,但他太刻板仁善了,所以他不能像沈柏那样,对世家大族做出赶紧杀绝的事。
赵彻放任世家大族那些人杀了沈珀,是想挑起沈孺修的仇恨,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他卖命。
这是皇家常用的手段,赵彻能走到今天,自然深谙此道,但这手段付出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的命。
因为是骨肉至亲,沈柏才能更加深切的感受到痛意。
沈柏喉咙发哽,眼眶也发热发红,和上一世很多时候一样,她感觉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像是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明明坐在万人之上,掌握着无数人的性命,享受着无数尊贵荣华,但他孤寂至极,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赖倾诉。
酒杯碎裂,赵彻的手掌被划伤,有殷红的血顺着手掌流下来。
沈柏下意识的起身,掰开赵彻的手,用自己随身带的绢帕帮他把伤口缠上,然后她蹲在赵彻面前,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陛下,沈家和顾家永远都会是你忠心不二的臣,我爹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如果陛下愿意的话,请给我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我会替陛下肃清幕后那些有异心的人。”
酒劲儿正上头,沈柏浑身都在发热,掌心甚至沁出薄汗,烫得惊人。
已经太久没人这样抓过他的手对他说话了,赵彻一颗心也滚烫,连血液都沸腾起来。
深吸两口气,他回握住沈柏的手,心脏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呼吸都停滞。
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外面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孙越海的声音:“陛下,顾将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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