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珍珠心思沉浸在往事里,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待她回过神来时发现石床上那人已经安然睡了。手被他放在了胸口处,那上衣早就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加上发烧衣襟也被扯得敞开,皮肤上面那粘黏的汗水让顾珍珠有些恶心,而且此时她的手正被按在上面,那被重活累得磨成硬茧的手还覆在上面。Μ.chuanyue1.℃ōM
顾珍珠顿时清醒过来,立即将手抽了回来,反复的在旧裙上擦了擦,也不管还没有喂完的那小半碗药,收拾收拾便背着背篓下山了,边走边觉得这事自己要再这么管下去可就真的有些不妥了。
救此人一命对她固然有利,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现在虽年纪还小,但也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在山洞中和男子呆了一夜这种事如果一旦被传开,就算两人实质没什么事,自己的清白也算是彻底毁了,到时被有心人抓住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珍珠回去后,将沾了泥巴的脏衣都洗净晾晒后,晚上洗了澡舒舒服服在床上睡了个好觉,没有再去馥山,并非她心狠自私,而是她比谁都清楚,那家伙就算没自己帮助将来也依然会活的好好的,此番不过是多受点罪横竖也死不了,否则将来也不会在官场里立稳脚跟了。穿书吧
所以这一觉珍珠睡得心安理得,虽说以后不打算再去山洞以免招致“祸患”,但第二天顾珍珠还是多炕了些饼子,将十几个玉米饼用布包好放入篓中,打算中午的时候趁冯氏午睡再去一次,大不了不进山洞,只将这些饼子扔进洞里,前天她已经在石床边放了一罐山泉水,再加上这足以裹腹的食物,至少几天之内是饿不死的。
顾珍珠这身世本是丫鬟的命,但生来父母宠着,是要娇气些,不止是性格,身体也是如此,阳光稍稍强烈晒在身上也会觉得皮肤不适,此时能顶着灼热的大太阳戴着草帽上山送食物,心中不免替自己报不平,得自己这般照顾,真是这霍竟之修来的福气,呵,不过想到日后不必担心此人也许会抱复自己了,也就忍耐住了。
走到山洞口时她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轻手轻脚想探探里面那人是否清醒,结果刚靠近便听到洞里传来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顾珍珠听着不由暗自思索,微微蹙着秀眉,接着听到有个年老的声音略大声道:“哎呀,小哥,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上山采些草药经过,这点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便传来一声虽有些虚弱,但仍然极为坚定的声音说:“大恩不言谢,日后竟之若有命在,一定不忘此恩情……”
这是怎么回事?顾珍珠听得觉得不太对劲。
采草药经过……大恩不言谢……
那姓霍的明明是她救的,怎么现在在对一个老翁说大恩不言谢?脑子烧坏了?顾珍珠眼神露出一丝疑惑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瞳孔放大,一时间怒意涌上心头。好家伙,这老头这是在抢别人功劳啊?还有那霍竟之,随便看到个人就报恩,这么蠢笨的吗?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把她的功劳弃的一干二净了?
顾珍珠越想越气,顿时向前迈了一步,情绪激愤之下没注意脚下,一颗石头被踢进了石洞,发出一阵脆响的声音,里面的人听到后顿时转头向洞口看去,“谁?”
顾珍珠闻言冷不丁打了个颤,顿时清醒过来,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然后转身便跑,边跑边暗暗骂自己蠢了,运气不好到如此地步,这次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难道要她冲进去跟人说,这男的腐肉是她挖的?伤口是她包的?汗水是她擦的?汤药是她喂的?这命是她救的?万万不可,她不会拿自己的贞洁清白来证明。
况且谁会信啊?一听便会质疑是假话,且不说她一个女娃家家的怎么懂得处理伤口熬煮草药,就是她小小年纪就敢撕开男子衣服,给男子挖肉擦身这事儿便足以惊世骇俗了,所以这件事就是烂肚子里也不能让人知晓。
因为跑得急,珍珠下山时还重重摔了一跤,弄了一身的黄泥草屑,疼的她泪珠马上盈满眼眶,都快流出来了,她救霍竟之除了觉得他确实可怜之外也是有私心的,毕竟目前看来这人挺记仇的,保不准将来有权势了会不会想着报复一下,顾珍珠每每想到也是有些不安。
所以这次机会难得,她也是豁出去了,想着自己如今救他一命,以后无事那便一切安好,若一旦真如她所料,到时寻机会说出此事,想必那人看在自己救过他命的面子上,也能化险为夷,不会刁难自己,否则她哪会放着安逸的家里不待,大热的天这般费心费力的熬煮草药吃食,还半夜三更心惊胆颤的上馥山上伺候个陌生人。
但是这帮人也是有限度的,她又不是普渡众生观音菩萨,如果不是冲着那可能发生的事,谁也不会不敢冒着闺誉受损的名声做这种事,给多少钱都不会干的!
结果忙活一场,到头来她费尽心力种下的树结了果,却被别人轻易拿来乘了凉摘了果,自己傻傻的倒成了笑话,还弄得这么惨,全身湿臭的泥水,头发也乱了,手腕昨天那一圈青紫还未消,又被钝石擦破了皮,一时间借着摔疼的由头没忍住掉了几滴悲愤的眼泪。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将背篓里包着还热乎乎的碍眼的饼踩碎了扔开,但最后也只是落寞地溜回了家,换衣洗澡后,咬着唇忍痛躺下了。腰处摔倒时撞了块石头,虽不说多严重,但是本身雪白的肌肤上多了一团青乌也对比强烈的吓人,这事还不敢跟冯氏说起,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接下来几天,冯氏发现自己的闺女每天神情恹恹的,没事便躺在屋子里歇着,连顾爹带回来的枣泥糕看见都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想到之前闺女提过想买点白绸做小衣晚上睡觉的时候穿,那时冯氏还觉得买绸太过奢侈就没答应她,如今以为闺女是因为这事闷闷不乐,到底是自己生养的,见了也十分心疼。下午时便取出钱让顾爹给陈掌柜送头油时,到京城的布店里扯点白绸,想到什么又咬咬牙取出两百铜钱道:“到时你再扯一尺半的叶绿色绸买回来,我有用。”
上次剩的那小块布给珍珠做了只肚兜,珍珠高兴得不行,但说实话那藕粉色丝绸虽是不错,但是毕竟放了许多年了,多多少少也写褪色不复鲜亮了,闺女现在豆蔻年纪,最是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若是扯上一块叶绿色的丝绸再给她做上一件,想必见了定会高兴许多,也不会如此神情低落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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