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头油确实可以能赚些小钱改善家里生活,但是想要过以前在知州府时那般银钱充足吃穿不愁的生活,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要迈。顾珍珠沾了点花露油在手上,然后慢慢的顺着指尖和指节向上按压着,心中开始琢磨起来,不由的坐着的时间长了一些。

  窗外的月光柔和的落在她身上,她脸上凝眸思索的专注神情若是有人见到,定会微微惊讶,那是一种让人不愿打扰的静好,等到月亮过了窗沿,顾珍珠才起身上床,她习惯早睡,充足的休息可以使身体更健康、精神更饱满,而且明日顾爹要到平城那边进货,已经答应了带她一起去。

  想到这个,顾珍珠脸上带了些笑意,脱了外衫穿着小衣便钻进被子里,可能是睡久了习惯了,感觉这坚硬的木板床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了。

  第二天,珍珠早早醒来,起身洗漱一番,擦了花露油又梳好头发,穿上冯氏给她新缝制的浅粉色细棉布做的新衣服便出了房门。

  虽然布料不是什么贵重的绸缎,但好在棉布的颜色还算鲜亮,这个年纪穿起来也是十分喜好看的,再加上顾爹给她买的这双新绣花鞋。日日见面的冯氏看见珍珠的模样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自己闺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在老宅时,自己就想让她多注意些仪容仪表,学些女孩子家该学的东西,就像二叔家的闺女顾紫萍那样多绣绣花,偶尔学些琴诗什么的。

  但珍珠被她爹惯坏了,天天跟人往山上去漫山遍野跑,跟个野孩子一样,弄得头发乱遭衣服脏破的,说了多少次都听不进去,如今搬到这里来,一家人忧着心,饱饭都快吃不上了自然无暇顾及她,结果她却是像突然间成长了一般,行为举止都有模有样的,如今看着这样貌,便是比之那富户家的小姐也不差多少啊!如今家里的生计也多半是她的主意,作为娘亲来说,这感觉既欣慰又心酸,拉着女儿过来便抚了抚她香香的小脸。穿书吧

  顾爹也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顾珍珠讨喜的笑着,回抱了自家娘亲一下,然后笑嘻嘻的伸手拉着顾爹的袖襟说:“爹,天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呀!”

  顾爹这才挑着担子,带着媳妇早上烙的还温热的饼,领着闺女离开了家。

  顾珍珠此时心中有些激动,她已经多少年没回平城了,不知那边是否还如记忆中一样,心情一好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从家里到平城光靠走的话要走上一天,坐马车便快得多了,一个人三文钱,顾爹挑了两个竹筐,所以最后交了十文,赶马车的车夫是个老手,挑的都是近路走,不到半天便到了。

  从长庆门到锦德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两边店铺挨着店铺,有卖米卖肉的铺子,还有绸缎铺胭脂店真是应有尽有,目接不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挑着担子游街的小贩,卖着些各类零嘴和小物件,更有支个小摊露天卖包子面条混沌的的食铺。

  顾珍珠边走边张望,顾爹为防和闺女走散,一直牵着荷香的手,直到父女俩终于到了顾爹进货的杂货铺,这才算是能歇歇脚。平城人多,而且有不少贵人混在人群中,行走一定要要机灵点,就怕万一碰到了什么人惹了麻烦,所以挑着竹筐走起来也是辛苦。

  那杂货店的老板与顾爹有些交情,平日进货都是在这家铺子,合作多了价钱也会便宜一些。见顾爹正在与掌柜商议,顾珍珠有些无聊的站在竹筐边看这间铺子里的货物,目光转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铺子门口的对街。

  那里正在动土,应该是要修什么铺子,有不少人在那里扛石头打地基。这本来只是件普通的事,但那些人之中那个弯着腰,咬紧牙用力的扛着一块沉重石头的人,着实让顾珍珠大吃一惊。那人的脸她没看仔细,但那脸上左眼上面的断眉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显得他狠厉骇人,令人不由生出惧意。

  现在已接近午时,太阳正是毒辣晒人的时候,扛石头的几个人停了下来,然后排队接过管事的给的一碗水和三两个荞麦馒头,都去找了阴凉的墙角坐着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扛石头是个苦力活,只能赚个两三顿饭钱,成年男子一日能给十个八个铜板就已经不错了,像那些半大的小子,基本是不给钱的只管饭的,即使这样也有人抢着要干。

  顾珍珠悄悄走到铺子门口拐角,她手里正提着一块油纸包,上次的枣泥糕她回味无穷,顾爹这次来时路过糕点铺又给她买了一斤,留着回去当零嘴吃。另一只手里正捏着一个荷包,早上她出门前顺手拿了冯氏缝的一个封了边还没绣花的紫色香囊,用来装她攒的百来枚铜板。

  珍珠本来是打算买个檀香木梳的,或者买个好一点的铜镜,此时却是紧张的捏了捏香囊带子,随即咬咬牙,便伸手把香囊从腰间的系带上扯下来,然后塞进了糕点油纸包的外层,顿了顿步子,朝着那个正在阴凉的墙壁处,大口的咬着干巴巴馒头的扛石工走过去。

  那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修长的身材已经初具成年男子的体型,此时身上只搭了件旧外衣在肩上,侧身时能看到因扛石头磨的有些红肿擦伤的后背,大概是长时间的暴晒劳作,全身露出来的躯体上都是豆大的汗水,时不时的还会从脸上或手臂上滴到地上,汗湿的头发粘在两颊,那挑起的断眉凶相看着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顾珍珠深吸了几口气,故作镇定之后,把手心的汗悄悄的往衣侧蹭了蹭,她对这个霍竟之心里确实是有一点愧疚之心的,自己当年也不是故意要羞辱他,说起来也是年纪小见识少,一时冲动口下就没留情。

  本来前世的珍珠一直以自己将来定能嫁入书香门第为荣,结果顾竟之家遭逢大难什么也没有了,她还到处被人说命硬,还被取笑有个断眉凶相的男人,心中又气又恼觉得委屈极了,一路哭着回家时正赶上他主动找上门寻求帮助,想和冯氏借钱安葬父母,那充满阴郁气质的少年着实把她吓到了,一时冲动便恶语相向将他从家里赶走,事后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但一直嘴硬不曾出言承认。

  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后悔,但最让珍珠觉得难办的便是她是知道这个霍竟之的将来是会飞黄腾达不好得罪的。如果能早重生几天,她一定会好言好语的招待一番,然后用钱把他打发走,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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