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凌晨四点，地点，医院单身公寓。
苏而韵摸进口袋拿钥匙,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很好——这人淡定的一批，丝毫没有小情侣分别太久后的含情脉脉。
换句话说,也没有因为“家暴”的头衔而生气。
这是在门外,是在公共场合，万一进了家门,他就换了副嘴脸呢。
苏而韵瞬间觉得危机四伏，拿钥匙的手都有些抖。
林岁昭面上不显,其实在细心留意自家小朋友的一举一动，他舔了舔唇角，伸手握住苏而韵的手腕,牵引着她的手去开门。
“怎么，累到没力气开门了？”他故意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扑落在耳后敏感的区域,苏而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起脖子，一脸警惕看着他。
咔嚓一声，公寓门打开。
苏而韵的脚底却像粘了强有力的胶水，动弹不得。
林岁昭轻揽住她的腰,把人顺势带进屋。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用手肘抵住门，而后身体一旋,把她困在门板与怀抱间的狭小空隙中。
熟悉的木质香侵袭而来,混合着屋里甜腻的果香,交织在一起惹人迷醉。
苏而韵昏了头脑，直到嘴唇被稳住，迟钝的神经才稍微转过弯来。
湿润的触感使得她将全部注意力转移过来，气息交织间，那股清冽的木质香似要占据她整个世界。
太久没见，林岁昭亲她的力道比往常都要重。
苏而韵猜，他肯定在暗戳戳报复她造谣，说他有家暴倾向。
怎么过了几年，这男人愈发小肚鸡肠了。
苏而韵短暂地走了下神，就被林岁昭逮住，腰间的衣服被他翻上去，温凉的指尖掐了下她的腰。
“嘶——”苏而韵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丫的手也太凉了！
苏而韵下意识挣扎起来，可惜力气不敌他，林岁昭单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到头顶，另只手还不经意地游走在她腰间。
都过了几年，他这道三八线依旧横亘在这。
林岁昭把持得住，苏而韵就有点心猿意马了，被他亲得膝盖发软，借由他手臂的力道才能站稳。
林岁昭退开一点，桃花眼深邃，其中含着调情的意味：“腿软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没必要明说吧。
苏而韵气急，扑上去咬了他下巴一口。
如愿听到低低的抽气声，她得意洋洋晃了晃小脑袋。
室内漆黑一片，窗外皎白的月光无声无息渗进来，莹莹围绕在四周。
苏而韵盯着他下巴上的小牙印，笑眯眯又凑上去亲了口：“好久不见，男朋友。”
林岁昭拿她没办法，屈指蹭了蹭下巴，意味不明道：“要是我再不来，你那些朋友岂不对我误会更大？”
苏而韵但笑不语。
林岁昭弯腰，把下巴凑到她跟前，黑眸中透漏出几分幽怨：“怎么看我才是被家暴的那个吧。”
苏而韵弯唇，柔软的指腹揉了揉牙印，纠正道：“这明明是爱的徽章。”
话音刚落，一道手机铃声响起。苏而韵不爱用原始的铃声，那就是林岁昭的。
他拿出来看了眼屏幕，面色平常地接起来。
那端絮絮叨叨在讲话，林岁昭期间应答了两句，都是简短的“嗯”、“还好”、“不清楚”之类的。挂断后，苏而韵好奇是谁，眼巴巴瞅着他。
林岁昭读懂了她的眼神，顺口说了个名字。
苏而韵抿抿唇，强大的记忆力立刻让她在脑海中搜寻出相关人员。
“哦，就是上次那个穿黑白T，前面有个刀剑神域的logo，娃娃脸，大眼睛，还有八块腹肌的队友？”
林岁昭整理衣袖的动作略顿，侧目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小姑娘。
“还记得什么？”
苏而韵咂咂嘴，不太确定地补充道：“他腿也挺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模特。”
听她说完，林岁昭唇角翘的更高，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阴森森的。
苏而韵有种不好的预感，慢吞吞移动着步子，试图去卫生间避一避风头。
林岁昭动作更快，一把拉住她，随后弯腰抱起。
双手双脚都不自由了，苏而韵瞪大眼：“林岁昭，你不能打我——不然就真的是家暴了！！！”
反抗无效，被丢到床上。
这个姿势非常危险，苏而韵立刻支住床板想坐起身，但林岁昭控制住她，一手放在她后脑勺上，将人摁回去。
