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珍珠进了玉面阁后摘下帷帽递给若兰,若兰还在身后道:“小姐,原来那家杂货店便是老爷的二弟开的啊,怎么都没什么人进去买东西?真是奇怪!”
这一点都不奇怪,那顾见仁本来就不善经营,又不是踏实做事的性格,只时时想着赚大钱,根本看不上这种小生意,自然也就不会认真做,所以注定一事无成,以次充好卖高价,缺斤短两的缺德事做多了,别人也不是傻子继续上当,自然渐渐就没人上门了,这是自找的绝路,谁都拉不回。
此时玉面阁里秀儿正在调制材料做润发油,两个伙计在柜台照应着,看到小姐来了两人都放下手里正擦着的胭脂盒迎了上来,这两人是雇的,手脚麻利勤快,顾珍珠观察了之后很满意,每月给的钱已经从开始的四百文涨到了六百文,这价钱在平城的雇佣价里也算是高的了,这两人自然是更加尽心尽力做事,送货磨粉之类的一些粗活也帮着做,给秀儿和两个丫头腾出了更多时间。
顾珍珠冲他们微微一笑便带着若兰上了二楼,那粲然一笑后如星子般的柔波似水的眼神迷人极了,两个伙计都眼睛都看愣了,在这里做活他们也没少见到那些贵女和身边的美貌丫鬟,但看来看去还是自家的小姐最好看,只可惜没有那些贵女的高贵出身,想嫁一个为官封爵的好夫婿没那么容易。
而此时的冯氏坐在床上绣着虎头鞋也是发愁得很,刚才那王夫人带着礼过来探望,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两个孩子的事,她想要在年前把两家的亲事定下来,过完年就将珍珠娶进门,但是经过谢家梅园那件事,冯氏另有看法又重新开始考虑这门亲事。
两家来往久了冯氏也大概了解那王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珍珠貌美如花,还有珍珠的玉面阁生意兴隆,她知道女儿的钱匣子里装满了银票,那梳妆台上放着价值不菲的各种首饰,珍珠本就是个会装扮的姑娘,搬到平城上了私塾后吃穿用住就更讲究了,现在用的都是自己赚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并且她也是个有分寸的,所以冯氏也从不干涉她。
她早就说好了将来玉面阁是会当嫁妆给闺女陪嫁的,那王夫人多半就是冲着这摇钱树似的铺子,才想要早些把亲定下来,不然定是要等着他家儿子科举完做了官好攀附权贵之女的。
在冯氏看来,王家那小子王如贤,虽长得尚算仪表堂堂,但未必就是个好归宿,男子生得好些难免就会风流,将来若真能高中,说不准就会纳进一些妾室,自己这辈子没受过妾室的闲气,也不想闺女会受,珍珠的容貌自是不凡,妥妥的是个美人胚子,根本不愁嫁,所以当然想给闺女找个好的,不一定非是什么贵门新官,只要肯一心一意待她,就算是商户之家也未尝不可。
冯氏虽这样考虑,但总不能实话实说只得回王夫人说,王公子来年三月会考在即,为免分心,婚事还是等过了会考再说吧,免得耽误了温书,王夫人听了这话显然是不高兴的,话虽不错,但明显有推脱之意,她家儿子都不怕,你这嫁女儿的顾虑什么?
所以最后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走出门还回头看嘁了一眼,嘴里不满地哼了一声,这顾家还金贵起来了,如果不是儿子看中了那顾家丫头的姿色,向他央求了多次,还当她真愿意结这门亲呢?居然还想等到会考后,自己宝贝儿子要是真能一举高中,谁还看得起她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商家女?随后带着丫鬟悻悻地走了。
冯氏心里也考量着,珍珠虽然到了适婚年纪,但再留在身边两年也无不可,就算跟那王家结不成亲也没关系,毕竟是关乎一个女人幸福的终身大事,再好好选看选看,以自己闺女的仪表肯定能找到不错的,这么一想就放下心来。
顾珍珠根本不知母亲已经婉拒了王家的婚事,此时正在玉面阁里视察呢,观察后频频点头,现在秀儿的制艺甚好,这香口丸取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花瓣,掺了甜蜜和几种香料,按照她教的步骤做出来,放入口中,甜甜酸酸口味很好,吃完后满口留香,经久不散,是个好物,摆出售卖那些夫人小姐肯定争相购买,像这种品质的香口丸一般的店里可是做不出来的,是个稀罕货,果然秀儿的制艺加上自己的秘技青露做出来的无不是优品。
顾珍珠尝了香口丸,漱完口,不由打量起面前正跟自己说着话的秀儿,现在的秀儿再不复当年那个瘦巴巴怯懦地躲到母亲身后的可怜相,现在每日神采奕奕,长得也是冰雪可爱,脸上的疤痕经过这些年坚持擦着凝肤膏已经消了七八分了,一张小脸光滑平整了许多,而且本就是做着脂粉长期接触这些东西保养得也好,身高也长了不少也算是一个妙龄少女了,怪不得那赵贵三天两头地找借口往玉面阁跑,想必是看上了这朵小花了。
“小姐,平城那几家胭脂铺又在仿咱们的东西做,昨日小福还买回来几瓶,连瓶身上的印花都仿的一模一样,看着真是气人,竟然还有那个一家是比咱们早做许多年的老字号的脂粉店,做这样打自己脸的事,制止也制止不了,玉面阁的名声都让他们搞臭了!”
