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未开发旅游登山通道的地方杂草丛生,脚下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时值初夏,蚊虫已经十分活跃,耳边能听到些许的蝉鸣声。
白安时白净的手腕上已经被咬出红色疙瘩,他没有在意,走走停停,手上还拿着相机在拍照,看上去真的就是突发奇想要另辟蹊径来欣赏风景一样,他本身跟同学们就不合群,招呼不打说走就走太正常了。
树丛和杂草可以掩盖住很多东西,包括身后十余米之外一直跟着的人。白安时使用了【微听】,一个能将声音放大十倍的道具,因此并不太响的虫鸣在他听来很吵闹,但除去这些,也能听见更多本听不见的声音。
比如,树叶和草拂过衣服的声音,和某人轻微的脚步、刻意压抑的呼吸声,鬼鬼祟祟,躲在不知哪里的阴影之中正凝视着他。
白安时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脚步,他偶尔不经意般用相机拍拍照,故意坐在石头上低头查看照片,照片中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跟在他身后的人也在等待,并不打算动手。
这四周虽然树多草多,但白安时要是跑起来估计对方也难追,动起手来不算万无一失,对方大概是顾虑这个,就像跟踪猎物的虎豹豺狼一样耐心蛰伏,等着合适的时机一击必杀。
看来还是得去悬崖边。白安时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即便前因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最终却是殊途同归,往玄了讲,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给唐警官发过消息后,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打了好几发来电,屏幕在他口袋中无声地亮着。白安时没打算去管它,他知道唐警官看见消息就行了,对方一定会采取行动。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接着往更深偏远的地方走去。
他偶尔拿出镜子看一眼,白安光在焦急地捶打镜子,看见他就喊:“哥!哥你是不是遇到那个杀人犯了!是不是有危险?!”
白安时小声回答他:“没事。”
他只是确认一下白安光是不是还在,在就行了。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刘海后将镜子重新放回口袋,举起相机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剪刀手,跟身后一棵树合照了一张。
他继续往前走,远处的声音再次跟上。
半小时后,白安时在前面远处看到了悬崖边,那里有景区人员竖起的警示牌,已经很老旧斑驳,毕竟这种需要踏过无数未开垦山路才能来到的地方,没有几个人会闲得发慌过来喂蚊子。
悬崖边其实有护栏,只不过成年人轻易就能翻过去,看上去也岌岌可危。
快到悬崖边时,他再一次拿出镜子,停顿一秒后就听见镜子里传来一声气震山河的:“白安时!你再丢下我我真的就不会原谅你了!!!”
白安光很少对白安时生气,他生气却又挠不到人的样子也很可爱,自己的弟弟果然怎么样都很可爱,明明是几乎一样的脸,白安时却不可能让人做出“可爱”这个形容。
面对白安光的威胁,白安时反倒笑起来,食指竖在唇前。
不能让他再说更多与「舞台」无关的话,会受到来自主神的惩罚。
再说,他怎么可能丢下白安光,福尔摩斯与莫利亚提一起摔下莱辛巴赫瀑布的悬崖,福尔摩斯能够生还,他为什么不能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白安时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步步地走向悬崖,背着包但脚步轻松,他举起相机,对着悬崖对面的自然风光拍了张照片,在悬崖边的护栏旁停下脚步。
“真美。”他低声说。
他独自一人,身前是悬崖,只要悄悄靠近他,用力一推,他就会猝不及防地摔下万丈深渊,再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那些警察丢了最重要的证人,会愤怒,会懊悔,会悲叹自己的无能,而再也没有人可以指出那被埋藏在雨夜的罪行,恶人会逃之夭夭,赢得胜利。
不,光推下去不行,万一他大难不死呢?
藏在树丛阴影中的人危险地眯起眼,手中的刀刃闪过寒光。
要做就做得彻底,不能留下隐患。没办法,白安时,你不能怪他,大家都是只是想自己活命罢了,他的任务就是要他的命,白安时不死,他就会死。
那人舔了舔唇角,手中的匕首索性换成了一把带着□□的手/枪,他不怕留下痕迹,他会消灭现场属于自己痕迹,只要做得彻底,就算警方知道白安时是被人谋杀,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白安时面对着悬崖,听到了枪上的保险被打开的声音,这倒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对方不惜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犯罪的证据也要彻底置他于死地。
他站着没动,消音过后的枪声非常轻微,子弹咻地射进他后背心脏对应的位置。白安时闷哼一声,往前栽去,心里却发出轻笑。
没想到这个人的枪法还挺准,还好他留了个心眼,将【防弹背心(薄款)】穿在了身上。道具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不能省。
白安时踉跄了两步,像用尽全力想看暗害自己的人是谁,费力地转过身,却在转了一半时彻底瘫软下去,撞在护栏上。
铁制生锈的护栏发出吱的一声。白安时的手顺便就在外套的掩盖下放进自己的口袋中,手机又有来电,这回他按下接听,过人的耳力让他能听见对面唐警官的声音焦急地响起:“白安时,你在哪!你别擅自冒险!”