苏而韵枕着他的手，面前是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借着月光的映衬，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
月光柔软，落进他漆黑的眼瞳里，多了几分温情的意味。
林岁昭牵住她的手，慢慢下移，停在衣摆处，而后引导着她探进去，触碰到最下方的肌肉线条，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八块腹肌？”
苏而韵抿了抿唇，被他牵引着手继续向上，将每一块腹肌都摸清楚。
这对林岁昭来说，无疑也是一种煎熬。
女孩柔软的手指像燃着了一簇火苗，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烘烤。ωＷＷ.chuanyue1.coΜ
“尔尔，你摸仔细点儿。”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苏而韵的鼻梁骨，语气旖旎，“到底谁的更好？”
公寓中暖气开得足，两人都没换家居服，毛衣裹在身上，不知不觉后背渗出一层汗。
苏而韵抬眸，看到林岁昭的额角，也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来。
他又偏用低沉沙哑的声线讲话，苏而韵受不住，连忙求饶：“……你的更好。”
林岁昭得到满意的答复，想到此为止，但目光落在女孩泛红的脸颊上，理智突然卡壳。
隐在暗色中的喉结滚动一下，他眨了下眼睛，没松开苏而韵的手。
“要不要，试试别的？”
苏而韵此刻就像被拴在火炉上炙烤，压在她身上的林岁昭是滚烫的，毛衣包裹的身体也是烫的。她热得有些不清醒，也管不得林岁昭说了什么，细声细气地开口：“昭昭，我想脱了衣服。”
林岁昭眉梢挑起，抬手拂开她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
“热也不早说。”m.chuanyue1.com
苏而韵鼓了下腮帮，坐直身，低头乖乖解开毛衣的扣子，边解边埋怨：“你又不给我机会。”
苏而韵脱掉毛衣，垂眸看了眼内衬。
讷讷问了句：“还脱吗？”
林岁昭哑然：“嗯？”
苏而韵舔了舔嘴唇，拉起他的手，缓缓放到衣摆处，抬起头，清泉般澄澈的眼睛看向他：“昭昭，这道三八线你什么时候才肯擦掉？”
“你也可以，摸摸别的。”
林岁昭嘴唇抿得紧，神经绷得更紧，生怕理智崩盘。
苏而韵见他不动，自己慢吞吞靠过去，抱住他。
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衬，苏而韵浑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度，以及熟悉的发香，侵略入内，瓦解着他的防线。
林岁昭闭了闭眼，换了个姿势，与苏而韵面对面躺下。
四目相对，波光流转。
林岁昭额头抵住她的，低声问：“想不想我？”
苏而韵诚实地点头：“想到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
林岁昭弯唇，轻笑一声：“梦到我什么？”
苏而韵紧张地抿了抿唇，什么都梦到过，她垂着眼帘，捡了重点来说：“梦到你亲我，就像现在这样，亲得很凶，像要一口吃了我。”
她的头低着，声音也模糊不清，嘴里像含了块糖。
囫囵又可爱。
林岁昭忍不住亲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我也想你。”
静静抱了好一会儿，熬了个大夜，苏而韵困得不行，但还没洗漱，也不见林岁昭有其他想法，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不干别的，我就去洗漱了。”
林岁昭舌尖顶了下上颚，想一步步慢慢来，循序渐进，不想她害怕。
他一直忍耐着，到头来，这小孩用一种“你到底行不行”的眼神端详着他。
林岁昭气笑了：“快去洗漱，还睡不睡了。”
苏而韵拖长音调“哦”了声，小眼神又自问自答变成了“就知道你不行”。
被狠狠拍了下屁股，她“嗷”了一嗓子，拔高音量警告：“林岁昭，你现在搁我地盘上，别轻举妄动，不然——”
林岁昭轻抬眉梢，淡淡一瞥，威慑力十足：“不然？”
苏而韵蹲在柜门前给他拿牙刷，也不能怎样，她撅起嘴巴，义正词严道：“不然就不让你洗脸刷牙！让你臭着回申城！”
林岁昭施施然躺在床上，单手托下巴，笑眯眯看着她：“那明天也不接吻了？”
苏而韵：“……”
嘴还是要亲的。
她纠结了两秒，清了清嗓子，佯装大度道：“这次先放过你！”
回应她的是林岁昭嚣张无比的笑声。
-
翌日，苏而韵被一通电话吵醒，苏清清打来的。
