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听淮小学之前,他跟许之斐并非是水火不容互看不顺眼的关系。
相反,因为两家世交和年龄相仿的缘故,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许之斐小小年纪比同龄人沉稳很多,却常常提起他最讨厌的幼稚鬼,发出极为不屑的冷嗤声。
经过他翻来倒去的那些话,盛听淮基本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对方看他那妹妹似乎极为不顺眼。
那时的盛听淮对于许之澜没什么印象,只是几年前在她的周岁宴上隐隐见过她。
作为好朋友,他坚定地站在许之斐这边,安慰对方道:“一般生了二胎的话,你肯定是会失宠的,习惯一下就好。”
许之斐不屑:“你以为我是要跟她争宠吗?”
他顿了下继续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小鬼有多讨厌,霸占了我的房间和东西。”
“背着大人的时候对着我翻眼做鬼脸,大人一来她假哭告状比谁都积极。”
那一天,许之斐对着他吐了很久的苦水:“你以后见到她的时候记得离得远一点,这种宝贝疙瘩我们可都惹不起。”
盛听淮听着他的描述,很仗义地点头表示答应。
拜许之斐所赐,他对于许之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先入为主的都以为她是个被家人宠坏,脾气乖张的小公主。
盛听淮偶尔会去看望许老爷子,趴在花园沁凉的石桌上,跟着对方学下棋。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稚嫩的下棋水平被许老爷子一路吊打。
对方一把年纪了也没有要让着他的意思,摸着胡子悠闲地看着他落子。
盛听淮看着对方,诚恳道:“许爷爷,您还是放过我吧,我这就认输。”
许老爷子直视前方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唉,你茹姨没看住你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盛听淮怔愣了下,随后意识到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不由回头顺着视线看过去。
许之澜小时候怕光,平时一般都待在室内玩。
那天大抵是太无聊了些,许之斐也不在家里,她失去了捉弄对象后便趁着空隙跑到了花园里。
她在藤架后面看了很久,见许老爷子正专注地在跟一个小男孩下棋。
许之澜缓缓地眨了下眼,纠结着是否要上前打搅,就听到许老爷子喊她过去。
她慢吞吞地上前,目光落在那个陌生的小男孩脸上,一边注视着对方一边微微侧了下脸。
或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明显了,许老爷子察觉到了不由道:“澜丫头,你看什么呢?”
许之澜依旧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盛听淮。
可能是对方的长相太符合她的审美了,她没舍得移开视线。
许老爷子轻哂:“你看他做什么?想拐回去给你当童养夫?”
盛听淮听到这话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许之斐吐槽过的话。
想到被娇蛮大小姐拐回去的可能性,瞬间心里重重地咯噔了那么一下。
他有些艰难地抬眸望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双弯如月牙的眼眸。
许之澜的眼瞳是浅浅的琉璃色,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微醺澄澈,注视了他许久的样子,然后轻轻眨了下眼。
盛听淮:“?”
好像看着,也不是那么嚣张的样子啊。
许之澜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她很无辜地对着他轻眨了几下眼,然后伸手拿起他方才落下的棋子看了看。
她带着疑惑般轻轻咦了声,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将剩下的棋子全都弄乱发出清脆的响声。
盛听淮:“……”
破坏力还挺强,看来许之斐也没有骗他。
想到这里,盛听淮自认为很有自知之明地后退了半步,跟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许之澜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正在捣乱的手一顿,侧眸又重新凝视着他。
盛听淮的脚步瞬间顿住。
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怪有些渗人的。
许老爷子捋了下胡须,出声对她道:“你做什么呢?还不捡起来,不然今天晚上你的加餐没有了。”
许之澜微微鼓了下脸颊,她还是听许老爷子的话的。
在加餐的威逼利诱下,乖巧地把地上散落的黑白棋子一颗颗捡起来。
她个头本就小,那天还穿了蓬松的公主裙,捡棋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吃力。
许老爷子倒是见怪不怪地坐在原地,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昨天把书房里弄乱的也是你吧?还甩锅给阿斐那小子,怪不得他气得晚饭都不愿意吃。”
盛听淮:“……”
他想象了下许之斐被陷害得气噎的神情,在心中深表了一番同情。
正当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许之澜时,正好同她抬眸的视线对上。
许之澜轻轻眨了下眼,目光又重新探究般落在他身上。
盛听淮:“?”
她看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许老爷子,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明显捡不完的棋子,上前一步把手里刚捡起来的棋子放在了他手里。
盛听淮:“???”