他听见对面骂了声:“你说话啊!”
白安时低着头,看不出死活,一双脚从树丛的阴影中走出,小心地举着枪,慢慢走到白安时面前。
以为他多厉害,还害他这么小心,原来也不过如此,上次在废弃工地差点被反杀看来是侥幸。来人有些得意地想着,弯腰用枪口抬起白安时的脸。
他刚想欣赏一下这张脸上的绝望或者恐惧,毫无准备地,对上了凝着寒冰的冷冽双眸。
他登时心中警铃大作,大喝一声:“你装死?!”
听见这个声音,电话那端的人也忽的一顿。
枪口还抵着白安时的喉咙,来人当即要扣下扳机,被白安时一把捏住手腕猛地扭向一旁,子弹在岩石上擦过留下一串痕迹。
白安时忍着后背的疼痛,紧紧拽着来人不让他离开,另一手伸手去扯对方的口罩,过近的距离让他躲闪不及,一偏头刚好让白安时的手指将口罩带了下来,露出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白安时认识他,是「诺亚方舟」的成员之一,叫贺琮。可以说,跟白安光那边见过的人目前没有半点关系。
但还是那句话,他可以改名,敌人自然也可以改头换面,一个身上背着人命的人改个姓名整个容不足为奇。
白安时眯起眼:“就是你一直在跟踪那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也行,让你死个明白。我叫贺琮,至于为什么杀你……”贺琮笑了两声,“学生,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穿书吧
说他没看到也并不会让对方放他一马,白安时手指松开,那只黑色口罩落在地上,他的手指则探入口袋中。
两人靠得很近,他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中拿出了一面镜子。
对方的眼神奇怪起来,似是不明白他这种时候拿镜子干什么。白安时明白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可以通过镜子跟十年后的自己交流,他浅勾起唇角,余光瞥着天边那轮圆日,忽的转了镜子的方向。
贺琮叫了一声,他突然被阳光的镜面反射晃得眼睛疼,条件反射闭上眼的瞬间顿时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白安时不遗余力的一拳揍在他脸上,贺琮立时飞出去,枪也脱了手,被白安时握在手里。白安时一脚踩在对方腰上,居高临下地用枪指着对方的后脑勺:“问你个问题。你如果改名,会改成什么?”
贺琮:“???”
运动鞋在对方腰上碾了碾:“回答……嗯?”
他低头,看到贺琮后腰因为动作露出了一截皮肤,上面有个显眼的红色菱形物。
“胎记?”白安时猜测着,直觉这个胎记不是随便长长的。
“胎记?什么胎记?”白安光的声音从镜子里面传出来。一段时间没看见白安时,他快吓死了,这会儿看到白安时脸色如常,提在心口的气才松了下来。
“凶手的后腰,有块红色的菱形,像是胎记。”白安时说。
白安光顿时卧槽了声,白安时刚想问他怎么了,忽的听脚下那人冷笑两声:“你在跟谁说话呢?”m.chuanyue1.com
白安时:“?”
脚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白安时迅速转身,盲打一枪,枪声响起的同时随着耳边的呼啸,一块板砖大的石头猛地砸上他的太阳穴。
石头上有尖刺,几乎立刻洞穿了他的太阳穴。白安时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看见面前的人喉咙涌出汩汩的鲜血,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怨毒地瞪着他。
白安时的侧额也是一片粘稠的湿润。他轻笑一声,天旋地转间伸手拽住对方的衣领:“一起下去吧。”
贺琮张口想说话,却只有喉管发出的嘶嘶漏气声,他被拽得摔向白安时,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掰对方的手指,但滑得不像话。
他失败了。两人一齐翻过护栏,身下一空,坠入悬崖。
镜子从白安时的手中滑出,在半空翻转间映出白安时半边脸颊流满鲜血的脸,他望向镜中满眼绝望的人,牵起嘴角动了几下唇,无声地说了什么。
过去已然不重要,未来才是希望。
白安光就是他的未来。
只要还有未来,就是他们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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