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上岸。
春歇拿着干斗篷眼泪汪汪地将凤卿卿裹住,凤卿卿这才真有些愧疚了。
“太子与太子妃当真情深义重,这样危及的情况,太子想都不想就跳下去救人,本宫好生羡慕!”
突兀的声音响起,贵妃从皇后身后走出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真不愧是宁国公的女儿,衣品差,人品也差。】
这一点林清之倒是同意,宁贵妃一把年纪不仅喜欢扮嫩,还爱装可爱,真难为宫里人天天要看到她。
凤卿卿用力咳嗽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老头子,别再用我欠你百八十万的眼神看我了,我真的是无辜的。】
春歇真情实感心疼,拍着凤卿卿的背,声泪俱下:“主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凤卿卿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拍拍春歇:“我没事儿,只是拖累殿下救我,还给大家添麻烦,真的对不住,我这样的人也是不该出门的。”
说着,快虚脱一般靠在春歇肩头,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微笑,更多的是歉意。
在昏黄的光线下越发显得宛如水中花镜中月,触之即碎了。
林清之皱眉,冷冷扫向贵妃。
心里冷笑。
太子妃,请继续你的表演。
梨园的行首也没你会唱戏。
“贵妃娘娘,太子妃本就体弱,甚少出门,如今不慎落水,为殿下所救,不知有何可以羡慕的,难道要被淹死才是正常吗?还是娘娘觉得陛下对娘娘的厚爱还不够?”
谏议大夫裴建新忍无可忍,就差指着贵妃鼻子骂了。
【大好人啊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您的红线很稳固,一定会家庭美满,儿孙满堂的。】
凤卿卿感激不已,对着裴建新手上的红线真诚祝福。
红线?
不知第几次听凤卿卿说红线,林清之打量着裴建新,手腕空空,脖子被衣服裹住,穿着的是朝服,更没有什么红线。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裴建新少年入仕,如今年近而立,尚未娶妻,怎么就一定会儿孙满堂了?
这女人莫不是还有些臆症在身上。
“大胆,本宫并无此意,休得胡乱揣测。”
“那娘娘是何用意?”云景田一字一句反问,他还没老糊涂,被人当刀使到这个地步还能看不出来。
贵妃一时语塞,怒指凤卿卿:“竖子,巧言令色!”
这个小贱人,三言两语把她变成了众矢之的,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
不愧是皇后选中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凤卿卿吓得一哆嗦,眼泪夺眶而出,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不少大臣都面有愠色,贵妃仗势欺人,如此对待太子妃,实在有失体统,将太子置于何地,将陛下置于何地。
凤卿卿虚虚弱弱地适时开口:“几位大人,莫要为了我和贵妃娘娘起争执,以和为贵。何况贵妃娘娘是长辈,教训我是应该的。是我扫了大家的兴,我给诸位赔个不是。”
凤卿卿说着在春歇的半搀扶下就要给众人行礼,方才仗义执言的裴建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太子妃万万不可,太子妃身份尊贵,并无过错,我等承受不起。”
“贵妃,慎言。”
一直没说话的皇后打断贵妃的无理取闹,来自中宫的威压只需一句话,全场寂静无声。
“裴大人请起,太子,还不快带太子妃去医治。”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清晏殿水阁中。
在皇后的注视下,太医号脉号得心惊胆战,两股颤颤。
别说他了,便是身为儿媳的凤卿卿,独自面对皇后也有些心里突突的。
旁的不说,这一副板着的面孔,犀利的眉眼,紧抿的双唇,足够她联想到当年高中素有疯狗之称的年级主任。
“回皇后娘娘,太子妃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又兼受惊、呛水。微臣开一帖药,太子妃服下便可。”
凤卿卿心里给太医竖大拇指,得到太医官方的虚弱认证,以后更有理由宅了。
皇后点头,太医如释重负,溜之大吉。
皇后起身来到凤卿卿的贵妃榻旁,古井无波的眼睛打量着凤卿卿,凤卿卿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能保持得体的微笑,整个人宛如暴风雨后的小百花,楚楚可怜。
皇后微微蹙眉,身为正室,怎可如此娇弱。
转过身:“太子妃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能更好地服侍太子。”
凤卿卿被春歇扶着向前弯腰,又咳嗽几声,勉强应下:“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皇后嗯了一声,外面林清之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狗皮膏药的贵妃。
皇后与林清之对视一眼,错肩而过。
凤卿卿靠在软枕上,悄悄看热闹。
皇后站在门边,贵妃行礼,向里面瞥了一眼:“不知太子妃现下如何,臣妾想......”