他谨记许之斐的告诫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心,把棋子还给她:“你拿好了,小心别手滑。”
许之澜:“……”
她注视着对方的视线中夹杂上一丝困惑,显然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许之澜没想到这个看着长相漂亮的小男孩这么冷漠,她接过棋子小小叹了口气,只好微鼓着脸颊舍近求远地把棋子放到桌上。
青石圆桌对她来说高了一些,许之澜需要微微踮起脚,十几颗棋子耗费了半天的力气。
盛听淮:“……”
咦,好像是他脑补太过了,人家就是请他帮个忙不是要甩锅的意思。
许老爷子在旁边悠悠道:“阿淮,这么捍卫你跟阿斐的友情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
许之澜正在吃力地捡着棋子,听到她爷爷的这句话瞬间抬眸,浅色的眼瞳轻闪了下。
盛听淮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听到许老爷子不嫌事大般补充。
“哟,现在她知道你跟阿斐好得穿一条裤子一样了,你要被列入黑名单了。”
盛听淮:“?”
许之澜听到这话后,果不其然眼眸中收了笑意,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
盛听淮犹豫了下,看着许老爷子袖手旁观的态度,想了下决定还是大方地施以援助。
他蹲下来,帮对方捡起了剩下的棋子,然后见许之澜突然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棋子。
盛听淮:“?”
许之澜蓦地轻瞪了他一眼,护宝一般用眼神排斥地看向他。
盛听淮:“……”
哦,由于许之斐的缘故他被连坐了。
许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对着许之澜道:“你做什么呢?人家好心帮你捡东西,你还挺不领情的?”
许之澜缓缓轻眨了下眼眸,显然是对盛听淮的立场处于怀疑的态度。
见她一动不动,许老爷子继续不紧不慢地教育道:“澜丫头,人家帮了你,你不说声谢谢的吗?”
许之澜轻抿了下唇,视线转向盛听淮,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道谢。
她的记忆力很好,仅仅是侧头回想了下后便礼貌出声道:“谢谢……阿淮哥哥。”
盛听淮听着她这声称呼,难得地怔愣在了原地。
他不是没听过什么其他的小孩对着他喊哥哥。
但她这声好像显得与众不同,没有多少乖巧的意味,尾音拉长了那么一点。
盛听淮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半晌觉得应该秉着礼貌的原则回应一句:“不客气……妹妹。”
嗯,他连人家叫什么名字也没留意过,只好含糊地一笔带过。
许之澜视线停顿了下,然后听到他不紧不慢地改口道:“不客气,许家妹妹。”
她轻眨了下眼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后突然问道:“你跟许之斐经常一起玩是吗?”
盛听淮提醒她:“你该喊他哥哥。”
许之澜当然不会改口,她微弯了下眼眸对他道:“阿淮哥哥,你还会来找我玩吗?”
盛听淮:“???”
他正想说自己同她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目光对上她充满无辜和欺骗性的眼神,顿了下后迟疑道:“嗯,再说吧。”
许之澜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她轻轻点了下头:“哦,许之斐脾气不好,你不如还是有空找我玩吧。”
盛听淮:“……好。”
他口头敷衍着,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果不其然午休的时候,许之斐冷不丁地问他:“你那天去我家的时候,是不是见到那个幼稚鬼了?”
盛听淮被问得心头微跳,莫名想起那句“你不如找我玩呀”。
为了维护两人之间的友谊,他面不改色地胡诌道:“嗯,就是远远见了一面。”
许之斐应该是信了,继续提醒道:“你离她远一点是对的,这种宝贝疙瘩一上来就会碰瓷,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盛听淮回想了下那天的场景,觉得有道理应和着嗯了声。
虽然确实被碰瓷了,但感觉上,好像也并不是很讨厌?
许之斐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只是冷淡着脸继续道:“她昨天又顺走了我的模型飞机,难道那一屋子的娃娃还不够她玩吗?”
盛听淮思索了下,不那么靠谱地提出见解。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拿了你的东西是打算送给幼儿园的那些小男生?”
许之斐:“?”
他嗤了声,语调充满了轻嘲的意味:“她可以试试,中班就早恋可是会被轰出家门的。”
盛听淮只是随口玩笑了一句,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预言就变成了真的。
他好像就是那个早恋对象,啊呸,应该是贿赂对象。
许之澜看了眼他的表情,又看了眼手上的模型飞机,困惑般地轻眨了几下眼:“你不喜欢吗?”
