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昭的回答引起在场成员的一片唏嘘,有个大胆的学长危险发言:“林队长以后肯定是妻管严,没跑了。”
苏而韵脸颊一热,没想闹这么大的。
她低着头坐下,发现自己的手指还被林岁昭勾着,她用余光瞄他一眼,想收回手,但被拉得更紧。
林岁昭目不斜视,嘴角却轻轻弯着,苏而韵鼓了下腮帮,又装没看见!
她趁别人不注意,嗖地一下,把手抽回来,还洋洋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
身侧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尾音向上挑,勾得人耳朵发痒。
苏而韵抿了抿嘴巴,当成没听到,垂着眼帘摆弄面前的餐具。离饭点还早,盛誉提议玩餐桌游戏,苏而韵听从大众的安排,最后选定狼人杀。
游戏开始,盛誉的角色是上帝,负责主持游戏。
抽牌环节,苏而韵抽到女巫牌。
“天黑请闭眼。”盛誉慢悠悠喊道,“狼人请睁眼。”
包厢中流淌着悠扬的轻音乐,所有人的呼吸都尽可能放轻。苏而韵算是狼人杀的忠实玩家,高中时称霸班级,分析和隐藏能力一绝。
对手换成桌上这群人,她的底气稍有不足。
毕竟旁边坐着一个双商在线的林岁昭。
“狼人选择杀一个人。”
“狼人请闭眼。”
环节陆续推进,苏而韵仔细感受着周围人的气息变动,耳畔响起衬衫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右手边的同学穿着卫衣,那只剩林岁昭可以发出这种声音。
……
“女巫请睁眼。”盛誉笑眯眯道,“你手里有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可以选择毒死一个人或救一个人。”
苏而韵睁开眼,清亮的眼珠转了圈,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昨晚被杀的是他,请问你是否选择对其使用一瓶解药?”
盛誉打了个手势,指向了一旁的林岁昭。
苏而韵蹙眉,刚才只听到一种声音,难道林岁昭选择自刀了?
但万一他只是换了个坐姿呢。
苏而韵犹豫两秒,不太忍心地交出去了解药。
盛誉看见她点头,眉梢微不可察地抬起,“好的,女巫请闭眼。”
最后一轮的投票开始,活着的人所剩无几,苏而韵和林岁昭都在其中,她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林岁昭身上,他姿态闲散,一手撑着下巴,仿佛这个游戏就和他无关。
几轮下来的辩词,他说得有理有据,找不出漏洞。
身份应该不是狼人。
苏而韵将票投给对面的组员。
盛誉的眼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他咳了声,宣布:“好,游戏结束。”www.chuanyue1.com
没有第一时间宣布结果,桌上的人大眼瞪小眼,“我们赢了吧。”
盛誉遗憾地摇摇头:“狼人胜利。”
他递给林岁昭一个眼神,“你们猜得到吗,这位狼人兄弟第一环节自刀了。”
“——多亏女巫的解药。”
一句话,其他人的视线聚焦在苏而韵脸上。她愣了秒,下意识说:“我本来猜到了!”
盛誉调笑道:“最后不忍心亲眼看着男朋友死去。”
几个被误投的组员佯装生气:“游戏里可不兴包庇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苏而韵捂住脸,小声嘟囔着,“我下次一定对他心狠手辣。”
只有离得近的林岁昭听到了,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温柔的鼻息扫落在耳畔,苏而韵缩了缩脖子,想骂他大尾巴狼,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
扭过头去,视线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攥住,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年冬天的画面。
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失去光亮后,会变得那般空洞。
而现在,这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话到嘴边,苏而韵咽了回去。她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林岁昭垂下眼睛,像是自嘲般的笑了声,“是我太心急了。”
“失陪,我出去抽根烟。”他拿起桌上的烟盒,起身离开了包厢。
盛誉随口道:“我还以为他不抽烟呢。”
彼时,林岁昭已经离开房间,这话自然是和苏而韵讲的。林岁昭刚才的情绪变动太大,苏而韵一时难以消化,他一直在低下身子,去等她释怀。
两个人都清楚,那场事故是无法避免的。
没有谁理应去承担这份原罪。
苏而韵就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一边是旧日沉疴,一边是喜欢的人。难以抉择下,才会懦弱地选择沉默。
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苏而韵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实话实说:“我也很少见他抽烟。”
林岁昭每次抽烟,都是在他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
包厢中萦绕着空间香水令人心浮气躁,苏而韵静不下心来,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这时段顾客不多,卫生间连接外面的走廊静谧安然。
苏而韵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着手心,盘桓在心头的复杂情绪一点点沉淀下来,她弄了点水在太阳穴处,闭着眼轻轻揉动着。
忽然,身侧响起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吗?”
