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顾珍珠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好似年幼时的记忆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些模糊的不清的事冒了出来,她莫名的想起什么,但记忆又那么短暂。
因为珍珠小时生得粉粉糯糯,玉雪可爱,在农家着实招人喜欢,玩伴自然不少,但印象中好像隐隐有那么一个小男孩,背着她趟小河,爬高树帮她取风筝,捉蝴蝶采花……对她的各种要求一一应下,从无怨言,而且记得最深的就是他每次叫珠珠时,她都会咧着小嘴在他脸颊上亲一口,然后她的一些有理无理要求也都会得到实现。
“珠珠……”亲我一下
“珠珠……”再亲一下
“珠珠……珠珠……”
那个男孩她早就忘了长什么样子,什么名字,只记得总是顺从她,对她有求必应,那段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但因为短暂和年纪太小,所以早已被她忘却,即使记得也没有产生什么儿女私情,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很少有人这么叫她,那是一种很亲昵的叫法,似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人,最亲近的人,此时想来难道那时那个小男孩就是这个男人?
顾珍珠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他,只从那双露出真情实意的眼眸中登时就确定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自然什么也不懂,但对于十岁的男孩而言,已经了解媳妇的意义,已经把她当成了除父母之外唯一的亲人,以后要保护疼爱一辈子的人,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有前世那种被背叛之后的狠辣手段,才会在现在顶着冒火的横梁也要挡在她身前?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但却来得太晚,上方燃着的木头开始纷纷往下落,有一块直擦着珍珠的脑袋,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说往她唯一可依靠的男人身下缩着,而男人坚若磐石一动不动,抱着她的头紧紧护着。
听着那不断落下的土木,顾珍珠惊怕之余对这个男人也再没了之前的隔阂,第一次生出了悔意,要早知他是真心实意,早知会有今日,对他好一些又何妨,对他再好一些也是应该的,一个为了女人不要命的男人,对他如何好也不过分。
听到土石和木梁砸得男人发出闷哼的声音,顾珍珠现在觉得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她双手抓紧了男人的衣襟,难过的啜泣祈祷,求求老天,来个人吧,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他,救救他,她从来都没想让他死,从来没有……
可能是她的赤诚真的被听到了吧,外面真的传来了嘈杂声,接着开始有人在往里浇水,不多时有人披了湿布冲了进来。
“霍大人……还有霍夫人都在这边,快过来把木头抬走,你,你快点!”
顾珍珠觉得身上一轻,接着就被人拉了起来,此时的她因吸了太多烟入肺已经有意识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木凳上,而眼前的十几人都在卖力救火,还有几个夫人哭天抢地地想进去拿出自己的首饰财物。
顾珍珠此时根本无心管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刚刚死里逃生,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寻到霍竟之,不顾身边的一个丫鬟正给她清洗手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四处望着找着。
一个年轻的士兵看见了将她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屋子里,一进屋就见霍竟之正光着膀子趴在床上,一个大夫正在清理伤口,上药,顾珍珠见到这个受伤的男人的伤口不由心惊,烧伤的面积太大了,身上的肉已被烫得发焦,绝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疼痛。
好在霍竟之见彻底脱离危险之后心里猛一放松晕了过去,顾珍珠也不敢不愿打扰,眼眶含泪在一边看着。
那位大夫全部处理完后擦了把额间的汗,说道:“总算是处理好了,好在将军身体底子好,否则这一关真是难捱过去,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让人炕烧旺点让屋子暖和一点,发热的话立即用凉水擦身,如果能熬过今晚,应该就没问题了。”