秀儿确实是很生气,谁见了自己铺子费心制作的东西被人仿制心里都不会好受,不过说了一会儿发现小姐淡然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着笑意,眼睛看着她却并不言语,一时脸上泛起含蓄的红晕,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小姐……”
“无论外表仿得如何相似,也仿不出你的制艺,放心吧,脂粉脂膏这种东西只要一用就知道优劣了。”顾珍珠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玉面阁的东西为什么能比一般店铺卖的的价格贵,但购买之人还是络绎不绝,平城的贵女富家女虽有钱但也不是傻啊,巴巴地给人白送钱?相反那些人用得都是优质的东西,一般质量的上脸就能感觉出来,想糊弄她们可不容易。【穿】
【书】
【吧】
玉面阁做得这些胭脂水粉,都细腻精致,服帖自然,擦完后不消一周皮肤就会有向好的变化,如果真能做到玉面阁的东西的品质,那也不必费心思仿制瓶子了,而且就算他们想仿也是不可能的,顾家铺子的花木,一大堆顾珍珠只滴了一滴青露,而玉面阁只一小盆就会滴一滴,青露量的多少直接影响到成品的质地,他们要想仿得一样,除非是也有青露,而这青露本就是独一份的存在,所以相对于秀儿着急上火,顾珍珠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秀儿想想也确是这般,旁边的若兰给小姐装了十颗香口丸到玉瓶中后,又跟秀儿要了点小姐用的润面膏,小姐做的东西材料都是自己从家里备好拿过来的,与店里卖的不一样,无论是香味还是做出来的质地也有差异,秀儿早已经习惯了,从单独的柜子里拿出一盒来,还有一瓶花露,专门用来润体沐浴的,花香特别浓郁,若兰将东西装入提着的小箱子里。www.chuanyue1.com
顾珍珠嘱咐了秀儿几句后起身离开了玉面阁,将玉面阁交给秀儿管着很放心,就算有眼红的也不敢来砸场子,毕竟来店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要是一旦冲撞了贵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顶多是仿制几瓶骗点小钱罢了,这倒不为虑,反倒更显出玉面阁东西的独特品质。
小姐走后留下有些疑惑的秀儿,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要她做点普通胭脂赔本卖给指定的几家杂货铺,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小姐的吩咐还是要照做的,只好让两个丫头去顾家取些干花香料过来。
顾珍珠现在心情极好,要把大伯一家彻底赶走其实不难,只要没有了维持生计的路即可,那杂货铺虽然客人稀少,但大伯要是突然转过脑子来开始细心打理,撑过几年说不定又站住脚了,她所做的不过放一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路过摊子时,珍珠停住脚让若兰买了些刚从河里捞出的一些新鲜的小鲫鱼及一条鲤鱼,小鱼可以炖成鱼汤,母亲喝了也补补身子的,大鱼可做成酸甜口的糖醋鲤鱼,做出的鱼不仅没有腥气,而且肉嫩骨软,是顾爹最喜欢的一道菜,母亲也能吃上几口。
这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过了年,眼瞅着就又到了阳春三月,顾珍珠订了几套春日的衣衫和一只翡翠镯子和一套金镶玉头饰,还买了三双宝石绣鞋,每日可换着样式穿,每一套看着就知道精致不俗,私塾里的那些女子看了都眼红极了,不停追问着绣鞋在哪里买的。
其实不过是买了成鞋店做好的精美绣鞋,加上自己匣子里各种各样的珠子宝石,觉得好看相配就让自己家的丫鬟配色配样照着比着,觉得好看就用针线穿上,不好看就重做,所以得了这三双精美的,毕竟卖的绣鞋样式都相差不大,要做新花样便要多花心思,自己家的几个丫鬟无事的时候就凑做一团讨论各种流行的花样。听完顾珍珠的分享,一群女子下学后都去定制了一些银饰和珠子,带回去让自己的丫鬟做,一时间玉石金银铺的那些散饰品倒是突然卖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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