盛听淮难得沉默了会儿,然后诚实地告诉她:“其实这个,是我之前送给许之斐当生日礼物的。”【穿】
【书】
【吧】
许之澜又眨了下眼,若有所思地轻侧了下头。
就在他以为对方因为社死要放弃的时候。
她拿起了旁边书桌上的彩笔,选了种粉扑扑的颜色,然后在模型飞机的机身上画了一个爱心。
许之澜露出较为满意的眼神,递给他用眼神示意,表示这下不太一样了。
盛听淮:“……”
他有些闲得无聊,逗对方道:“除了爱心你还会画点别的吗?”
许之澜有些不明所以,听到他这样问还是重新拿起了笔,想了想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盛听淮挑眉有些好奇:“你还会写字?”
许之澜听到他这充满怀疑的语气,微微鼓了下脸颊,注视着他的眼眸中笑意褪去。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提醒对方:“我中班了。”
盛听淮听着她这明显不是太开心的语调,顺势着夸了句:“嗯,那说明你还是很厉害的。”
他的目光落在模型飞机白色的机身上,只见在她方才画的爱心旁边,笔画分明写的三个有些歪斜的字,恰好是她的名字。
盛听淮见了唇角勾起问:“你是不是只会写这三个字?”
他瞥过去认出是哪三个字,心想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默默地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许之澜缓缓眨了下眼,不经意般拖长尾音问他:“那你还要吗,阿淮哥哥?”
盛听淮对上她如月牙般微弯的眼眸,微微一顿。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不遗余力地撬墙角跟许之斐作对,而他仅仅是个顺带着被利用的工具人。
但他莫名没有选择坚定地站在许之斐这边,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模型飞机。
没有办法,可是谁让她喊他哥哥唉。
想到这里,盛听淮在心里默默对许之斐说了声抱歉。
没过几天,他又听到对方在旁边吐苦水:“昨天我特意去她房间绕了一圈,你猜怎么样?”
盛听淮拿着铅笔的手一顿,不经意般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许之斐冷哼了声:“那个模型飞机果然不见了。”
盛听淮指间的铅笔转了圈,没接住一下掉落了在地上。
许之斐没注意到他的心虚,继续冷冷道:“你猜的没错,她肯定是拿去送给哪个野小子了。”
盛听淮手里的铅笔差点又重新掉落,半晌开口尝试着接话:“可能,她是送给哪个……新认识的朋友了?”
许之斐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她可没有这么大方,东西进了她嘴里休想吐出来。”
盛听淮虽然不是第一次直面兄妹两人的冲突,往常他听到许之斐吐苦水的时候都是保持沉默的。
这一回,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架画了爱心的模型飞机,还有许之澜看过来的澄澈眼眸。
盛听淮出声道:“那个,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你是不是对你妹妹太苛刻了?”
许之斐:“?”
盛听淮越说越有几分道理的模样:“她只是个小孩子,你这样冷着脸不搭理,她肯定想跟你对着干引起你的注意。”
许之斐:“???”
他没忍住道:“你没问题吧?竟然帮着那个幼稚鬼说话?”
盛听淮轻咳了下,放平语调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心虚:“不就是一个飞机模型吗,你也别那么小气了,以后我再送你就是。”
许之斐冷冷道:“不需要,这不是模型飞机的问题,我就是自带磁场看她不顺眼。”
盛听淮:“……”
那什么,许之澜应该不会直接告诉对方,送模型飞机的对象是谁吧?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之后他几次去许家陪许老爷子下棋时,又碰到上了许之澜。
他远远地看到花园过道上,她似乎是跌了一跤的样子,茹姨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出声道:“还疼吗?”