盛誉大概是专程来找她的,靠在琉璃台侧,含笑看着她。
苏而韵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她也不隐瞒,点点头说:“小矛盾。”
盛誉没有追问是什么矛盾,话锋一转道:“去安医生诊疗室那天,林岁昭比你早到一会儿,我们两个单独聊了几句。”
苏而韵疑惑地“啊”了声。
“他跟我讲,感情没有评价对错的标准,他觉得你是对的,就一定是。”盛誉将原话重复出来,淡笑一声,“他对你很执着,我比不了。”
苏而韵何尝不知道。
“你不是也说,能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吗?”盛誉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膀,“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盛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苏而韵一个人梳理情绪。
她鼓了下腮帮,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遇到矛盾的时候,要记住是我们vs问题,不是我vs你。
她逃避的态度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苏而韵深叹一口气,觉得鸵鸟埋沙的姿态太丑了,她也不能一直退缩。
餐厅室内禁止吸烟,林岁昭在门外,苏而韵一出门就看见了他。
男人靠着柱子,烟捏住指尖,逆光而立,光影全部扫落在他的侧脸,有种遗世独立的距离感。两人相隔了两步远,但林岁昭低垂着眼睛,并没有觉察到她的靠近。
苏而韵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她压根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林岁昭任凭指尖的烟烧到最后,也没吸一口。
苏而韵抿了抿嘴唇,温吞地问:“你不喜欢抽这种烟吗?”
林岁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乍一听到女孩熟悉的声音,险些没缓过神。他缓慢抬起头,额前的刘海似乎有些长了,轻轻扫过长睫,衬得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林岁昭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模样让苏而韵局促不安。
她使劲揪了揪衣摆,放轻音量说:“我听皎皎讲,煊赫门第一口是甜的。”
林岁昭随手从桌上拿的一盒烟,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类烟。
林岁昭抬手,将烟盒在苏而韵面前晃了两下,沉着嗓子问:“想尝尝?”
他声调低,话音冷,站在深冬的风口,浑身裹挟着冷意。
苏而韵忽然觉得,一阵风就能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吹得好远。
“……可以吗?”她眨眨眼,也是在这一刻,好像认识了其他人口中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林岁昭。
苏而韵拿不准他的喜怒,更猜不透他现在是何态度。
难道,真的要分手吗。夶风小说
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呼吸间都透着刺骨的凉。
林岁昭沉默地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咬住,风太大,总是将打火机扬起的火苗吹灭。他低着头,用手拢住火苗,点燃烟,轻薄的烟雾笼罩住他的脸。
哦,他只是单纯问一问。
没打算给她尝。
苏而韵的视线落到他嘴巴上,闷积了多日的情绪忽地涌上来。
她眼眶被风吹得酸涩无比,大脑的思绪也跟不上了,等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过去抢走了林岁昭含在嘴里的烟。
她二话不说就咬住,毫无技巧地吸了一口。
烟草味呛鼻,她瞬间咳嗽起来。
林岁昭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立刻拿过她手里的烟,扔掉。
深浓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叫她的名字:“苏而韵。”
嗯?他上次这么连名带姓叫她,是什么时候。
苏而韵也忘记了。
她指尖习惯性勾住林岁昭的衣角,慢吞吞仰起脸,眼角泛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真的是甜的。”苏而韵舔了舔嘴唇,勉强地弯起唇角,“……你要不要尝一尝?”
林岁昭真的气急了,他拉过面前的人,用力摁在怀里。
就着她仰头的姿势,唇畔压下去,寒风吹散了两人唇边呵出的白雾,冷热交织中酝酿着深沉的爱意。
苏而韵再也控制不住,低低呜咽出声。
林岁昭退开一点,额头抵住她,声线添上隐忍的沙哑:“是甜的。”
苏而韵漂浮在海面上,没有安定点的心,好似找到了救命的伐木。
她真的很害怕,紧紧抓住林岁昭的衣角,仰着头泪眼婆娑地说:“昭昭,我不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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