“请贵妃回宫。”
皇后不等贵妃把话说完,直接发号施令。
周遭立刻有太监上前请贵妃离开。
贵妃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皇后睨了她一眼:“贵妃。”
贵妃立刻怂了,乖乖离开。
皇后似乎又吩咐了些什么,有些远,凤卿卿听不清。
“太子妃,孤在与你说话。”
凤卿卿吓了一跳,被口水呛到,这次真的不可控制地咳嗽起来。【穿】
【书】
【吧】
【今天肯定不宜出门,还能被口水呛到,谁有我倒霉!】穿书吧
林清之扫了眼春歇,春歇倒了水来,麻溜地出了屋。
不能打扰主子的二人世界!
春歇留下了老母亲的眼泪。
“妾身失礼,殿下请讲。”
凤卿卿捏着茶杯,剧烈的咳嗽使她面色红润了许多,湿漉漉的大眼睛软绵绵地看向林清之。
饶是知道凤卿卿是善于伪装,林清之依旧不可避免的有所触动。
垂下眼眸,敛去情绪,林清之明知故问:“不知太子妃方才为何会去河堤上?可有见到什么异常?”
【我能说我是去看小年轻谈恋爱吗,关键还没看到,可恶!】
凤卿卿要被自己蠢死了,又有苦说不出。
面上愧疚万分:“妾身只是不胜酒力,更兼湖面风光甚好,一时情难自禁。至于异常,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难道他也知道宁国公在那里野战的事儿了,故意试探我的?】
林清之心中嫌弃,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野战”这种粗俗之语。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清晏殿临水而建,多有宫人溺毙,鬼神之说盛行。孤虽不信这些,但若是太子妃真遇到什么异常,也千万不要隐瞒。”
林清之一本正经地吓唬人。
背后凉飕飕的,凤卿卿微微抬头,声音低了一些:“那水里死过很多人啊?”
她是唯物主义者,不影响她怕这玩意儿。
【干嘛呀这是,大晚上说这些,我才不信呢。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齐天大圣,不怕不怕~】
凤卿卿的心语说到最后已经拐了弯儿。
林清之扳回一局。
“太子妃不必担忧,三日前已捞出一具女尸,想来水也干净了。何况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站着说话不腰疼,分明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也惊。
【不对,怎么感觉他在内涵我,是我的问题吗?】
凤卿卿找回了思考能力,敏锐察觉出林清之的诡计。
林清之暗恼自己多嘴,凤卿卿可真不好骗。
二人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若玉按皇后旨意送来许多补品与金银首饰。
补品就算了,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首饰着实让凤卿卿流口水。
【金灿灿的宝贝,哇~好多~】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多来一点,多来一点。
凤卿卿暂时忘记水鬼的惊吓,皇后的恐怖,傻乐起来。
还是个财迷。
林清之嘴角不经意扯出一个弧度。
“补品交给鸣音带回,其余暂且存于东宫。”林清之安排道。
太子少时在皇宫里居于东宫,成家后出宫建府,是为太子府。
【王八蛋,那是送给我的,你怎么能私吞呢。】
林清之看向凤卿卿,微微含笑:“太子妃如此神情,可是有何异议?”
凤卿卿咬着后槽牙,笑得狰狞:“没有,妾身的东西便是殿下的东西,全凭殿下安排。”
林清之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孤的太子妃,果然贤惠。”
贤惠,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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