大夫说完留下了一副内服的药方,收拾箱子离开了,吴俊义将人送出了门,顺便叫了几个士兵开始烧炕,还找个火盆生炭火,把屋里弄得热火朝天。
吴俊义见顾珍珠魂不守舍地站在霍竟之床前,显然是吓得不轻,他放轻声音安慰并提醒道:“夫人,霍兄弟不会有事的,以前更重的伤都挺过来了,要不,我让人端盆水来你先给霍老弟擦擦身……”
提起这个顾珍珠才注意到霍竟之全身的黑灰,几乎成了灰人,虽然不好翻动,但是能擦擦脸和前身也好,于是立即点点头。
霍竟之醒来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早些,醒来后那背上刀割一样的疼痛真是让人撕裂,脸上间或有一下下的温热擦过,睁开眼,眼球全是红血丝,像一个月没睡过觉似的,不过在看到女人小心翼翼给他擦脸的样子,表情缓了缓。
“啊,你醒了?”顾珍珠见着他睁眼,知道他肯定疼,也不敢多说话,给他快速擦了擦下巴和脖子上的灰,然后回身将手帕放到盆沿。
火海里拣回条命,霍竟之心情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况且看到向来爱跟他唱反调的女人难得温柔的顺从的照顾他,也让他心里舒坦几分,只是看到她一身衣服后,顿时又不虞起来,烧得磨得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连雪白的肌肤都露了出来,难道她一直是这样被外人看见的吗?!当即生出脾气来,连唤了好几声吴俊义。
“竟之,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仿佛有人催命一般跑了进来。
“找人带她去换身干净衣服,衣服都破成这样成何体统?”那嫌弃的表情简直是指着她鼻子骂她丢人显眼,与之前在烧着的屋里的表情简直是天壤之别,换作以前的顾珍珠定是要把手帕重摔在他脸上的,但此时见他伤得不轻,本来就有些心虚,加上此事怎么说都是由她而起,心里有些愧疚,只得暗暗忍下,况且他说得也没错,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成样子,她也是喜爱干净之人,要不是担心这男人,也定是早早就去换了,于是让他好生躺着这才离开了屋子。Μ.chuanyue1.℃ōMωWW.chuanyue1.coΜ
不多时吴俊义回来,埋怨霍竟之道:“我说兄弟啊,弟媳也是担心你嘛,你怎么还骂人,实在是让我这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了!”
关于这次着火事件,都统受伤,没有一个人埋怨霍夫人,因为在这些男人心里,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去护着那才算不得男人,更不配做都统了,所以受了伤反倒是光荣的,所以吴俊义以为是自己兄弟迁怒弟媳呢,所以有所不满。
霍竟之眼尾扫了他一眼,此时后背疼得他不愿多说,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懂个屁,去,把阿宝叫来。”
吴俊义好歹也是跟霍竟之同生共死多回的兄弟,又在他手下做了这么久,立即就明白了,原来这是把自己夫人支开办正事呢,这阿宝可是霍老弟找来专门为夫人守门的,就防着出什么事情,也幸好霍老弟细心想到这一点,不然他的美娇妻现在早就被烧成焦炭了。
霍竟之虽躺在床上,但语气里带着怒意,吴俊义这个大男人也不敢冲撞,立即闭嘴转身出去把阿宝叫了进来。
阿宝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营养不良瘦的跟麻杆似的,进屋还有些害怕,见将军不像怪罪的样子,这才上前把着火前自己看见的出入院子的人一一说了,不敢说半句假话。
还没听完霍竟之的脸就黑沉如锅底,眼中似射出了汹涌的狠意,他刚到宁州,因为南蛮进犯的事顾暇不及,原本在找到那对母女后是想空出时间好好“对付”的,甚至打算将她们送官斩首,以报当年父母之死的家仇。
但却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毒,烧了自己父母,居然还想效仿前法烧死自己的妻子,当真是自寻死路,现在一想把她送官根本是便宜他她了,难消他心头之恨,霍竟之眼中冷光一闪,如今他是如何都不会的轻易放过此二人了。
阿宝犹豫了一下,又凑到霍都统耳边把早上看见的夫人的事也说了,男人听罢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怒意也更盛了,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再晚一步,自己最亲的一大一小的生命就要化为乌有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怒,怒火一时间烧得他连后背的疼痛都忘记了。
“呵,直接死岂不是便宜了你们,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霍竟之此时真是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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