许之澜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眸望过来同他对视在了一起。
她轻眨了下眼,明显心不在焉般应了声。
茹姨正拿着酒精棉要帮她消毒,放在长椅上的绷带在地上滚落了几圈,盛听淮上前拾起来递给对方。
茹姨同他道了声谢,然后出声劝阻道:“小姐,你别动。”
许之澜明显怕疼,看着近在咫尺的酒精棉不由后退躲闪了下。
盛听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蓦地出声道:“你头上那个蝴蝶结里,有只毛毛虫。”
许之澜不由僵住。
他真像那么回事般地补充道:“很长,大概有手指那么粗,你别动我来帮你。”
这一招果然对小孩子很有用,许之澜没再乱动,浅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盛听淮顿了下,然后从茹姨手里拿过棉签,用最快的速度在她磕破的膝盖上来回抹了几下。
许之澜明显顿了下,出于疼痛的感觉细弯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炸毛般把手里的绷带圈砸向了他。
他接住后展开绷带按住她,用最快的速度帮她把伤口包扎上。
许之澜挣扎不过,表现出许之斐口中她蛮不讲理的一面,在他的下巴上咬了口,留下浅浅的痕迹来。
茹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回神过来后试着分开冲突激烈的二人:“小姐,别咬了。”
盛听淮僵住,他能感受到自己下巴上留下了她的口水印。
伸手去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许之澜咬了他一口,看着还不太解气的样子,眼眸微瞪望着他。
他看着对方这不领情的模样,唇角轻勾了下:“你瞪我做什么?伤口不处理你是想去医院吗?”
他心想要不是那个模型飞机的交情,他才没这么闲来多管闲事。
许之澜看着他,眨了几下眼眸出声道:“你,把我送你的飞机还给我。”
盛听淮:“???”
他瞬间有种一口气呛在喉里的感觉,见她这么翻脸不认人,顿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听许之斐的话。
得,一腔好心喂了狗。
茹姨见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的,轻叹口气弯腰试图和她讲道理:“小姐,你阿淮哥哥也是好心,不然你就要去医院打吊针了。”
许之澜侧头打量着他,没有再说什么话。
盛听淮见她丝毫没有领情的样子,难得被气笑了:“行,你等着,下回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等到他离开后,许之澜看了眼自己的膝盖,上面的绷带被他缠了厚厚的好几圈。
她动了动脚,发现这样严重限制了她的行动:“……”
茹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了,现在你把人家给气走了吧,盛少爷毕竟不是阿斐,是你亲哥会谦让着你。”
许之澜轻眨了下眼,然后听到茹姨问她:“你想跟盛少爷交朋友吗?”
她若有所思地侧了下脸,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穿书吧
茹姨见她有些意动的样子,继续道:“朋友之间应该是相互的,刚刚盛少爷好心帮你包扎了伤口,你不该咬他的。”
许之澜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哦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盛听淮离开许家后,平复了下心情,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会同一个幼稚鬼计较。
幼稚鬼许之澜今年四岁,而他也其实才刚上小学。
盛·小学生·听淮决定以牙还牙,她让他把模型飞机还给他,而他偏偏就不还给她。
虽然他谨记不能被许之斐知道的道理,然而却没躲过盛老爷子的慧眼。
老爷子端详着他藏进抽屉,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掉落出来的模型飞机:“这个不是你上次送阿斐那小子的吗?”
盛听淮:“……”
盛老爷子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将手里的模型飞机转到了背面,然后看到了上面彩笔留下的字和那颗闪亮的爱心。
盛听淮:“……”
盛老爷子手一顿,探究般看了他一眼:“这是许家那小丫头给你的?”
见老爷子眼神戏谑,盛听淮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
话还没说完,盛老爷子又继续道:“许家不错,那小丫头也不错,你眼光不错。”
盛听淮:“?”
过了一个周末,他再度见到许之斐时,对方上下打量着他然后轻叹出一口气。
盛听淮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许之斐看着似乎并不知道模型飞机的事,神情中流露出同情的意味。
“你小心一点,我听到你爷爷跟我爷爷说,要撮合你跟幼稚鬼当娃娃亲。”
盛听淮:“???”
许之斐拍了下他的肩膀:“保重。”
身处二十一世纪,盛听淮对于这个消息只当是无稽之谈。
直到许老爷子直接把许之澜扔给他来带,他瞬间有些头大。
许之澜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眼眸微动了下:“你不欢迎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来盛家,好奇般地环顾了下周围,目光定格在了客厅墙上挂着的那把显眼的吉他。
盛听淮坐在沙发上,一边继续晃着笔写暑假作业,一边撕开包薯片看向她:“坐啊。”
他大方地将电视节目切换成了小魔仙,见许之澜还站在玄关处不由轻挑了下眉:“怎么了?”
下一秒,许之澜将魔爪伸向了他心爱的吉他。
盛听淮眼见着她抱着比她人只矮一点的吉他,状似好奇般一起扯动了其中的几根弦,一瞬间嘈杂的乱音贯彻了他的耳朵。
许之澜却仿佛没有被她自己的举动吓到,轻轻眨了下眼眸,连带着又乱弹了好几下。
盛听淮:“……”
他轻按住她的手,诚恳道:“要不你还是看电视吧?不看小魔仙的话,那羊羊大作战?”