一接通，苏清清慌张的声音窜出来：“尔尔，你快来我要顶不住了，你还记得昨晚从H市空运来的那人吗？”
苏而韵隐约还记得那人的身份，来头不小。
她困倦地嗯了声，“怎么了？”
“他的家人来闹啦，我们快顶不住了！”
苏而韵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医院人手不足，她使劲晃了晃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我马上过去。”
怀里的人一动弹，林岁昭就醒了。
他半眯着眼，习惯性把人往回捞。
苏而韵顺势倒在他身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得去医院一趟，你先睡着。”
林岁昭艰难地睁开眼，“出事了？”
“我也不清楚，得去了才知道。”苏而韵从他臂弯里钻出来，下床前，觉得不能太拔x无情，又转过头吧唧亲了口林岁昭的嘴角，“乖乖等我回来。”
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钻进卫生间洗漱。
到了办公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苏而韵直接去了ICU，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声。
走出去一看，走廊被黑衣保镖牢牢围住，衣着华贵的妇人抹着眼泪大声斥责：“你们医院会不会治病？！我家先生这只眼怎么会治不好！”
苏而韵回忆着昨晚那人躺在担架上的模样，钢管贯穿太严重，几乎不可能修复好。
但按照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安装义眼。
苏而韵正想走上前，被黑衣保镖拦住。
苏清清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别上前来，免得祸及池鱼。
苏清清转头的功夫，被妇人逮住错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人狠狠扯过来。
苏清清始料未及，脚下步子不稳，踉跄一下，脚腕扭到。
苏而韵连忙说明来意：“您好，我是急诊科的苏而韵。”
她递上铭牌，保镖才放行。
妇人大声斥责道：“你们医院的医生就是这么不专业的吗？面对病患家属，一点都不上心！”
她还死死抓着苏清清的手腕。
确如她所言，因为是病患家属，苏清清才甘愿忍耐。
换做旁人，谁吃她这口恶气！
苏而韵走过去，截住妇人的手：“这位女士，您有疑问我们可以慢慢解释，您可以先松手吗？”
妇人显然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喊着：“我丈夫成了残疾人，他该怎么继续工作！他可是为了救助贫困县才主动申请调职的啊！”
苏而韵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弧度拉得平直。
她一字一顿道：“没有人规定，只有健全的人才能为社会做贡献。”
妇人一把甩开苏清清的手，瞪视着苏而韵：“你懂什么？！他一只眼睛看不见了，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苏而韵正要反驳，苏清清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袖，小幅度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不管费多少口舌都于事无补。
苏而韵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把苏清清拉到身后，仰头直视着妇人通红的眼睛，“为了保住您先生的这只眼睛，我们医院眼科的两位主任亲自操刀，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最后迫不得已才选择切除坏死组织。而且，现在的医疗科技很发达，在后续的治疗中，我们可以为您先生种植义眼，或者其他方式让他复明。”
妇人油盐不进，摇着头不停地念叨：“你什么都不懂……”
苏而韵松开紧抿的唇瓣，语气认真又严肃：“我为什么不懂？”
她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位健康的人。
她也无数次希望，她的爸爸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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