许之澜侧了下脸,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径直拿过遥控器,然后利落地按了关机黑屏。
盛听淮:“……”
他好像能感同身受许之斐的痛苦了。
见她较真一般看上了他手里的吉他,盛听淮瞥了眼茶几上刚打开的暑假作业本,权衡利弊之下觉得出卖下自己,的才华。
盛听淮本来就是随便弹两下哄小孩子,没想到许之澜听得还挺认真,侧着脸对他轻眨了下眼。
她安静乖巧坐在那里,不闹腾坑人的时候,看上去极有欺骗性。
靠得更近一些后,他发觉她的眼睫长而微弯,像小扇子一样上下动着。
许之澜也无聊般在打量他,蓦地拿手指轻戳了下他左边的脸颊,认真评价道:“有坑。”
盛听淮:“?”
他小时候跟苏安夏一样有浅浅的酒窝,长大后才慢慢消失。
许之澜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换手又轻戳他的右边脸颊:“这里也有坑。”
盛听淮被她摸了两下脸,怔愣片刻后,突然在原地脸红起来。
她轻轻咦了声,手指贴了下他的脸颊,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发烧了。”
盛听淮:“!!!”
他反应过来后,拂开她的手教育道:“你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许之澜见他这么没意思,轻撇了下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手里的吉他上。
盛听淮眼见着她又要祸害自己的耳朵,立即拿过吉他又随意地弹了一段,见她重新安静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笑出声:“好听吗?”
许之澜轻轻眨了下眼,目光落在他那双含笑轻扬的桃花眼上:“好听。”
盛听淮点了下头,随便捯饬着翻出几张唱片来:“那你等着,我找点类似的放给你听。”
许之澜看着很不满意他这甩手的行为,下巴轻抬了下:“我要听你弹。”
盛听淮:“……”
他为什么不听许之斐的话,为什么。
眼前的男孩看着苦恼般但最终妥协了,认命般认真地给她弹了起来。
许之澜本以为她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对方会像许之斐那般不耐烦,没想到真的这样耐心地顺着做。
她托着下巴,享受般听了很久,突然轻眨着眼眸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彩笔。
盛听淮:“?”
他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吉他扔到远处,没想到她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握着手里的彩笔径直落到了他雪白的衬衣上。
然后画了一个同款的爱心。
盛听淮眼眸微动了下,见她又好奇般道:“你脸怎么又红了?真的没发烧吗?”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她:“你是只会画爱心吗?”
想想许之斐要是知道他妹妹随便碰上个人就画爱心,估计会冷嘲热讽一番。
许之澜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蓦地道:“没有啊,只画给你啊。”
第一次是因为她想拉拢对方跟许之斐作对,这第二次则是纯粹出于真情实感。
她微弯了下眼眸:“喂,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吧?”
见他似乎是默认的模样,许之澜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还是认你当哥哥好。”
从现在开始,她对这人的好感度远超过许之斐几十倍。
那个夜晚盛小公子难得地失眠了,梦中都是她画的爱心和言笑晏晏的那句“我想认你当哥哥”。
就,他当时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许之斐不会揍他吧?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这种担心都显得很多余。
许老爷子落得了清闲,时不时地把许之澜扔给他带,那句打趣般的娃娃亲伴随了两人很久。
许之斐偶尔会用同情的目光看他,盛听淮莫名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很久之后某个假期许之斐来找他时,藏了很久的模型飞机还是被发现了。
盛听淮:“……”
许之斐后知后觉般好似悟到了什么,微微眯了下眼,指尖轻敲:“你不解释一下?”
盛听淮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实话实说:“这是你妹送的。”
许之斐应了声:“原来那么早你们就有苟.且了啊。”
他淡淡掀了下眼皮:“所以你选谁?你知道的,我跟她势不两立。”
盛听淮想了下:“你们不能握手言和吗?”
许之斐话语很干脆:“不能。”
盛听淮继续道:“你不要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啊,你越是看她不顺眼,她越想变着法子挑衅你。”
许之斐掀眸,突兀地问:“你这么想当我妹夫?”
盛听淮:“……”
许之斐见他口是心非的样子,轻嗤了声:“我都提醒过你了,你还非要上赶着送人头。”
他语气平淡:“就她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就想个寂寞吧。”
盛听淮:“……”
他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指尖划过模型飞机机身上的爱心,轻挑了下眉梢:“行啊,那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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